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不设防
这牌子有薄荷味的细烟,之前盛实安喜欢这个味道,抽了不少,陈嘉扬嫌她抽烟、嫌她的烟不好闻、嫌她跟谢太太之流学坏,如今他自己也买来抽,兴许还是假货。 陈嘉扬接过,下车靠住车门抖出一根点燃,开口道:“金之璃走了。” 路灯昏黄的光洒了盛实安一头一脸,显得她的眼睛格外精致艳丽,睫毛格外长,金灿灿地、孩子气地眨动了一下。他半支烟都快抽完了,她才有些迟钝地问:“……她走去哪?” 他说:“不知道。” 年少时他幻想过无数情形,譬如给那位小姐还千倍的钱,或者风光护送她出嫁,再或者和她在街头相遇,她认出当年的混混,责怪他骗她的钱。十几年转徙,今天他说没见过,她则留下一张白纸。 卖烟的走了,卖雪糕的又来了,盛实安买一支香草雪糕,站在路灯下吃。天色已经深紫,灯下一群嗡嗡的光点,陈嘉扬掸掸烟灰,又低头看去,索性扔掉烟头,挥手替她扇小飞虫,“虫子好吃?” 盛实安道:“那我回去吃了。” 其实她潜意识里未必没有坏念头,多少有些看他吃瘪的快乐,比起责怪金之璃,真正搞砸一切的人另有其人,这人眼下在她身边,明知症结,不敢请罪。而陈嘉扬语塞的事还有另一桩:原来她站半天只是为了陪他抽烟,当自己是女菩萨还是小青蛙? 陈嘉扬摆摆手,盛实安叼着雪糕,背着沉重的包走进公寓楼,蹬蹬蹬上楼,又蹬蹬蹬跑下来,五官傻成一团,嗓音完全变了,“陈嘉扬!我家门上有有有有有……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 还以为是恐吓信或者炸药鞭炮,陈嘉扬将盛实安拉在身后,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到门口一看,一口气松进肺里,回头就拿巴掌招呼她,咬牙切齿,“壁虎!壁虎也不认得?!没长眼睛?” 盛实安恨不得把看过丑东西的眼睛抠出来,真希望自己没长眼睛,躲躲藏藏,“……谁认得那个什么什么!快拿开!好丑,我不要看!” 陈嘉扬一脚踢上门,灰尘一震,壁虎挥动四肢逃窜,逃下了盛实安的门,却十分灵性,偏偏看上了盛实安,溜号都要从她脚下飞快地跑一圈。盛实安吓得要起飞,原地蹦起来,飞速开门躲进去,又喊陈嘉扬,“进来!” 陈嘉扬摸摸鼻子,走进去,盛实安“砰”地关上门,手放在门把上没移开,盯着他,一时又把自己叫他进来干什么给忘了。 陈嘉扬贴门站着,被她困得如同罚站,低头跟她对视时也感到莫名其妙,但仍旧哪壶不开提哪壶,“叫我进来干什么?” 盛实安还是没想起来,加班好几天的脑子像团浆糊,事儿就在嘴边,偏偏说不出来。 陈嘉扬倒颇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的工具意义,问道:“里面也有壁虎?” 这下盛实安想起来了,把手松开,后退一步,“不是壁虎,是有虫子……大的,会飞。就是你头上飞着的那种。” 不知道是哪来的飞虫,盘桓在家好几天,她观察良久,发现那是从厨房柜子里钻出来的。也没敢碰,没本事解决,装没看见,当作没事发生,祈愿等天冷后它们就会自动消失。 陈嘉扬抬头看,原来天花板上就有一只灰蛾子,又听说是厨房柜子里钻出来的,大概有数,撸袖子走进去,问她:“多久没开火做过饭了?” 久到盛实安答不上来,陈嘉扬蹲身拉开柜门,将里面的一袋米拽出来,“米生虫了,小姐。……你去那做什么?” 盛实安在对角线上的墙角里踮脚站着,紧张道:“我就……你别废话。” 陈嘉扬弄干净柜子,拎米下楼扔掉,又买一小袋米,顺便买只米箱,回楼上安置好。期间盛实安蹲在旁边看,也不发问,安静地听他嘱咐自己少买粮食多下馆子,他嘱咐完了,她还扒着柜子门,他拎开她的手,把柜门关上,盛实安没动弹,任由他攥着手腕。 陈嘉扬因此始终没松开,在充满花露水驱蚊水灭蟑药茉莉花和大杏子甜美气味的小公寓里,跟她一起蹲在窄小的过道里。 他想起熟稔的姿势。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这样,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他看报她也看,他揍人她也要围观,他喂狗吃杏,她都要蹲在旁边一起喂,碍手碍脚,他被跟烦了,就将她抱起来往沙发上椅子上或者桌子上一放。这种时候,似乎总该把她抱起来。 他的手本能地抬起来、差一点地靠近她的腰,盛实安依然蹲着没动,大眼睛黑眼珠直勾勾地朝他播放迷茫。