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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禹看着身边的年轻人的神色渐渐由咬牙切齿变成麻木的平静,有点意外他竟然说的是这个:“你也在?” “我送陆棠回家,出来看见他一个人倒在地上,被打得一身是伤。你们都看不起他,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再和他打交道,有意思吗。” “很正常,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喜欢的人。”谢禹镇定地回答他。 又或许陈楷并不需要这个回答。车子拐上丽海道的环山路之后,他再一次开口:“其实我没想明白,穆回锦做了什么,陆家人至于这样敌视和羞辱他。陆维止死的时候他有三十岁吗?还有你,谢禹,你对别人并不这样。” 尽管语气并不强烈,谢禹还是很清楚地听出了其中的指责。他决定先忽略关于自己的一部分:“陆家和他是积怨已久。你还太年轻,不知道这些事。” 陈楷显然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放过他:“对,他欠债酗酒闹事都是陆维止出面帮他摆平,他在他生病的时候没有去看他,他卖了和陆维止的通信,但是他到底在他临终前去探望了他,你要写传记,他也开口了。退一万步说,不管再怎么样,这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好吧,就算我们不说陆家,你呢,你之前见过他吗,你了解他?说真的,在某种程度上你比陆仪陆桐这些人好不到哪里去,你看不起他,这和他们是一样的。你是在为陆维止抱不平?” 谢禹莫名有些烦躁,反问他:“我是不怎么认识他,那你是怎么回事,专程回来给穆回锦张目的?” 像是被这句话问倒,陈楷的动作僵硬了,一会儿之后生硬地摇头,语气很低沉:“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些人和我根本是在两个世界。” 谢禹也觉得之前那句话说得蠢透了,但话已出口无法补救,只能说点别的掩盖过去:“陆桐这样的二世祖不少,他说的话不要计较,酒话就当过耳风刮过去就算了。” 陈楷反而笑了笑:“没什么,人的忍耐力总是越来越好。既然谢先生会因为你去查我的事,那么陆家为了陆棠也来查一遍我并不奇怪,改天我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早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就被查成了筛子。” 之前两个人明明为穆回锦这个不相干的外人争执了一路,但那些话加在一起,对谢禹而言都远不如陈楷这句笑言听起来刺耳。他皱了皱眉头:“谢辰已经道过歉了,还是我也要向你道歉,连听都不该听?” “你大概忘记了,你很早之前就道过歉了,我也接受了。”陈楷瞥了一眼,冷冰冰地说。 “那就一码归一码。做错事的是谢辰,你却一直在同我发脾气。” 陈楷看起来是给噎了一下,半天才说:“我也不想第一天回来就这样。” 第24章 这句话总算让两个人之间不温不火却也绝对不愉快的交谈暂时告一段落。进了丽海道的房门,谢禹进厨房倒水,出来就见陈楷看着电脑屏幕发愣。 “你怎么了?” 陈楷端着相机回过头:“我把照片拷下来。电脑重新整理过了,东西都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文件夹放哪里?” “施更生重新弄过了。下次让她详细告诉你,你先放到桌面好了。” 陈楷按照他的话做了,拷完之后顺便打开文件夹迅速浏览了一遍。谢禹端着水站在他身后,也跟着一起看,却奇怪地发现,还是在照片里看这房子的一切更让他有真实感一些。 “为什么让施小姐照书房里的画?这些画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谢禹盯着那些图片的拷贝:“我想让她去找找看哪里有卖它们的仿品。” 陈楷几乎在同时扭过头:“为了见穆回锦?” 谢禹不说话,也不否认。 “如果不是你们每次见面都像要打起来的猫和狗,我几乎要认定他对你下咒了,才会这么锲而不舍地一次次约他。他到底知道什么别人不知道的。”陈楷说完,微微笑了笑。 “蹩脚的笑话。陆维止身边的人大多太顽固,只有穆回锦轻易地开口。不管怎样,他在陆维止的生活和事业里是无可回避的一部分,我对他或许有看法,但无论抹杀还是扭曲他归根到底还是自取其辱。我不想这么做,也没必要这么做。” “不不不。”陈楷摇头,不顾谢禹诧异的目光,陈楷扭头看着他说,“真正给你下咒的人是陆维止,你的自尊心和对陆维止的痴迷不允许你这么做。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知道他会说真话,我总觉得他在说谎。” 谢禹挑了挑眉:“哦?你现在才说?” “我不知道,毕竟他说的你都接受了,没有质疑没有反驳,也许是我搞错了。” “他的确没有完全说实话。不过有的时候克制不住,真话又出来了。所以我才一次次地约他出来。他说谎的本事就和他的演技一样,起伏得厉害。” 陈楷瞪大了眼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自由心证要不得。” “从原始材料里提炼出真相完成一本书就是我的工作。倒是你,你以前对他们才是漠不关心。”谢禹很顺利地转开了有关穆回锦的话题。 陈楷的语气听起来满不在意,但绷直的肩颈一线还是无言地暗示着他此时很专注:“我也不知道谁给我下了降头,离开之后我每周都神经病一样看一部陆维止的电影,可惜才看到第五部呢,就回来了。说实话,他的片子不怎么好看,我都中途睡着好几次了。” 听到这么说,谢禹笑了:“正过来还是倒过来看?” “什么意思?” “是从他第一部片子看起,还是最后一部?” “最后一部啊。” “顺序不对,下次看过。” “算了吧,又要每天听人念咒一样说陆维止这个陆维止那个,我短期内绝不再看了。” 他的抱怨引得谢禹又是一笑:“这话才更像你说的。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我更好奇:谢辰怎么说动你的?” “你应该去问你哥哥,他肯定不会骗你。” 谢禹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相比之下还是你更可信。他只会告诉我他觉得有必要让我知道的。” “这样其实不坏。” 谢禹不说话,继续看着陈楷;被盯久了陈楷熬不住了,重重叹了口气:“我大概被下降头了。而且我想开了,有钱比没钱好,当初你说的薪水没变吧?我可是推掉了谢先生诱惑的高薪。” “哦,当然。”谢禹心里一沉,又迅速补上一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