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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直视着前方,恰好进了一个隧道。车里明灭变换,隧道里冰冷的光线闪光灯一样一下下打下来,照得他的侧脸变幻莫测。 “你的手现在,不适合收拾行李。” “噢。”合情合理。 “而且那里……” 他顿了顿。 “你不喜欢那里。” 向遥琢磨不透他的话,盯着车窗外思绪纷乱。 他们的关系,真有这样差吗?又不喜欢戒指,又不喜欢同居的房子,这叫什么夫妻? 驶出隧道时,光线忽地一暗。 她的脑海里忽然有什么,闪电一样哗地亮了。 ——“只是担心你等会进去看不见。” ——“快进去吧。” “贺檀,我们一起……看过电影吗?” 车子猛地急刹车,向遥不由自主地身子往前倾了倾,又砸回座椅。前面大桥堵车。 贺檀没有看她,手指紧握方向盘。 “看过。” 什么嘛……看过,然后呢? 车里陷入了沉默。他扭头瞧她。一看就是因为他的冷落不高兴了,鼓着脸,梗着脖子直勾勾盯着窗外。脸看上去像只气鼓鼓的仓鼠。 “生气了?” 车子停着,他伸手拨了拨她前额的发。刘海有点长长了,他这一拨,发梢扎着她的眼睛,惹她烦躁地躲开,挥苍蝇一样抬手赶他。 他收回手,见她又翻下车上的镜子,仔细将刘海整理好。 她额角横着一条疤。拆线后的痕迹暗红色的,像只死掉虫子的残骸,不怪她觉得丑。其实她刘海薄,风一吹就遮不住了的。他心里一痛,皱了皱眉。 车子一行一顿,挤在车流里点头哈腰。等了半天,才开至大桥中央。 向遥被这沉默空气憋得受不住,鼓起勇气开口:“我知道你……我把你忘了,你不高兴是正常的。” “而且,都闹得分居了,大概之前我们关系也不是很好。” “你要是不喜欢跟我待在一起……也没必要照顾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伤的也是左手,自己能行。” 他伸手来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说什么傻话?” 向遥扁扁嘴,蓦然觉得有些委屈。在医院时她是真很依赖他的,甚至于也能感觉到自己对他,无论受伤前,还是受伤后,是无法刻意为之的喜欢。就算对这个人的记忆都没了,还存留的喜欢。 她真以为他们是对甜蜜爱侣。谁知出了院一看,他们连家都不住在一块儿。他对她努力寻回过往的尝试也变得冷冷淡淡,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宁愿她忘得干净。 “我们之前……只是因为一点误会。现在这样子,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后备箱有我的衣服,我先过来照顾你一段时间。等你好了……” 他的话跟着车子停了停。 “等你好了,我们再回家。” 向遥努力想回忆起他们两人家的样子,可惜仍是一片茫茫的空白。 不是曾经有过却被擦去了的空白,而是像从来未曾存在过的空白。 她不敢再问,预想到会使他难过。只好用刚才的一点进步,小朋友一样邀功:“所以我们,有一起看过电影对不对?” “……你想起我们去看电影?” “嗯。” “那,记得是什么电影吗?” “电影不记得……只记得你站在影厅门口等我,因为里面黑,帮我用手机照着脚下的路。” 有一些画面零零碎碎地浮现。 忽明忽暗的荧幕。脚下一团亦步亦趋的光。她胸腔里怦怦怦怦过快的心跳。 她忽然笑了。“我们那时候,是不是还没有在一起啊?”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好像记得,你没有坐在我旁边。有点远……” 影院的人似乎很少。荧幕的光闪闪烁烁照在他白色的衬衫上,他像浸在水底的海神,波光粼粼。 “对。” 他说。 画面戛然而止了。她有些泄气,这好像是什么意义也没有的段落,既不是故事的开头也不是高潮。 他很失望吧?对她。 “贺檀。”她侧了侧身,郑重其事地。“虽然,我现在想起来的可能都没什么意义……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很无奈啊。如果你不想把我们的事,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讲给我,我也明白。但是……我会努力想起更多的。” 车子终于过了桥,提速在道路上飞驶。 他笑了一下。 “你认为,那些是没有意义的吗?” “可能吧……如果我能想起像求婚,婚礼,这样比较重要的时刻就好了。” “没关系。” 夜色下的车子,像一个使人安全的小盒。他的声音沉沉的,这个小盒里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去往海角天涯。 “那些,也都是有意义的事。” 渎 * 过了几日。 向遥下班,站在大门等。她已经调职,正好受伤形象有损,讲解那边痛痛快快放了人。 总算到新部门,奈何左手臂还吊在脖子上,一只手打字都打不利索,每天只坐在电脑前做做图排排推送。 有新同事路过打招呼:“小遥,等老公接啊?” “嗯。” “先走了啊,明天见!” “明天见。” 才调来几日,彼此都不熟悉,仅仅是客套的寒暄。贺檀每天都来接她下班,其实大可不必,明明就有地铁。但他很坚持,也很准时,每天她下班后二十分钟内,他准到。连新同事都认得他车牌号了。 她这样一想,觉得他们的关系很怪异。亲密又疏离,比起夫妻,倒更像室友。 向遥有点郁闷地踹了踹路边的小石子。 晚上睡觉,他仍像在医院似的,在卧室支了一张小床,是为夜里照顾她。 她左手不能动弹,睡姿也变得很别扭,经常胸前被石膏压得难受,或是血液循环不畅手指麻掉。 今天她睡梦中感觉有人将她支成坐姿,然后靠进一个暖和的胸膛里。 “……嗯?”她半睁着眼迷糊地蹭了蹭。 “没事,你睡。” 她本想跟他说声谢谢,但实在困了,他的胸膛又很舒服,就这样闭着眼又睡了过去。 大概是太想她了。 她因为打了石膏,左手不能弯折,穿脱衣服尤其艰难。在家里她里面只穿一件无袖的背心,外面再罩上一件薄外套。左手裹在衣服里,一只袖子空荡荡。她还笑说自己像杨过。 杨过没的是右手,傻瓜。 于她是方便,于他是折磨。 她方才偎在他怀里时,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今天穿的是绿色的背心。那小衣料子很薄,是夏天的。被她睡得松松垮垮,显出两团软软的乳的形状。 夜里很凉。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很烫。 她就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