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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也才回来, 你都大清早过来操持, 妹妹若是再在宫里躲懒可不成事。” 两人的眼眸在不经意般碰到一起,宜妃看着她的目光一如往昔那般纯净,仿佛碧蓝的湖水一般平静无波, 谢婉凝却仿佛毫不意外, 甚至回给她一个清清淡淡的笑。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这么轻松, 往往一个微笑就能把意思表达清楚。 宜妃面上平静,胸膛里心跳如锤鼓,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慌乱。 可谢婉凝却一句话都没有问她, 她只是说:“过几日便要回宫了,顺嫔妹妹这般情景,怕是不太好办,宜妃妹妹有何想法。” 上一回宜妃摆宴请她吃茶,说的便是这事,当时她可是一口回绝,甚至暗示宜妃不要多管闲事。不过几日不见,因为顺嫔作妖作得太过热烈,谢婉凝也不好再淡然处之。若真叫顺嫔死赖着不回宫里,她们是走还是不走?总不能叫她一个人留在东安围场。 果然她这话一说出口,宜妃就笑出声来:“姐姐到底还是心疼妹妹们,这一回倒是肯帮这个忙了。叫我说,外面千好万好也没家里好,顺嫔妹妹,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虽然意思含糊,但聪明人肯定能听清楚,顺嫔抬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低下头没有吭声。 在场三个人,明明其中两个商量的是另一个人的大事,可另一个人却似旁观者一边,眼神飘忽,一声不吭,仿佛神游天外。 谢婉凝却完全不被宜妃的话触动,她只说:“东安围场再过半月就会寒冷刺骨,顺嫔如论如何也不能留在这,回宫路途也并不算遥远坎坷,车辇稳当又暖和,自当同我们一起回宫。” 顺嫔猛地抬起头,她认真看着谢婉凝,可谢婉凝却并未看向她。 “姐姐……”顺嫔突然开口道。 谢婉凝却用手在膝盖上轻轻拍了拍,看不见的灰尘蒸腾而起,在阳光丝缕中翩跹飞舞。 顺嫔简直神志不清,愚蠢至极,她不紧紧跟着皇上,还能去哪里? 宜妃见她严肃着一张俏丽容颜,又看了一眼顺嫔,连日来被她惹得烦闷的心也好了许多。如今换个人被顺嫔连累,被气得不清的人换成了淑妃,她反而心情舒畅起来。 “姐姐说得是呢,哪怕路上还是有些颠簸,饭食医药都跟不太上,不也比东安围场这冷冰冰的好。”宜妃话里有话道。 谢婉凝不理她,终于扭头看向顺嫔:“昨日我问你身子,宫人道你这听涛阁不太平,你整日梦魇无法安睡,是否正因如此才不肯回宫?” 一说起回宫的事顺嫔就低头不吭声,谢婉凝实在没办法,才这般直接把话说出了口。 顺嫔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她的面色青白,眼睛外凸,瞧着很是惊恐。正殿里又很昏暗,那一瞬间的样子吓人极了,就连宜妃也不由自主往后蹭了蹭,紧紧贴在椅背上。 谢婉凝皱起眉头。 离宫前在荷风宫时,顺嫔完全不是这样的。当时她很坚定要保住孩子,哀求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她来东安围场。 可是现在,谢婉凝也看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扭转了她的想法,那肯定不是小事,现在见顺嫔的反应,谢婉凝多少能明白一些。 “我跟宜妃一贯都很和气,你也不用怕,若是真遇到什么事,不妨直说。”谢婉凝叹了口气。 顺嫔放在膝盖上的手抖了抖,她低下头,再度沉默下来。 谢婉凝和宜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 回宫在即,若是顺嫔真出了什么事,耽误了御驾或是闹出其他是非,于她们都不是好事。 顺嫔不说话,谢婉凝和宜妃就淡然坐在那,一个都不肯走。 直到外面金乌灿灿,刺目都阳光从帐幔缝隙中钻进来,点亮了昏暗的大殿。似乎那日光太耀眼了,顺嫔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她的神色是从未见过的恐慌。 “我不是,我没有!”她喊着往后退,一直退到偏殿里,“我会听话的,不要害我!” 顺嫔喊着、叫着,把偏殿的摆设弄得乱七八糟,摆在小几上的玉壶春瓶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只听刺耳的脆裂声响起,一个血红的小人偶从那瓷瓶里滚出来,把地面染得血色淋漓。 谢婉凝猛地站起身,寒着脸叫人:“昕棠,快来伺候你们娘娘,快找人收拾收拾。” 顺嫔的宫女们仿佛大梦初醒,这才从各地钻出来,七手八脚上前伺候她:“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谢婉凝目光紧紧盯着地面上那个血红木偶,猛地扭头看向宜妃,宜妃似乎吓住了,根本没来得及回神,她眼睛里的惊愕藏都藏不住,叫谢婉凝看了个清清楚楚。 不知道为何,谢婉凝心里头略松了口气。 这时候,宜妃一定不能出事,陆首辅也不可以出事,谢婉凝出身地想。 然而还没等她缓和过来,顺嫔那就彻底乱了。一群宫人们围着她,里三层外三层遮挡得严严实实,谢婉凝和宜妃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却能听到那些话音。 只听顺嫔仿佛疯了一般,嘶声竭力喊着:“放过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声音干哑哀婉,仿佛杜鹃啼血一般,叫人心里头难受至极。 谢婉凝这会儿也顾不得避嫌,正想上前瞧瞧她,却听昕棠突然惊呼道:“娘娘,娘娘您醒醒啊!?” 这会儿不光谢婉凝,宜妃心里头都咯噔一声,暗道大事不妙。 听涛阁乱得不成样子,宫人们只会跟着急,昕棠急得满头大汗,只能先把晕倒的顺嫔扶到榻上,叫她躺得舒服一些。 谢婉凝当机立断叫来张之:“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你亲自去一趟畅春芳景,跟陛下说顺嫔惊厥昏迷,尚未清醒。” 这事安排完,她又对昕棠道:“你把这个木偶收进盒子里,谁都不许碰!” 说完刚松了口气,她才发现自己两颞一阵疼痛,连带着眼睛都有些酸涩,叫她睁不开眼。 在她旁边,宜妃也有些疲累地坐在椅子上,面色比之刚才更白了几分。 这都叫什么事! 她们刚刚在这里见证了顺嫔发疯到晕倒的整个过程,就已经陷了进来,走不能走,只能远远留在正殿里,半步都不能往偏殿凑。 绫惜见谢婉凝闭着眼睛,知道她现在一定不太舒坦。昨日奔波一路回到行宫,没来得及休息好就过来瞧顺嫔,这一下还闹出了事,想回去休息便不成了。 她冲冬雪打了个眼色,冬雪就把带着的斗篷取来,仔细给谢婉凝披上。 谢婉凝皱着眉摆了摆手:“没事。” 可她哪里又像是没事的样子,绫惜心里着急,看跟着宜妃的大宫人茯苓也皱着脸,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