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她和她和他
在网上发声只是宋芷妤的第一步，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宋芷妤双手握着桌上只剩半杯饮品的杯子，眼睛和头总是往门口的地方外，格外注意着门口的动向，只要一进来人宋芷妤就会探头探脑。 她格外注重时间，已经好几次没有耐心的点开手机了。 终于，在不知道是第几次探头探脑之后，她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宋芷妤兴奋的朝着门口走进来的女人招手，示意自己的位置，而刚才才踏入的女人一脸凌厉，及肩平整的短发十分酷飒。 不过，比起宋芷妤的激动，女人的表情却很冷淡，甚至可以说得上的厌烦。 落座到宋芷妤对面之后女人里面拉出一张脸，女人脸上有些痕迹，明显看出来是中年女人。 宋芷妤心中燃起希望，紫灰色的瞳孔中也闪出光亮：“杨老师，你好，又见面了。” 对于面前人的示好，女人只是轻蔑的瞥了一眼，依旧是面若冰霜。 女人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可以说是为这场碰面做足了准备，只是大红的朱唇和娇粉的眼妆看起来有些不太搭调。 相比之下宋芷妤面容就有些寡淡了！ 服务员给杨奇送上来了一杯热饮，杨奇连眼神都没给过，谁也不看，虚垂着眸看着桌子，但其实她也在悄悄看着对面的女人。 对面的女人有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还带了一副奇怪的美瞳，没错，在杨奇眼中，宋芷妤那双眼睛异常的瞳色就是因为带了美瞳，所以在杨奇眼中，尽管宋芷妤没多化妆，但杨奇也觉得对面的人妖里妖气的。 这是杨奇第二次跟她见面了，跟第一次一样，她挺不待见面前的女人的，尽管每次对面的女人把姿态都放得很低，说话做事也和和气气的，但杨奇就是不喜欢。 宋芷妤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见杨奇没搭自己的话，又好言好语的接着自己要说的话。 “杨老师，再次约你也是很冒昧……” 杨奇突然打断宋芷妤的话：“知道冒昧就好。” 语气里充斥着尖酸刻薄：“现在是年假，本来天大的事儿得等开学了再说的。” 体会到这话的深层含义之后宋芷妤挂在脸上的笑容优秀僵住了，而那原本殷切的目光渗透出丝丝寒意。 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毕竟面前的人也是个人精儿，现在是求人办事儿，不能惹得人不快。 “今天约老师你出来呢也是因为魏泠的事儿。” 杨奇忽然大了声音，惊奇道：“魏泠?魏泠不都死了吗?” 宋芷妤咬了咬牙，舔了下干燥的嘴唇，不经意间侧头变换一个表情，转回来之后又恢复如初。 表情略微有些严肃：“对，所以有些事情需要杨老师你的帮忙。” 杨奇立马展现出不乐意：“什么忙?” 对方明显的抗拒宋芷妤看在眼里，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我想要从你那儿了解一下有关于魏泠的一些情况。” 杨奇皱眉怒视，血盆大口张得有些夸张：“什么情况，上次不都说清楚了吗?” 宋芷妤笑了一声，却是有些瘆人的冷笑：“上次?上次的不客观，这次我更想要知道事实。” 一听说上次不客观，杨奇一下就没憋住发火了：“什么叫上次的不客观?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宋芷妤语气和平：“我不想知道从别人口中说出去的，我想要知道你所了解的魏泠。” 杨奇蔑笑：“我了解的?我说得还不清楚吗?他在学校什么样儿都是所有老师和同学有目共睹的。” 有目共睹?哼，这个词原来是这么用的。 “打架、旷课、欺负同学、不尊重老师，屡教不改，还什么祖国的花朵，魏泠这个人简直就是从根里就烂了！”越说到后面杨奇越激动，就像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审判邪恶一样。 宋芷妤深呼吸了一口气，并为得到自己想听到的结果她既气馁又失望。 “杨老师，你是教数学的，你觉得这个答案正确吗?”