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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大抵是些家长里短,公司规模更大了、家里又购置了几处新房产之类。从小温馨优渥的家庭环境养成了罗秋绫温婉善良的性格,她做不出撒泼耍闹的事,连怨天尤人都不曾有过,哪怕生活不如意依旧报喜不报忧。 这在旁人眼里或许是温柔贤惠,在叶钦眼里就无法忽略地有那么点认命的意思。 他猜母亲应该是后悔的,后悔当年被叶锦祥的甜言蜜语迷惑,没想到撕开那层道貌岸然的外皮,下面藏着的是这样一个势利庸俗的内里。事到如今,她甚至不敢向父母倾诉,怕他们在九泉之下因为担心女儿不得安宁。 可叶钦跟罗秋绫不一样,他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怕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给罗秋绫惹麻烦,他这会儿早就把叶锦祥的电话打爆了。 手机握在手上好一会儿,从昨天开始就攒在心里的一团邪火越滚越大,深呼吸都不好使了。叶钦退而求其次,把电话打给了程非池。 本想蛮不讲理地先闹一通再说,反正他也不会问原因。谁知程非池一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以柔克刚,轻轻松松将他满肚子怨气化解于无形。 叶钦像一只受热自爆的气球,耷拉着脑袋靠着路旁的一棵树,端着一丁点不甘心,勉为其难地没话找话,问程非池吃早饭没有。 “吃了,三丁包子,你呢?” “我也吃了啊。”叶钦一起早就犯迷糊,忘记自己吃了什么,就着话题问,“三丁……哪三丁啊?” 程非池耐心解惑:“鸡丁,肉丁,还有笋丁。” “哦。”听着让人挺有胃口,叶钦舔了下嘴唇,“那你现在去哪啊?” “时代广场。” “打工?” “嗯。” “你妈妈……一个人在家?” “嗯,怎么了,你要过去帮我陪她?” 叶钦本是动歪脑筋随便试探,没想到被程非池反将一军,想着两人现在的关系,说话都磕巴起来:“我我我去干吗,我又不是小学生。” 程非池在电话里低声笑,听得叶钦脸红心跳,他火烧屁股似的要挂电话,程非池喊住他:“找我有什么事?” 叶钦停住要挂电话的动作,理直气壮道:“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能。” 程非池很给面子地没有重提周五放学后的对话,叶钦反而不高兴了,得寸进尺地埋怨道:“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接着自然而然地又添了一句,“你根本就不想我。” 说完这话,叶钦先把自己雷个半死,觉得自己刚才那瞬间肯定是脑子抽筋了。 程非池显然也有些意外,被叶钦毫无预兆的撒娇弄得措手不及,沉默片刻后说:“不是要陪妈妈吗,我怕你忙。” 顿了顿又说,“想的。” 声音不大,尤其是最后两个字,可叶钦还是听见了,听得跟清楚。他用没拿电话的的手在树干上抠了块树皮,攥在手里使劲捏,弄了一手碎屑,底气和原则仿佛也跟着碎了,闷声问:“想、想什么啊?” 程非池没有他那么多弯弯道道的纠结小心思,直接坦白道:“想你。” 第二十八章 周一,六中操场,整整两天零十六个小时没见面的小情侣在整队时成功会晤。然而短短几秒钟时间,只够互相交换一个普通同学关系下的友好眼神。 接下来的国旗下讲话以及做早操,叶钦的视线越过无数颗脑袋,盯了整整半个小时程非池的后脑勺。 中午没能一起吃饭,程非池发消息来说要去老师办公室帮忙印试卷,让他回家吃,或者去他座位上拿饭盒自己热了吃。自己吃有什么意思?叶钦选择回家,并在心里把这个奴役学生的懒老师骂了九九八十一遍。 吃着家里的饭味同嚼蜡,阿姨见他吃这么少,以为他病了,急忙去告诉太太,吓得罗秋绫又按着叶钦量了几次体温。 下午连周封都看出他精神不济:“咋了,和学霸过周末身体被掏空了?” 叶钦狠踩他一脚:“没跟他一块儿过周末。” 周封疼得呲牙咧嘴还不住口:“哦哦哦,我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叶钦嘴上是绝对不会认的,心里却在寻思,那家伙说想我,哪里想我,都不来见我,骗人的吧? 恋爱刚谈不到两个月就敢骗人了,这还得了?叶小少爷急火攻心,要不是看在下节是化学课的份上,根本一刻都等不及。 第一节 晚自习,高中年级组所有老师开会,只有初中部几个老师在两栋楼之间巡查。叶钦抓住机会,兜帽一戴,从后门潜入二(1)班教室。 这种老师都不在的情况百年难遇,尖子生班也随大流地有些放松散漫,第一遍铃声已经响完三分钟,教室里人还没坐满,都在交头接耳地讲话。 程非池的同桌也不在,叶钦一屁股坐下,抄起一本书立在桌上挡脸,自报家门说明来意这段直接省略了,压着声音问程非池:“你怎么坐最后一排了?老师调的?” 程非池看着他愣住好一会儿,放下手中的笔,也学他把书立起来,蜷着脖子,视线与他平齐:“后面同学说看不见黑板。” 叶钦锤了下桌面:“那是他们矮!”说着伸出半个脑袋到书外面,“哪几个同学,我去跟他们聊聊。” 瞪着眼睛凶巴巴的模样像个要给朋友出头的小霸王,程非池哭笑不得地拦他:“不用,我在最后一排也能看见黑板。” 叶钦撸袖子要站起来:“不行,你不告诉我是谁我就去找你们老师。” 程非池劝不住他,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的手。 一分钟后,叶钦彻底安静了,趴在书后面,由着程非池给他贴创可贴。 程非池的手掌干燥温暖,叶钦手是凉的,手心浮着一层湿冷的汗,两只手握在一起,很快便遇热蒸发了。 最后一排存在感很低,前排只有两三个同学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的特别的,见怪不怪地又转了回去。 伤口在手侧靠近手腕位置,程非池问怎么弄的,叶钦噘着嘴:“路太滑,摔的呗。”说着另一只手伸到后面,“屁股更疼,我看不见,说不定都摔肿了。” 程非池手上没停,抬头看他,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叶钦猛一下反应过来刚才的话有点超纲,扭着屁股往后挪了挪椅子,尴尬道:“我没有让你、让你帮我看的意思啊。” 程非池没回话,把两个创可贴并排贴好,轻轻按了按,然后拖着叶钦的手帮他动动手腕:“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叶钦头摇得像拨浪鼓,都结疤了,哪里会不舒服。程非池便松开他的手,转回去继续看书。 蜷起手指刮了刮手心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叶钦有点后悔摇头了,慢吞吞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卷成一团的练习册,摊在桌上翻得哗哗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