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书析伝的小朋友
网上的评论一边倒，只几个小时，魏泠的形象就变成了他们嘴下的模样，很多人都开始职责他、批判他，甚至很多人觉得魏泠死在路边是他活该。 书析伝一只手覆盖在宋芷妤手机上，不顾宋芷妤的意愿拖走了她的手机：“别看！” 他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宋芷妤，宋芷妤又哭了，好像从遇见那个男生开始，宋芷妤就一直在哭，他不想让宋芷妤哭。 “你了解他，所以不需要从其他无关紧要的人的嘴里听说有关于他的一切！” 宋芷妤抹了抹滑落到脸颊的泪珠，由于长时间的悲伤，音质受损，嘶哑着声音：“什么叫无关紧要，他们现在在污蔑他。” “魏泠……明明他才是一直被欺凌的那一个，他才是受害者，他根本就不是他们眼中暴力的人，那些人凭什么那样说他。”宋芷妤声嘶力竭的吼出声音来，其实更显得人无助。 书析伝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宋芷妤怒气爆发，先是推了一下书析伝，不想接受他的安慰，而书析伝这次却很鉴定的把人搂住了。 “我知道。”他没见过那个叫魏泠的男生，但宋芷妤说魏泠是什么样儿他就相信魏泠是什么样儿。 在宋芷妤心里，魏泠是被冤枉的，那在书析伝眼中，他就是！ “不用去管他们，这个世界总有人站在真相的对立面，有时候不是因为他们主观想去捏造事件的真实性，而是从他们的视角出发，他们所看到的冰山一角确实是这样。” 摸了摸宋芷妤的头，眼中满是怜惜：“更多的时候还有不明真相的群众，他们附和着自以为正义的一方，自诩正义之士，其实却身处阴霾之中，不是因为他们看不见光，只是因为他们的视角不同，他们站在黑暗里，背对着光的那一面，他们只能看到魏泠在欺负人，不知道他是在反抗。” 耳边的声音很温柔，那种缠绵悱恻又温声细语，像是寒冬的一簇篝火，又像是烈日的一缕清泉。 书析伝一只手摸到了宋芷妤的下颚线处，轻轻抬起她的脸，另一只手抚了抚宋芷妤哭花的脸，他强势的想让宋芷妤跟他对视，当然，书析伝也做到了。 那泛着泪光小猫一样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真的很迷茫。 书析伝语气肯定，其实更像是在鼓舞：“宋芷妤，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你知道的，对吗?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记者了，但是事情的真相如何该由你来揭晓，不是吗?” 仰头注视的男人很帅，宋芷妤之前只注意到了书析伝的帅，不过，现在她更关注的是书析伝的眼睛，那张明明很平静却又有无线能量的眼睛。 书析伝的眼睛好像是她的发电站，每当她迷惘无助的时候，书析伝总是会用他那双眼睛给她续航，在书析伝这儿，她永远不会迷路。 喜欢一个人，他或许是一条路，他是安心；喜欢一个人，他或许是一颗星，他是慰籍；但她希望，喜欢一个人，他是一盏灯。 不是因为那盏灯能照亮她的方向，而是因为那盏灯能指引她，找到方向。 书析伝是她的指引！ 男人手的温度很温，那带着稍稍热度的拇指擦过宋芷妤的眼角，书析伝的手指很细腻，竟让宋芷妤有一种贪恋这种触碰的感觉。 宋芷妤一哭就容易打嗝：“嗝～” “你不是……你怎么回来了?”书析伝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该去守着那一群男生中的其中一个。 书析伝一直低着头，注视着楚楚可怜的宋芷妤，如果可以，他想要一直把人抱在怀里怜惜：“怕他来见你的时候你看不见他！” 宋芷妤现在一个人并不能看见鬼：“你或许会想要见他！” 宋芷妤没否认也没承认：“我……” “我好像并没有再见到魏泠的勇气。” 书析伝露出谦和的笑容：“怎么会呢?” “想做什么就去做，人生在世十之八九难免后悔，但至少不要全是遗憾，你说对吧?” 书析伝的眼神真的是能掐出水儿来，声音也是格外的甜美，原谅她用甜美来形容书析伝，因为在她看向书析伝的眼神中，宋芷妤出乎意料的有了心神荡漾的感觉。 但他那温和的眼神中又是那样的坚定，以至于宋芷妤都呆呆地像是被书析伝蛊惑了一般，点了头：“嗯。” 