宋芷妤并为选择跟杨奇争辩，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杨奇憎恶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宋芷妤，想要把人脸上盯出黑洞，恨不得把女人那张精致的脸皮一并剐下。 “怎么不正确?像他那种人，接受国家高等教育简直就是浪费教资。”语气轻视又厌恶。 宋芷妤收起她好看的狐狸眼，瞳孔中寒光尽透，淡薄道：“什么叫像他那种人?” 眼神一变，气场全开，坐在她身后背面的书析伝看不见她们这边的情况就感受到了。 宋芷妤那双眼睛，冷血动物的冽然中又带着野生动物的蛮夷。 “打架?”宋芷妤冷哼一声：“呵，也不知道你们学校哪个看走眼的东西传出去的?掐头去尾只看见了魏泠反抗的那一拳。” 宋芷妤一下一下紧紧咬着牙龈，仇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女人：“旷课?那是因为他每天晚上都会被人堵在巷口里，被打得第二天早上爬不起来。” “欺负同学?你亲眼看见了吗?那些人主动找茬儿他不能还手吗?”宋芷妤越说越气，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最后一点：“至于不尊重老师，如果他不尊重你……” “我觉得魏泠没错，你根本也不值得他尊重！” 杨奇怒瞪着人，脸憋得有些红：“你……” 杨奇咬牙切齿胸口大力起伏波动着：“宋芷妤是吧?我不知道你纠缠这么多天求我来是干嘛的，但我想你现在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我的假期！” 宋芷妤似乎觉得她错了，她今天确实不该约杨奇，上一次杨奇的态度就已经算恶劣了，她竟然还心存幻想，或许魏泠的死能激起他这位班主任的恻隐之心。 而他的班主任，此刻在意的不是魏泠的死因、真相，而是她的假期。 杨奇也还算聪明：“其实我也能猜到你找我干嘛?网上那篇帖子是你发的对吧?” 刚才的愤怒现今已经变成了幸灾乐祸：“瞧瞧都被骂成什么样儿了，你不会还想我上网去声援你吧?” 宋芷妤的眉头此刻都要拧到一块儿去了，细长的柳叶眉被她皱得有些诡谲。 “确实是我痴心妄想了！”她竟然希望面前这个女人替魏泠说话。 杨奇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摆出惬意放松的姿态：“魏泠，我确实不了解，成绩不算好，为人处世也差，情商低，那张每天都脏污、沾血带伤的脸学校每个人都看不下去，谁知道他在校外都干什么?学校早该把他开除了，我每天看着他坐在教室里都觉得他是那颗老鼠屎。” “所以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了，今天让我出来完全也是浪费时间。” 听完刚才那番话，宋芷妤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过分异常，她已经不再去纠结这种话怎么会出自一个老师之口。 “以后不会了！” “因为……听完你说的话，我都该去通通耳朵了。” 这句暗讽，没点文化的人还真理解不了其中的奥义。 愣了好几秒杨奇也是才反应过来，再不能保持她的端庄了，抓起那杯只喝了一口的热饮就气呼呼的往宋芷妤脸上泼。 事故来得如此之快，宋芷妤完全没料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泼咖啡，等那滚烫黏腻的液体倾泻在她脸上，顺着下巴往下滑到脖颈上的时候宋芷妤才反应过来。 声响和动作之大立刻受到了整个咖啡店人的注意，书析伝一直侧着耳朵关注着后方，听到‘哗啦’一声立马坐不住。 宋芷妤立马站起身来把头垂下，好在那杯咖啡尽数都是泼在了她脸上，毛呢外套大片的水渍，里面毛衣只沾了几滴，也有几滴顺着脖子滑到了衣服里面。 书析伝拿着纸快速的帮宋芷妤擦着，期间好几次憋着火侧头瞪眼睛。 杨奇却一点也不害怕，讥讽道：“哟～，还带了帮手呢?” 男人恶犬一般的眼神再次落在杨奇身上，驱使的意味很明显。 杨奇也不怒，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收拾了旁边的包，面前的女人依旧是那副冰冷的姿态，不带感情的凝望着自己。 “发那么多消息约我见面，我也会让你体会一下被人骚扰的感觉！” 赤裸裸的威胁，宋芷妤和书析伝听出来了，书析伝准备发作，宋芷妤一把扯住书析伝的手，跟他交换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不用！” 