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冲五行缺木
夏天虽然已经过去，可初秋的日头依旧歹毒。这一天，娱乐圈相安无事，某明星未婚生子等来了道歉声明，知名某团小鲜肉声势浩大的“选妃”丑闻也以戏剧化的结尾告一段落。 夏老板的工作室也终于结束了这一段时间的艰苦奋战，久违地迎来了无所事事的一段闲暇时光。 夏老板在和办公室里的一群小姑娘们打扑克，堂堂大老板，却毫无牌品。 输急了眼就要赖账，被小姑娘们摁住贴了满脸旧报纸撕成的歪七扭八的纸条，还不到两个小时，夏大老板钱包里的二十几张崭新的红色大钞被姑娘们瓜分了干净。 夏术看着钱包哭丧着脸，正愁着没有借口脱身，电话恰如其分地响了。 夏老板愉快地摁下接听键，表情严肃庄重，煞有其事接连“嗯嗯啊啊” 了好一阵子，随后捂住听筒，正色道： “我去忙工作了，下次再陪你们玩。” 夏老板一脸遗憾惋惜、亦步亦趋地走了，自动忽视了正坐在一群姑娘中间，同样是满脸纸条的大同龇牙咧嘴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那副可怜巴巴的神情。 不过这一次夏老板倒也真没撒谎，他是真的有事。他跑到办公室楼下的凉亭，见四下无人才重新接起了电话。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但语调却似刻意伪装的老成，也不知是从哪里搞来了夏术的私人手机号，声称手上有个大料，希望和夏术面谈商议合作。 夏术是什么人？行业内的老油条！这种言辞含混不清的陌生人爆料真伪难辨，搞不好到最后自己都会搭进去，所以他一向谨慎地保持怀疑态度。 但为放遗漏错判，他依旧会耐心的攀谈套话。毕竟这一行，真假其实也不是那么的重要，只要够劲爆，也未必就一点用处都没有——弄清楚对方手里到底是谁的料，什么料才是最重要的关键。 和对方交谈了没几句，夏术已经反客为主，从对方的嘴巴里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而谜底终于揭晓，夏术却无声的“啧”了一声，觉得索然无味。 他已经猜出对方是谁了，也并不是那么难猜就是了。但依旧不动神色继续与对方迂回： “见面聊不必了，做我们这行业做这种交易见不得光，这样吧，我给你一个账号，你加我，咱们线上继续聊后续的问题。” 夏术挂断电话后，蹲在工作室楼下的花圃里抽了一根烟，耳边的蝉鸣声嘶力竭，比往日叫的更加卖力，似乎在宣示这个夏天永远都不会过去，他深深的吐了一口烟，抬头望向充满迷雾的天，幽幽道： “老子今年，怕是犯冲。”冲五行缺木！ 站在花圃边上泄愤似的踢了一会儿土，终于觉得跟泥巴较劲儿很无趣的夏术终于回了办公室。他打开电脑，熟练的输入账号密码后，立刻弹出了一条私信消息。 “您好，我是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人，我想跟你具体说一说，有关作家林木的黑料。” 对面的人接连不断发了十几条消息，说是要揭露林木私生活混乱，抄袭作品，性取向有问题，言辞凿凿，说是掌握了实质性的证据。 夏术思考了良久，他到底应不应该和对方合作。 作为一个老到的营销号大佬，他不是没有嗅到这个瓜的香甜，若是顺利，从中捞一大笔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夏老板最终还是没能接受对方合作的请求。 有钱不赚是傻子，还能让孤傲清高的林木吃个大瘪，夏术本该想也不想就入股，可是他不能。 他不是没想过要把自己手里的料给抛出去，合作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只要夏术想，林木这条线早就应该收网了。 可再想想今年和林木的正面交锋自己那惨痛的损失，让夏术觉得林木这认死理儿的厮太危险，真把他惹急了，他可以不顾身败名裂也要把他一起拖着殉葬，实在是不可正面纠缠。 上次撒了一个谎把事情给解决了，可这谎也只能用一次，下次用可就不灵了。 左思右想，夏老板还是觉得不值当，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临时起意又打起了旁的主意。 “您好，很遗憾我不能与您合作了，但是我的手中也有一条关于林木的爆料音频，可以佐证您那边的爆料实锤，如果您需要我就底价卖给您，您看成不？” 这单生意夏术做不了，他怕引火烧身，但就算他不做，对方也会跟别人合作。 真到了那个时候，那夏术手里的料爆与不爆，其实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倒不如顺水推舟，趁着还有价值交给需要的人，从中赚上一笔再抽身！ 他推断，对方买的几率非常大。 夏术猜得没错，果不其然很快对方回了消息：“开个价吧。” 夏老板高兴了，撞上枪口的肥羊他怎么可能不狠狠宰一通呢？ 贱卖还是高价卖，夏术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低价卖出去根本不至于夏术为之所冒的风险，也只有高价卖了才值得——卖不了顶多就是放在手上拉掉，那也总比再惹得一身臊要强。 