书析伝脸上一直挂着他标配的笑容，宋芷妤感觉脸颊有些燥热，而真正给予她绝杀的手书析伝接下来的一句话。 “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的！” 时间不知道停驻了多久，宋芷妤只知道她一直在跟书析伝对视，交换着他们之间显而易见的情感，信任、痛苦、希望等等！ 长时间的对视让宋芷妤有些窘迫，明明在之前书析伝才是那个容易脸红和快速躲开视线的人，现在竟然变成了她。 嘟囔一句：“你现在倒变成我的心灵导师了。” 书析伝纵容着她的撒娇，手贴在宋芷妤脸上，轻轻捧着她的下巴：“互帮互助嘛，偶尔也成为一下你的家长，迷路的小朋友！” —— 如书析伝所说，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所以当书瑾晔他们火急火燎的回来的时候，宋芷妤和书析伝正在客厅交谈着一些事情。 书瑾晔他们进来的时候宋芷妤看到了外面的天，也就是灰蒙蒙带着雾气的一片了。 寒气一下子窜入屋内，不知道是因为天冷沾染的还是人本身的。 书瑾晔拍了拍衣服上的水滴，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沥沥小雨。 回来的两个人没说话，书瑾晔把手机推到宋芷妤面前，手机上的内容赫然在目，是一条微博。 宋芷妤只盯了一眼就转到了书瑾晔身上，坦然承认：“我发的。” 书瑾晔还是没说话，可宋芷妤清楚，他算是在隐忍着他的愠怒，不想把自己的怒气展现给自己一丝一毫。 点开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宋芷妤也只看了一眼，神情淡漠：“不用看，我猜得到！” 书寻嗟叹一声：“非得到这一步吗?” 书瑾晔：“网上已经有人在人肉你了。” 不是指责，而是关心，明显的担忧！ 宋芷妤唇边勾起淡笑，脸上是有些妖冶的魅惑美感：“没关系，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她的目的并不只是这样，她需要暴露在众人的面前，要想要人知道魏泠是怎样的人，就得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揭露真相。 那条微博算是她在为魏泠发声，讲述了他的遭遇，言语之间不乏有对学校和教育的批判，同时也暗讽一些人不分青红皂白急于站对的群众。 所以，结果显而易见，那条微博之下有很多的质疑和谩骂，有骂她挣烂钱泼脏水的，也有辱骂她跟魏泠关系不正当的。 没人愿意被指责批判，更何况是在这个网络编制的虚拟世界中，网络上很多人的脾气都充满戾气，三言两语都能骂起来。 魏泠的事情发酵得很快，在一传十十传百的网络谣言之下，他的‘事迹’千千万，打架斗殴这算是正常的，而魏泠也在一次次剥不开的迷雾中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变成了校园暴力的主导人。 或许是在大环境之下，校园暴力这种词眼格外的敏感，很多正规媒体都转载了魏泠的事情，同上热搜的不仅仅只是魏泠这一个单独的人，而是他所代表的那一个群体。 很多之前有过相同经历的人都在商讨魏泠，魏泠的死并没有平息掉这场战争，反而是掀起了更高一级的阶级对抗。 宋芷妤这时候为他发声难免会激起很多‘正义之士’的怒火，一时间群起而攻之，宋芷妤成为众矢之的在所难免。 书寻看着人只觉得心疼，今天书瑾晔也把那些评论给他看了，有恶毒的诅咒，也有捏造的脏水，如宋芷妤所说，不管结果是什么，她全盘接受，至少现在宋芷妤能泰然处之。 书寻那带着眼纹苍老的眼睛躲避着宋芷妤，垂眸小声说：“这件事，要不你……” 他想要让宋芷妤别挂了，总归是一趟浑水，宋芷妤偏偏还要往里搅一搅，到时候自己难免也会抽不出身的。 宋芷妤知道书寻他们什么意思，但她的瞳孔是如此的坚毅，挤出一个笑容：“师父，所有人都在放弃他，我不能，所有人都要误解他，我不能，我知道真相，让我无所作为我做不到的，你知道我！” 书寻侧过身体又是一声叹气：“我不是让你什么……” “师父，总是会有人站出来的，在谣言转变成真相之前也总会有人被骂，我想那个人只能是我！” 