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并不好受，好在那杯咖啡大部分最后都滴到了外套上，店内的暖气开得很足，脱下外套也不会觉得很冷。 书析伝刚准备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宋芷妤，宋芷妤却拒绝了：“没事儿，我先去洗手间洗把脸，你帮我盯着点，有人来了叫我。” 书析伝：“嗯。” 没多时宋芷妤就回来了，洗完脸之后整个人清爽了不少，两侧的头发也吹干了，但空气中依稀能闻见咖啡和奶油的味道。 宋芷妤站在书析伝旁边，看着书析伝心疼的模样，自己确实露出无奈的笑容：“想不到有一天我也会被人泼咖啡，还是热的！” 书析伝却笑不出来！ “看来得告诉服务员之后的饮料都换成柃檬水了。”再来两次她都要被咖啡腌入味儿了。 店里的人来来往往一拨又一拨，宋芷妤和书析伝坐在一边，一直期待着门口映入他们所等的人，直到快要三点的时候宋芷妤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从外套中翻出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宋芷妤翻开第一页在上面的第二个时间和人上打了个横杠，而第一个人是杨奇。 在陷入漫长的等待的时候，宋芷妤和书析伝并没有不耐烦，两个人时常交换眼神，都有些悲苦的情绪在里面。 三点半一过，宋芷妤又拿着笔划掉下一个人。 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煎熬的情感，他们虽然没有厌烦的情绪，但他们却会失去希望。 宋芷妤：“你先回去吧，我等就行了。” 书析伝眉眼弯弯，柔情似水：“陪你一起。” 她其实笑不出来：“你回去的时候去换一张卡。” 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驱逐意思，书析伝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好！” “等你回来！” 手机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宋芷妤的手机屏幕都没熄灭过，好在她借了一个充电宝，要不然照那个程度手机肯定没电。 由于手机常亮，宋芷妤也不用再去点开手机看时间了，靠在座椅上东倒西歪，一会儿玩弄抱枕一会儿撑着手发呆的。 服务员给她加了第三次水了，宋芷妤这才有人能交流一番：“谢谢！” 服务员：“不用谢。” 晃眼看了下又有电话打过来的手机屏幕，正好电话挂断了回到了锁屏界面，四点二十七了。 拿起座椅旁边的小本子，第四个、第五个宋芷妤接连划掉，身体往沙发椅倒下去。 “唉～”实在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清楚杨奇做了什么，可此刻的她却一点也不生气，或许可以说是默哀大于心死。 她也不想去理会那些给她打电话的人准备怎么骂她，她也不在乎这些。 越到最后越煎熬，四点三十七。 宋芷妤想想都觉得好笑，她今天唯一约到的人竟然是杨奇。 认命了！ 收起纸笔和外套起身，宋芷妤刚准备去结账走人，再次有人踏入了店门。 因为宋芷妤是起身的姿态，而且她这个位置正好是门口进来的第二个位置，一瞬间就与那个女人对上了眼。 女人很年轻，扎着一个高马尾，长相甜美，对着宋芷妤展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两颗小虎牙很可爱，宋芷妤那张脸格外的有亲切感，觉得她今天的阴霾因为那个女人都快要一扫而空了。 从椅子里挤出来的时候那女人正好走到了宋芷妤面前，宋芷妤以为她要坐这个位置，立马侧身准备让她，也回之一笑。 那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惊奇：“啊，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在等人！” 宋芷妤鼻腔哼出：“嗯?” 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甜美女人就是自己要等的最后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