所谓富贵险中求，一直都是夏术的生意座右铭， 赌吧！ “一百万。” 两天以后，林木又再一次登上了头版头条，连续三天霸榜，引发了前所未有的空前热度。 对于当事人而言，那自然是极其恶劣且严重的影响，但对于夏术营销号之流而言，那简直就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儿！ 夏术本就算得上是始作俑者之一，早已知晓也早就做好了提前的准备工作，热搜还未登顶之时，夏术已经在工作室里气势十足道： “同志们！你们知道咱营销号啥时候最该忙吗？就是这个时候！赶紧的啊，现在不忙等什么时候？等人家都把热度蹭完了，咱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夏术一声令下，众人得令迅速忙活开了，大同摇头晃脑地读着电脑里的一行醒目的大字： “林木继睡粉门以后再次深陷丑闻？据身边知情人士透露！林木其实是个始乱终弃的烂GAY！ 老大！你这标题党嫌疑也太重了，而且这是不是也忒狠了点儿？不至于吧老大？ 人家林木到底是怎么你了，你先前非要搞他，现在又痛打落水狗，老大不是我说，您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哎呦喂！ 嗷！” 大同头顶一下子多了两个包，抱着头哭唧唧地看着夏术，刚又想开口，就被夏术一记眼刀飞过来，连忙双手抱紧了自己的后脑勺辩解道： “老大，你可别打我了，我不是想贫嘴，是想不同一个问题，” “有屁快放！”夏术的回复言简意赅。 “我就是想知道，一个作家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关注度和热度呢？ 这是我们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除了明星八卦和社会新闻就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虽然我是喜欢他，但我还是搞不明白，他只是一个作家而已啊。” 其实经历过上一次教训后，夏术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他看着大同，面无表情地阐述道： “作为一个新一代年轻网文作家，林木的关注热度甚至是一般明星都无法匹及的，这个现象的确不多见，但也不是一个特例。 就比如说有些电竞队成员，有些体操运动员，还有围棋国手，他们也可以得到许多人的关注，从而成为他们那个行业中的明星。 虽然并不经常出现在大众面前，但神秘的面纱往往也是吸引人的存在，流量炒作的热度加持下，林木俨然不再仅仅是一名单纯作家了，而是新时代潮流下应运而生的一种跨行业的全新类型偶像。 这种偶像，身份可以是不固定的，职业也可以是不固定的，但和那些明星偶像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区别，热度来的快也去得快，这个月是他，下个月可能就换人了。 以后这种偶像会越来越常见，他们会成名很快消失更快，而陨落时不会有一个人为他们感到悲哀，因为会有更多的人前赴后继成为这个快餐时代的殉道者。” 夏术难得正经一下，看着员工们都听得一愣一愣地，心中一阵得意，末了还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装X自然是要装的足一些。 “好！” 身后骤然响起了两声掌声，夏术转身回头一看，秋末末推门走了进来。 “夏哥，行啊你，说的很不错嘛，看不出来你还蛮有见地的。” 夏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紧跟着秋末末又走进来一个人。 一见来人夏术的脸立刻耷拉下去，是林木！ 内心虽然慌得一批，但夏老板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他稳如老狗，淡定走过去对着秋末末热情寒暄道： “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准备准备啊。” 秋末末却打断了夏术的虚伪客套，直接把林木往夏术面前一推：“夏哥，闲话少叙，我们是来说正事儿的。” “我把这个人托付给你了！” 夏术瞪眼看着林木，林木也回瞪着夏术，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子，林木不说话是正常的，但夏术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他还在状况外。 大同为首的那群小孩，此刻各个都把键盘拍的啪啪响，工作热情莫名高涨——夏术这辈子都没看到这群人为了工作这么拼过命！ 也是，这伙人刚刚还在兴高采烈的编排人家，转眼正主就找上门来了，谁敢当那出头鸟？已经很没义气地集体把夏老板舍弃了。 这群小没良心的！夏老板内心恨恨地暗骂了一句，终于艰难地开了口： “啥？我？他？找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