因为魏泠说过，他只有她，只有她在他身边，只有她在帮他，她不想愧对魏泠对她的那份信任。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希望他能就此收手。” 希望魏泠在看到所有人了解真相的时候，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他悲伤的时候，他能就此放下心中的怨恨。 她满怀期待和希翼的双眼凝望着书瑾晔和书寻：“他还有机会的，是吧?” 她希望书瑾晔和书寻给她一个她所期盼的答案，但两个人的表情皆是一言难尽和犹豫不决，或者说是不忍心开口，紧接着把脸别开选择不答。 她的眼睛太过于明亮了，书瑾晔有一种被刺穿的感觉，虽说平时他强势，但在现在，对上宋芷妤那明明无尽绝望却又寻求生机的眼神，他能做到的就只是不回答。 他是道士，道士的职责就是抓鬼，抓的就是想魏泠这种危害阳间生态、搅乱秩序、残害性命的恶鬼，魏泠已经成了恶鬼了，他们本就该除了它。 他们当初能放过袁霜是因为袁霜只是伤人并为杀人，而魏泠现在已经背了一条人命了。 得到了他们的答案，宋芷妤脸上的笑容并没有下来，呼吸了一口气：“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的目标只会是杨斌和杨锐两个人，接下来的时间，我负责处理我这边的事儿，你们负责继续在杨锐家附近蹲点，看谁快！” 这是一场生死竞速，虽然宋芷妤是浅笑着说出来的，但她的气势绝不比书瑾晔和书寻弱。 她要为魏泠夺取的，并不只是真相和名声，还有一个机会，一个再次转世为人的机会。 即使是在现在，杨斌死了之后，在宋芷妤内心深处，她依旧不觉得魏泠是一个坏人，或许，在她陪魏泠的那段时间，她已经变成了他，设身处地感受到了魏泠的痛苦。 晚上宋芷妤坐在床上，犹豫踌躇了很久，还是点开了自己的微博，消息很多，也有私信，她没去看，而是点开自己发的那条微博下面。 “收了他爹妈多少钱呀?这种烂钱都挣?” “你这么可怜他怎么没陪那个人一起去死！” “去死吧，贱货！” “还好意思说他被人打，那也是他活该好吗?” “用这种办法来博出位，还什么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那么多人都看见他打别人了，一男一女两个都不是什么东西。” “早点去死好吗?恶心得要死，别再跳出来，跟蛆一样在网络上扭来扭去干嘛！” …… 诸如此类的评论只多不少，这些只是排列在前面的。 她看见那条微博下方有一个提示，许末炀赞过这条微博。 好些人以为许末炀也只是一个吃瓜群众，只有宋芷妤知道他是在支持她，但许末炀作为公众人物也不能太明显。 尽管如此，尽管那么多的恶语向她而来，也没有打消宋芷妤一丝一毫的决心。 魏泠坐在一个高楼的楼顶上，脚底悬空，十几二十层那种高度，晃动着垂在空中的双腿。 那种脚不睬在地面上的虚浮感才让他觉得踏实，有时候地面上站久了都觉得那才是虚幻的。 少年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手机的灯光映照在魏泠俊逸邪佞的脸上，少年眼睛看着上面的消息，眼角末梢向下弯曲成明显的弧度，唇边忽而勾起一抹嘲讽。 看啊，这就是世界，这就是人心，她还没明白吗? 真想把那些说宋芷妤的人都通通杀掉呀！ 背后忽然出现另一个黑影，依旧是怪异到极点的装扮，男人如玉般的脸最后才暴露在空气中。 是比空气还要冷的声音：“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魏泠听着身后的人的话，瞳孔目视着前方半空中的建筑物，咧嘴一笑，表情算不上善。 只吐出一个从鼻腔发出的音节：“昂！” 什么约定，不过是交易罢了！ 下一秒，魏泠那只撑在地上的手稍稍一用力，从高楼上纵身一跃开始坠落，而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身后的男人却神色无常，只面若冰霜。 几秒钟之后，魏泠的黑影‘咻’的一下在地面从新生成，似乎是经历了瞬移。 朝着他熟悉的街道走去，魏泠停在了巷口的对面，巷口发出白亮的路灯光，另一边的黑影却不见折射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