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去姐家两趟,吃不上一口热饭
到姐姐家时,何宁的肚子已经挖挖饿。 但姐夫在炕上睡觉,迷迷瞪瞪的,哪有考虑到小舅子吃饭? 会做饭的大外甥女也不在家。 也是因为何宁在张东平心里没地位。 若是别的亲戚进屋,他还不一咕噜翻起来,端茶倒水,再说一句留下来吃晚饭的话。 何宁给了他五百块钱,张东平毫不推辞拿在手里。 这才另眼看小舅子。 但他还是没想人家走一个多小时路肚子饿。 何宁只喝了炉子上的一杯温茶,带着柏柏转身出来回十里铺。 张东平也想跟着去何宁家,但驴丢了,不知道哪天能回去,家里不能没人。 他只能留家里看门等回家的驴。 腊月里,何燕告诉张东平,自己弟弟要重新做人,顾家顾老婆吃苦挣钱。 张东平骂一句:“他能重新做人顾家顾老婆挣来钱,狗拉多少我吃多少!” 正月里,何宁给了他两次钱,一次五十,这次五百。 然后,他带着柏柏走了。 张东平从懵神中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手里真真切切拿着何宁给的五百块钱。 “这小子真挣钱了,挣钱了想着赶紧给姐夫还帐,不错不错!” 但何宁说自家驴从十里铺跑掉了。 张东平立马想到,小舅子是追着驴跑来他家的,而不是专门给他送五百块钱来。 对小舅子的好感又降低了一大截。 何宁带着自己亲外甥往回走,十五里路,一个小时多。 肚子里饿得难受。 兜里有糖,给柏柏一个,自己一个。 叹一口气。 大正月,去姐姐家两趟,没吃上一碗正经热汤热饭。 不是因为姐姐不在,也不是因为姐夫不会做饭招呼人。 而是自己在姐夫心目中没地位没尊严。 五百块钱,或许能让张东平稍稍高看他那么一点点。 但给他做一顿正月里的大餐,那是不可能。 柏柏告诉舅舅,他姐做一锅米饭吃了三天。 早晚饭吃剩米饭,黄米馓饭,倒胃口。 姐姐家大米不多了? 柏柏又告诉舅舅,他爸爸跟一帮人打麻将把身上钱输光光了。 何宁吓一跳:“你爸身上多少钱输光光了?” “就你给的那五十块,他还要我的十块,我没给。” “对,压岁钱不要给你爸,你留着上学买新铅笔盒。” 柏柏蹦蹦跳跳往前走,今儿跟舅舅在一起很高兴。 “舅舅,铅笔盒才八毛钱!” 外甥的意思,他身上居然装着十块。 富的不得了。 是舅舅给的压岁钱。 张东平爱打麻将,但也就正月里这几天打,输钱输个五十一百,赢钱也赢个五十一百。 过了正月十五,他再不玩牌。 家里十五亩水浇地,八亩旱砂地,拉粪翻地修水渠。 很忙的。 少不了驴子架子车。 何宁心里一紧,万一驴子丢了呢。 别说姐姐家,何宁自己家的五亩地都难种了。 “混蛋破驴,找到后倒换了你!” 这句话从嘴里骂出来,何宁脑子里忽一亮。 搞一头得劲儿骡子他不好么? 干么跟这头二十岁的驴较劲儿。 舅舅外甥俩人走到半道,何宁的脚步放缓慢了。 呲牙吸气,愁! 回到家,跟姐姐说,驴子没回小水村,姐姐也愁。 姐姐能安心待在月婆子跟前? “舅舅!看,我家驴!” “啊?” “舅舅,我家驴咋跑这儿来了?” 何宁瞪大眼睛看过去,路边站着的驴,瞪着眼睛看他俩。 柏柏嘴里呼唤:“噢——噢——” 他直直走到驴子跟前,牵住缰绳,一脸笑,转头问何宁:“舅舅,你敢骑不?” 何宁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头驴折腾了他跟姐姐大半天。 可猛丢丢就在这儿出现了。 可十岁的柏柏直直走到它跟前,把它笼头上的半截缰绳抓住。 “柏柏,它认你呀?” “除了我爸和我,它一旦跑开,别人走不到它跟前。” 但柏柏把驴拉住,何宁能贴到它跟前了。 失而复得的惊喜心情,让何宁连肚子饿都忘了。 一步两步到自家大门口,朝院子里喊:“姐,娟,驴子找回来了。” 何燕从厨房出来,也是一脸惊喜。 看到儿子跟在舅舅身后,不是先问候儿子。 先问驴到哪儿找到的。 “妈,我和我舅舅在半路上碰到的,它往回走呢。” 何宁进厨房,提一桶水给驴子喝。 嘴上说:“要不是柏柏,我还是抓不住它,小水村锣鼓声更大,它铁定不回,不知道又要悠哪儿去。” 何燕把驴子拴在院子墙角架子车上,端多半脸盆包谷粒给它吃。 再抱来一件谷子草扔给它。 何燕嘴里骂骂叨叨:“折腾人一天,还要给它吃给它喝的,就该让它饿上两天。” 何宁呵笑:“那怎么行,明天一早出门去镇上,去县城,全靠它拉我和柏柏。” 何燕眼睛瞪大:“啥?你要领上柏柏。” “我带他去县城玩一圈儿。” 何燕一口拒绝。 “不去,给你添的什么麻烦,你看他衣服,过几天年就脏成这样,还浪县城?” 何燕叨叨骂自己儿子。 何宁笑着劝一句:“行了行了,骂什么骂,这儿是我家,是柏柏舅舅家,你当在你家一样骂孩子?” 何燕继续骂:“柏柏,你也不知道进屋子问候你太姥爷?这才初六,给你太姥爷跪下磕头拜年。” 柏柏跑进正房去了。 半天不出来。 何宁进厨房吃饭。 “豁,臊子汤面片?” 五碗稠稠糊糊的面片下肚。 何燕又看得瞪眼睛。 “宁子,你姐夫没给你东西吃?” 何燕以为,弟弟去小水村,刚赶上五点吃晚饭的点儿。 好歹他能吃上一口馍馍丸子猪头肉什么的。 过了一个半小时,何宁断不会吃掉五碗面片。 大正月的,何宁去了两趟姐姐家,第一趟吃剩菜馍馍,第二趟什么都没吃上。 对姐夫就有了半肚子不满。 “他在炕上睡大觉呢,他没管我。” 何燕转头问柏柏:“你爸在炕上睡大觉也不管你舅舅吃饭?” “就是,我姐走了,我爸连我吃饭都不管,还管我舅舅?” 何燕气得咬牙。 “我回去我把他揍死死!” 张东平有一个令人很欣赏的好习惯,只要何燕追着他打,他转身跑,但又跑不远,趔趔趄趄的让老婆揍一顿出气。 完了再问一声:“气出完了没?” 他这么一问,一般情况,何燕又来一肚子气。 “姐,我姐夫想跟着我来的,但要等驴子回去,他又来不了了。” 何燕又骂:“他来了我也不要,谁家女婿初六了才转丈人家?他不会在初三把孩子们领来转一圈?一天来一天回去不就行了?” 虽然姐弟俩的父母不在世了。 但腊月里,何燕给张东平说得清清楚楚。 娘家爷爷接在何宁身边了。 难道他张东平就不该在初二初三把三个孩子领来转一回? 想到这些,何燕心里一肚子火扑突突。 一肚子火想给张东平狠狠发一通。 “何宁,我家驴这不是在院里吗,还找什么找?” 张东平的声音,突然在院子里喊一嗓子。花玉石的猛清醒,回到怀孕老婆亡故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