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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幽终于停下动作,放下手巾站起来,认真地望着那可怜巴巴的人,“顾重明,我不是喜欢你,而是深爱着你。” 顾重明顿时惊得瞪大眼睛张开嘴,他曾同司幽说过千万次喜欢,但司幽对他说,却是第一次。 司幽的神色极为严肃,“但我爱着的,是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关键处达观坚强胸有成竹,平日里机灵可爱活泼开朗的顾重明,并非眼前这个自怨自艾婆婆妈妈毫无生气的人,你懂吗?” 顾重明的面皮抖了一下。 司幽上前一步正视着他,“感情之事,哪里需用‘欠’字?你是想用这个字将你我之间的所有都抹杀了么?顾重明,若我的确放开你和孩子,转头去同他人潇洒恩爱,你作何感想?你当真乐意?” “我……” 顾重明一愣,想了想那场面,然而突然激动地努力坐正,强打精神瞪起眼睛说:“若有那日,我就咬死你们!” 终于,司幽释怀地笑了,他俯身在顾重明毛茸茸的头顶摸了一把,又将两道小龙角刘海分出来,仔仔细细打理好。 顾重明抬起清澈的眼,“大幽,你都不叫我傻书生了。” 司幽笑着说:“生气呢,懒得叫。” 顾重明委屈地晃晃脑袋撇撇嘴。 司幽便又郑重道:“顾重明这三个字是为我取的,所以我想多叫。” 顾重明心头一震,接着计上心来,开心地说:“大幽,我这三年练得有力气了,我能抱动你了。” 司幽垂眸,忆起当年初相识,他嘲讽顾重明手无缚鸡之力,洞房花烛之夜抱不动良人的情景,心头甜蜜起来。 “好。”他贴近顾重明轻抚他的脸,“等到成婚之日,你抱给我看。” 顾重明使劲儿点头,“等我好了我们就成亲,不管你那混账爹愿不愿意了,不录板籍就不录板籍,成么?” “嗯。”司幽重重应了一声,俯身用自己的额头抵上顾重明的额头。 他的傻书生回来了,他心中压抑了三年的幽怨与愤懑消散,他不会再动不动就莫名焦躁发怒。虽然前路依旧迷茫,但此刻无比踏实。 他轻轻偏过头,蜻蜓点水般温柔地吻上顾重明。 顾重明没什么劲儿,就浅啄着他的唇瓣回应。 一切正好,里侧的宝包忽而轻轻一动,倏而睁开黑黝黝的大眼睛,习惯性地叫了声爹爹。 奶音甜美,但在司幽与顾重明听来却如响雷,二人脸一红,迅速分开。 司幽扭身走去水盆边,浣洗帕子掩饰。 小宝包黏上顾重明,抱着他的胳膊,反应了片刻后好奇地问:“爹爹,咱们到哪儿了?大将军说给你治病的地方可远了,要走好多天!” “哦,是呢,是远……”顾重明一边心怀波动地瞅着司幽,一边敷衍应对着小家伙。 忽而车窗轻响三声,司幽神色一肃,走过去将窗打开,接过一份奏报。 他展开细读,眉间谨慎。 “怎么了?能说么?”待他看完,顾重明问。 司幽合上奏报,“戎国要在北境与我朝会盟,萧使君与将军正在来北境的路上。” “将军?窦大人?”顾重明问。 司幽点点头,“戎国小国,与他们会盟尚无需圣驾亲临,萧使君前来已是给足了面子。将军乃太常寺卿,主国礼,他来倒也应该。” 顾重明眼珠转了转,脸色突然变得极为不善,双眼嘭嘭冒火。 司幽不解地问:“你做什么?” 顾重明抱着一脸懵懂的宝包,愤怒地晃动小龙角刘海,“大幽,我们走快些,要赶在萧使君之前到北境!” “为何?”司幽更加疑惑不解。 顾重明手指无力发抖,却拼命攥拳,“我要先去咬死周文章!等萧使君和窦大人来了,就不行了!” 司幽瞬间无言以对。 宝包更不明白了,他从没见过爹爹这样,他疑惑地抓着顾重明的手,又伸爪子去挠他因愤怒而抖动的脸,心想爹爹,你真地生病了。 第46章 胖太子情话满分 大夏灭文国后, 占据了大陆北部及中部的广阔平原,这些年来承宣帝励精图治,百姓安居,国力日上。反观南边的景、越、宪三国,据大好河山,却君主昏庸奸佞弄权,一派气数已尽之相。 萧玉衡向承宣帝道, 这是一统天下的最好时机,但若要征南,先需定北。 大夏北境往北不远, 平原不再,高山草场连绵,千百年来,游牧之人在广袤的土地上不断拼杀分合, 如今称霸立国的,是戎族人所建立的戎国。 历史上大夏与戎国有过数度交锋, 近些年尚算平和。不久前戎国发来国书,欲派使臣出使大夏,于北境举行会盟,结两国万年之好。 承宣帝与朝臣们议过数次, 又与萧玉衡谈论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会盟的日子。 萧玉衡自请携窦将军前往,承宣帝自是不愿:他与萧玉衡刚刚好了不到一年,萧玉衡又正有孕, 他不想分离,更不想萧玉衡辛苦。可萧玉衡却极为严肃郑重地对他说,此事非他不可。 他的衡哥哥已经很久都没这样坚决笃定不容置疑过了,承宣帝一时有些错愕,甚至有点难以接受。但后来渐渐回过味来,这不正是衡哥哥原本的模样吗? 哎,近日情深缱绻,他都有些忘了。 然后,在萧玉衡认真的注视下,承宣帝细细思量,发觉他说得都对。 为南征顺利,必要扫清身后所有隐患,此次结盟必要派去一位身份尊贵、能够运筹帷幄,又绝对忠诚的人。 若此人熟悉北境将士,能借此机会定下南征的具体策略就更加好。 再者,司幽、周文章这些身份敏感的王公子弟都在北境,此去还得兼顾稳定朝局。 不带私情地想,的的确确没有比萧玉衡更合适的人选。 每每此时,承宣帝都会愧疚:萧玉衡如此高才,当年那般受先皇看重,本是要出将入相拜爵封侯的,可却因为自己的自私任性,他如今只能居于后宫,与家人族人分离。 承宣帝不知萧玉衡心中有没有后悔过,只是一想到这些,再看到他那坚毅的神情,拒绝的话便说不出了。 于是他颁下圣旨,千叮万嘱,恨不得将宫中所有珍贵补药和太医院所有太医都给萧玉衡带上。 望着庞大的仪仗在阔天之下离去,他心头空落,默默地想,等萧玉衡回来的时候,一切就该尘埃落定了。 北境大营。 会盟仪典定在三日后,萧玉衡坐在自己曾经的居所,传窦将军前来谈事。 他端坐于榻上,披了条毛绒披肩,已六个多月的肚子上搭着小绒毯——几年没回来,总觉得北境似乎比从前冷。也或许,只是因为他习惯了上安的温和,更或许是因为年纪渐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