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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她淡淡道,“恐怕他若想捉你,那日街市上就不会只是威胁一下了。” “可是我不想回京城去啊。”崔泽喃喃道,“太子那个混小子,我也不放心。” 林钰点了点头,“说起来,他们快到了吧。” 第五十三章 登山见水 汴州城这两日还算安宁。 除了去官府报财物有失的百姓多了一些,街市倒似乎没有受什么影响。 前些日子逃亡外乡的百姓也大多扶老携幼而回,经过城门时少不了被守城的兵将一通白眼嘲弄,“都说了没有决口,怎地不听我们的?” “正是听了你们的,咱们才回来了。”那汉子把身上的孩子换了个胳膊抱着,抱怨道,“我们邻居蔡老大,就不听你们的,这会儿落草到邙山了!” “胡扯吧你!”那守兵简单搜检了一遍包裹,示意他进去,“邙山都是死人,落草也不挑个好地方。” 顺手往这男人孩子手里塞了个大饼。 孩子流着鼻涕,袖子一抹,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家里有什么不好,瞅瞅把孩子饿的。”守兵眼中几分不忍,挥了挥手让他走了。 其实说是落草,只不过是挑个地势高的地方,先躲一阵子罢了。 这些年朝廷政治清明,河南道节度使常年驻军都畿道,掌军事、民事、行政之权,把驻军操持得军纪严明、兵强马壮。因为内陆无仗可打,寻常练练兵什么的,都是拿秦岭一带的土匪窝捣。 汴州因为距离驻军所在的洛阳不远,四周更没有什么山。所以这些说是要落草为寇的,大多只是揣着自己家的粮食,去荥州附近的山上避一阵罢了。等夏季过了,或吃干净了粮食,自己哆嗦着回来。或者连夏天都撑不完,便受不了山上的寂寞,心一横,连夜回来的也有。 守城的兵将见怪不怪,搜检过行李,把这些人陆续放进城。 与此同时,出城的队伍也比平日里多些。 两列队伍中有熟识的,忍不住招呼起来。 “哟,小贵子,拉的东西不少嘛。”进城的一个落魄男人冲着出城的一个少年揶揄道。 那少年拍了拍板车上的东西,笑呵呵的道:“穷家值万贯啊赵大哥。怎么样,去洛阳的路上太平吗?” 赵大哥瞅了兵丁一眼,见没有人注意他,探着头小声道:“沿着官道,白日里还行,夜里尽是小偷。”说着拍了拍自己空荡荡的包裹,哭丧着脸道:“瞅瞅,就给我剩了俩裤衩。” 周围的人哄的一声笑了。 小贵子瞅了瞅自己板车上的东西,又瞅了瞅前面的官道,一张脸顿时白了几分。 “真不真啊,”他忐忑道,“赵大哥莫不是诓骗我。” “诓你做什?”赵大哥跟着队伍前行几步,摇了摇头道:“人心不古啊,你偷我的我偷你的,什么意思?我还是守着自己的穷窝吧。” “不怕灌水了?”小贵子前面的一个中年汉子问道。 汴州这边平日里忌讳“决口”、“溃堤”、“发大水”之类不吉利的词,百姓们会以“灌水”指代黄河决口。 “不怕你们笑话我,”赵大哥的行李经兵丁验过,前行几步后回头道,“再不回来,不等灌水,老子先饿死了。” 倒是没有人取笑他。 只是那出城的队伍明显缓了一缓,也有犹豫不决的,干脆便从队伍里走出来,径直回家了。 “去他的!还是老子的狗窝舒服。”有回去的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喃喃道。 林钰和崔泽一行人便省去了不少排队的时间。 “你看他们,”崔泽四顾一眼道,“一准以为咱们也是出城逃灾的。” 林钰牵着马,笑眯眯的,“不会,咱们连个行李都没有带。” 崔泽嗤笑道,“真正的有钱人,带什么行李。兜里揣几张银票,什么东西买不着。” “你说的都对,”林钰笑着点头,“只是不知道你说那万青山上风景宜人,不知道对不对。” 两人说笑着已经出了城,崔泽看着不远处的一座土丘,上马扬了扬鞭子,“不管对不对,出来转转,总比窝在城里好。万一又碰上肃不对,李公子,可就惨了。” 崔泽还是挺在意肃王勒令他回京城的事。 看来真是挺怕他的。 其实林钰觉得,肃王根本就不太关心崔泽的动向。放出去的消息探子已经很多,可是却没有探出肃王的一丁点消息。 他避着人,不会再轻易出现在街市上了。 万青山说是山,其实只是个高一些的土堆。 本朝开国时,扩建汴州城。挖掉的护城河泥沙和推倒的旧城墙瓦砾堆在一起,形成了个小丘。 过了百年,那上面的土结实了,种了树,又修了龙王庙,便看起来像是个小山头了。 这个小丘,也是二十年前黄河决堤时,百姓的避难之处。 只是听说洪水来势汹汹,除了少有几个运气好的抱着浮木漂到这里,攀在小丘上种着的树上活了命,更多的人根本没有机会逃生。 林钰来这里,也是想着,如果前世太子在洪灾中没有死去,必然也是仪仗了这个小丘。 因为是雨季,来拜龙王的信众不少。顺着官府修筑的石阶一路向上,每块台阶上都刻着一朵莲花。 有的信徒一步一叩头,每次叩头都亲吻一遍那莲花纹路,脸上都是虔诚之色。 林钰和崔泽小心让在一边,绕过那些信徒,走了一炷香功夫,便到了山顶的龙王庙。 这里香火很盛,有个老婆婆正请了三根香在莲花形的引火灯烛上点燃了,口中念念有词。 这些老百姓信龙王,认为龙掌水运,所以久旱不雨来叩拜求雨,久雨不止便来叩拜止雨。这一次来叩拜,估计是因为决堤流言不止,来求龙王护住黄河的。 林钰和崔泽再往前走,便见一巍峨大殿。跨过大殿高高的门槛,抬眼见四海龙王塑像高大威武,立在殿堂中央。一个身穿黄袍的道人充任神职人员,有人叩头或捐献功德的,便拿个铃铛叮的晃一下。 林钰崔泽二人站在殿中一不捐钱二不叩头,顿时有些格格不入。 “走吧?”崔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前走出去了。 林钰又看了一圈,隐隐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殿外立了个大鼎,崔泽进来的时候那里被人围着,这会儿人少了,他兴致勃勃去看那鼎中有什么东西。 还没有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