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她有别扭,拒绝想象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可老天给她留了一点浪漫。而她在大楼里跟各色人等口蜜腹剑周旋了太多,疲倦不堪、自累不已,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充满争端的成人世界中浮起来喘口气,需要贴近另一具人体,回忆一番不设防的触觉,想得百爪挠心。她拽住他的领带,强迫他蹲在原地,她向前倾倾身,皱起鼻子,闻了一下他的下巴。 古龙水味。 陈嘉扬呼吸骤停、心脏猛提,整座北平城里的大杏子在顷刻间飞进了这间屋、堆满她的厨房走道,气味软烂而娇憨,绵和甜的劲儿都稀里糊涂地只有一半,另一半是酸涩和媚。 168奇了怪了[H](一更) 古龙水味泡得人满脑子颠三倒四的怪念头,盛实安抬眼跟他对视,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小截舌尖,在他青青的下巴上一刮。 陈嘉扬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站起来,“干什么你?!” 盛实安还不松手,被带着也站起来,这下踮着脚,又找到了新大陆,盯着他的喉结不吱声,眼神发直,撒癔症似的。 陈嘉扬简直被看得发毛,轻轻向后一步。愣着的盛实安蓦地清醒了,眼睛一眨,攥着领带把他拽回来,踩着高跟鞋步步后退。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后腰磕上窗台时终于被陈嘉扬找到办法,他揽住她大腿根抱她上去,试图把她搁在那晾凉再说。 窗台高度正好,陈嘉扬掰她抓领带的手,盛实安先一步,手一闪就躲开,抓住他衣领两边,飞快地把脸埋进他胸口。 陈嘉扬“嘶”的一声,腰软拳头硬,双目呆滞地站在窗前,任人鱼肉。盛实安则在继续她的古怪工程,鼻子蹭一会,随即歪脑袋用牙齿咬开纽扣,用小脑门贴着他结实的胸口。隔着衬衫,皮肤终于碰到人的温度闻到人的气味,如释重负般,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两手还抓着他的领子。 怪得令人寒毛直竖,陈嘉扬直觉外面全是色情变态的眼睛在盯此间怪事,伸手“唰”地拉上窗帘,“盛实安,奇了怪了,好玩?” 好在没一直怪下去,她慢慢睁开眼睛,长长软软的睫毛刮过他胸口的肌肉,一同刮过去的还有她的两颗小门牙。 迟到的欲火“嗵”地烧起来、或曰炸起来,幸亏盛实安生性奢侈,上周买了长毛地毯,今天才没有把两个人摔骨折。 地毯长软的白毛被交缠的四肢纠缠得凌乱无序,乱糟糟地被膝盖压平,又被五指攥紧,盛实安在他身下翻了个身,像小狗一样张开四肢露出肚子,腿心里被猛烈贯穿着,插一下,细腰和弯起的腿便瑟缩着一抖。 失控的样子过于淫靡,陈嘉扬伸来沾满淫液的手,三根指头插进她嘴里捏弄舌头,和下面一同捅出叽叽咕咕的水声。 盛实安目光涣散地痉挛着,嗓子压根叫不出声,目光毫无焦距地凝在他脸上。陈嘉扬就着里面高潮的余韵,重重挺腰,俯身用湿答答的指头捏住她半张小脸,“怎么回事?” 这一弯腰,含在身体里的东西蓦地顶到深处。盛实安本来正敏感至极的身体一碰就着,拳头本来抵在他胸口,这么一来,还来不及推一下,胳膊已经猝然软下去,迷蒙地睁着水亮的眼睛,咬住拳头皱起眉,夹住他的细腿和小屁股狠狠地抽搐起来。 这高潮来得安静而绵长,盛实安过了十几秒,还说不出话,陈嘉扬简直怕她背过气去,压下去,流氓道:“来,帮你喘口气。” 薄薄的嘴唇离她越来越近,盛实安一偏头,陈嘉扬就亲在她耳朵上。盛实安脸红得要滴出血,主动地趴下去,要摇尾巴似的撅起屁股,扭扭腰,细声细气,“别碰我耳朵了……快点。” 在糊弄他是真的,在勾引他也是真的,陈嘉扬庆幸自己是容易糊弄也容易勾引的男人,不然真容易撂挑子。他倒也不发火,含住她耳垂咬一咬,故意用了力气,“碰你耳朵怎么了?” 盛实安嘤嘤呜呜,说不清楚,用手掰开红彤彤的臀缝,给他看湿得流水的地方,“……再碰、你、你就要弄脏我地毯了。” 夏天已经快过完,盛实安这里带他的北平城回到暖温带雨季。陈嘉扬认命,从后面抓住两瓣屁股,冲撞碾磨,盛实安挣扎闹腾得厉害,他琢磨了半天,发现是因为前面摆着落地镜,她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唇角挂着津液,两只摇晃的乳房被抓得满是红痕,表情被一下一下撞得湿润且失控,她嫌自己不好看。 索性伸出手捂住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