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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上坡,这里已经超过2000米了。今天空气中有点扬尘,能见度不高,远远可见冰川雪山巍峨峭立的峻影。 冰川脚下的小镇,其实是一个牧民聚集区。靠山吃山,这里背倚雪山、面临草原,借着首都巴林和全国闻名而来的客流,全镇的牧民都靠旅游业维持生计。 诚如哈维所说,鲜国普通大众其实并不古板保守,做起生意来小九九也打得挺精明。 这个小镇风貌独特,建筑物低矮且稀少,牧民都以毡房招待客人,这也是他们的揽客特色。岳凌霆找到镇上最有名、最大的一家,老板有二十多顶毡房,他要了边上最不引人注意的一顶,车就停在毡房后面。 这里的旅店同住并不需要结婚证,老板笑嘻嘻地问他们:“小夫妻来雪山玩?” 岳凌霆说:“嗯,我们刚结婚。” 老板露出过来人都懂的表情:“哦!来度‘甜月’的,那我不打扰了!多拍点照片留念,我们的雪山非常美!”末了不忘对他们挤挤眼,“晚上十点有篝火晚会,别光顾着‘两个人世界’,出来一起玩呀!” “蜜月”和“二人世界”是老板新学的词,自己琢磨翻译的。 等老板走了,何岚氲挤兑他:“昨天还是未婚没领证,今天就变新婚了?” 岳凌霆说:“昨晚做梦把证领了。” 这话她又不知道怎么接了,转身岔开话题:“我还从来没住过毡房呢。” 毡房里面条件简陋,不过还算整洁干净。地上以干草打底,满铺地毯,被褥放下来就是地铺,家具仅有一张小矮桌,席地而坐。 岳凌霆说:“挑的是它的位置,条件不好,你担待些。” “没关系。”何岚氲把鞋脱在门口走进去,估摸内部空间也就两米见圆。那不是跟加厘酒店的圆床差不多大…… 岳凌霆跟进来,帐门一落,就像挂了帐子的落地大床。 这么小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狭小封闭的空间让她略不自在,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毡房边缘有些矮,他只能弯着腰,把随身带的黑色旅行包放在小炕桌上。“还是这么着急。” 何岚氲抿唇不语。他又说:“现在太亮了,等天黑了出发。这里离半月湖还有六公里,我们步行走过去。” 巴林纬度高,夏季日头长,大约要到晚上十点才会彻底断黑,老板的篝火晚会安排得那么晚也是这个原因。前天才过夏至,这段时间正是一年中昼最长夜最短的时候。 还有四五个小时。何岚氲说:“反正还早,不如我们出去转转?” 他终于露出笑意:“好。” 岳凌霆把黑色旅行袋重又放回后备箱里锁上,两人空着手在镇上溜达。太阳虽然西斜,但完全没有傍晚的颓势,光线依然热烈刺目,和平时下午三点的观感接近。 现在是旅游旺季,即使是这个封闭落后的国家,人们对多姿多彩生活的热望也丝毫不比别处低,镇上的家庭旅店几乎都住满了。临近晚餐时间,店主们纷纷在草原上摆开长桌,露天大灶生起火来,咕嘟咕嘟冒出牛羊肉的香气。 街道两边集市也正当热闹,大多是手工艺品和当地特产。商贩中忽然有一名帮妈妈看守摊位的小女孩吸引了何岚氲的视线,天生的棕色卷发和发上红璎珞都像极了小时候的贺兰韫;但是走近去细看,原来只是女摊主借她展示商品的小模特,璎珞也是普通塑料珠子串成,做工粗糙。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岳凌霆问:“要买点纪念品带回去吗?” “算了,”她避开迎上来热情推销的女摊主,“我没告诉家里来这边出差,被他们看到肯定要疑心。我妈现在跟侦探一样,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联想出十万字剧情。” “那她后来联想出来了吗?” 何岚氲没懂:“什么?” “那天早上,你不是被她逼问得差点关机?”他与她并肩而行,侧过来睨她一眼,“后来她有没有发现?” 她明白过来他指的是还在曙风屿时,她在他房间里过夜那次。 明明才三周之前的事,却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嘴唇上的伤口还没好透呢。 她看着前方没有回答。 傍晚起了东风,空气中的扬尘被吹散,此刻从山脚往上看去,雪山的尖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何岚氲搭手成檐抬头仰望,光线还是太强了,冰雪反光耀得人睁不开眼。 岳凌霆忽然说:“我们再拍张合影吧。” 他把拍照手机拿出来,换着方向找角度,见她不动,又说:“这么难得的景色。” 何岚氲站到他身边,他高举手机,拍了一张和在加厘中心花园一样端端正正的合影。 手机会自动对光,背后的雪山太亮,第一张对到山上去了,拍出来脸都是黑的。岳凌霆把焦点设在人脸上重拍了一张。 画面转换时,何岚氲好像看到背景有点特殊,拍完对他说:“让我看看。” 她想看的是拍呲的那张,往前滑动一下滑多了,翻到了相册里之前的照片。 照片很暗,明显是光线不好时拍的,全是噪点。画面上他一手举着相机,另一只手……把她拥在怀里。而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睡得正熟。 昨天夜里,他们挤在一张小床上,他又趁她睡着偷拍了。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挨得很近,呼吸就在耳畔,目光似有重量一般落在她脸上。 她飞快地把照片滑了回去。 第一张合影人虽然拍呲了,雪山却光线正好,比人眼顶着强光看得清晰。直接看只见一片刺眼的白,照片上却能看到,雪线以上有一条细细的缝,从山脚延伸上去,末尾跨过山脊,消失在半山腰处。 “这是什么?” 岳凌霆的视线从她脸上转开,看了一眼照片:“地震造成的冰川裂缝。” 何岚氲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墓葬群就在那儿?” 他停顿了片刻,回答:“对。” “我能上去看看吗?”她脱口而出,“现在时间还早,够来回一趟吧?” “时间来得及,但是雪山温度很低,我们没有带装备。” 她的语气有些急切:“这一头不是在雪线以下吗?不上雪山,就到外围看一眼,可不可以?” 他想了想说:“行。” 两人回到旅店毡房,开越野车继续往山上去。起初一段坡度还算平缓,到了后面超过三十度,连续爬坡就非常吃力了,路上也开始出现凸起的石块和散碎冰雪。 中间经过一座供旅人休憩的山腰平台,岳凌霆把车停在这里,提着旅行袋徒步上山。两人体力都很好,又爬了一个小时,终于接近裂缝边缘。 远看只是一条细线,走近才发现地震震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