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 下
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并不怎么影响宋元的心情。他一心愁楼上的那个,没有注意到啤酒肚男朝他挥出的拳头。等到他瞧见围观群众朝他身后的惊呼,拳头离他不过几厘米的距离。来不及躲,宋元刚想一个回旋踢,就看见有人伸手抓住了拳头。 “别在大厅闹事。”这人穿着黑衬衣,戴着半脸面具,右手还牵着一条链子,链子的另一端紧圈着一个人的手腕。 宋元一秒就认出了被圈着的是唐轻兰。毫无疑问,拦下拳头的人是祁安。 啤酒肚男虽然不知道祁安的名字,却认得祁安胸前的是俱乐部的金徽章。徽章颜色从黄铜到白银再到黄金色,代表着身份以及所享有的权利。 宋元研究过俱乐部的简章,金徽章恰巧能自由出入楼层不受限制。祁安赶走人后,装作不知道宋元时间紧迫的样子,推着人就往角落里的沙发走。两人坐着一人站着,祁安看着宋元不时地往时钟瞟,不由得觉得好笑。但他也不开口,只是一杯杯喝着唐轻兰给他倒的酒。 若是连开口求他的勇气都没有,还不如直接替郁殊赶走人算了。 唐轻兰一边倒酒,一边给宋元使眼色。许是两人眼神交流的动静太大,祁安没法无视,他一不制止二不点破,只是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笑着喊人:“轻兰”,唐轻兰微不可见地抖了抖,迅速垂下了眼睛,不再与宋元对视。唐轻兰的表现取悦了他,祁安喜欢看他耍小聪明被抓时发抖的样子,他笑得更深,“别站着了,坐。” 祁安笑得越愉悦,唐轻兰越害怕。在唐轻兰看来,祁安跟他的圈名如出一辙,活脱脱的就是一只深藏不露的笑面虎。唐轻兰小心翼翼地靠着祁安坐下,不敢坐全,说是坐,实际上也不过是碰着沙发表层的真皮。所谓坐着比站着还难受,大概就是这样。 时钟一分一秒走向了九点半,宋元还是没从电梯口和楼梯口看见郁殊出来的身影。他越来越不安,哪怕郁殊是一个极度控制自己性欲的人,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俱乐部专门调教的诱惑。宋元坐直了身子,深呼了两口气,拿起桌上的饮料一饮而尽,饮料不含酒精,却也给了他无比大的勇气。 祁安不似郁殊,他出现的时候,无论是笑着的还是冷着脸的,都让人不敢接近。 宋元斟酌了一下自己的需求以及说话的话术,良久才开口道:“祁安哥。” 只是喊个人,宋元就觉得掌心有汗在不断地溢出。 祁安点点头,表明自己听到了。不开口说话的样子让宋元捉摸不透祁安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且唐轻兰自坐下起,就一直垂着头,一副外界与他无关、唯祁安是从的样子。 “您有办法上九楼吗,郁…郁殊在上面,我想上去找他。”宋元越说越没有底气,他在心里槽道,这算什么事。 祁安一脸玩味,宋元被他盯得越发不好意思,瞥过头去盯着还有些饮料残留的玻璃杯。祁安望着宋元求人却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的样子,嗤地笑一声,却也没过多的为难人,从口袋里掏出俱乐部的vip黑卡,放在桌子上,然后移推到宋元眼前。 卡面与桌子接触的声音让宋元眼前一亮,眼前的卡更是让他喜不胜收。他忙站起朝祁安致谢,空洞的套话被他说得天花乱坠,好似祁安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解救他这个无法施展伸手的困兽。 但祁安根本算不上是好人。 宋元拿起卡准备离开的时候,祁安的右腿架在了桌子上。 “祁安哥,这是?”宋元不解地问道。 “一物换一物。”祁安伸出一只手向宋元要东西,同时左手还不停歇地捏上了唐轻兰的后脖颈,私密的地方被人触碰,唐轻兰如同电触,一丝酥麻爬上了他的全身。祁安可不是让他爽的,手掌覆盖的范围在不断缩小,知道最后他指间用了用力,捏住一小部分,转了转,随后松开了手。唐轻兰却觉得捏住的部分在发热发烫,痛感也没有随着手松开而结束。 这是找他要之前的那张普通卡。 祁安接过卡放在唐轻兰的后颈上,被宋元口袋捂得有些温度的卡面,让唐轻兰更清晰的感受到了被捏那处的疼痛。祁安收回了腿,还不忘编排一下事实,“我家这位不懂事,拿了一个普通用户的卡就来打发你。” “不是…不是的,是我的问题,他是为了帮我。”宋元替唐轻兰辩解。 唐轻兰却恨不得宋元别再说话,他清楚祁安不过是找个理由来惩罚他,但宋元的这些话不但没帮他减轻负担,反而提醒了祁安,那张卡是唐轻兰未经过商量就直接拿走的。 祁安的脸上依旧挂着笑,他看了看手表,好心地开始赶人。 “要十点了,适合干一些欲火撩身的事情。” 语气暧昧惹人动情,听在宋元耳里是提醒他郁殊还没走,而在唐轻兰这里,是可预见的祁安与他在床上翻云覆雨,被折腾得四分五裂。 宋元总算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九楼。不似一楼大堂的敞亮,九楼整个都阴郁很多,一眼望过去只有一个门口上的门灯亮着,打在地摊上的光照亮了地上的字母“D”。 宋元走过去趴在门上听,想知道一些动静。显然隔音效果做得极好,宋元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他离郁殊近了一步,但无法更近一步。 这家俱乐部的房门不设门铃,一般只有刚开始的几分钟时间里会有人敲门送来主需要的工具,其余时间里基本不会有人打扰门上挂了“使用中”的房间。 没有钥匙,没有门铃可按,俱乐部送东西的敲门暗号他也不知道。 或许真是老天开眼,九楼的电梯门又开了,是一个拿着托盘的服务生。显然在这个只有D房使用的楼层里,他是来给郁殊送东西的。 宋元特意拿着VIP卡晃了晃,有意无意的让服务生知道他的身份。 狐假虎威这件事,他一直干得不错。 服务生发现没权利催人离开,干脆就不再说话,默许了宋元不怀好意地跟在他身后。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前九后四,代表着房间号。宋元默默在心里记下敲门的规律,下一秒又拍脑袋懊恼,记住这又有什么用,难道还有机会来这吗? 门开了,宋元身子一闪紧贴着墙,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 “先生,这是您订的东西。” “嗯,知道了。”宋元听见了郁殊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情绪,平静得很。 他深吸一大口气,紧握着拳头,把自己当做是上刑场的勇士,冲上去推开服务生将要关上的门。 “诶这位先生,您不能进去!” 突如起来的撞击让服务生松开了在门把上的手,等他想拽住宋元时,但宋元已然已经单枪匹马突围成功,连衣角都没留给他。 变故让人猝不及防,涌入的两个人在偌大的房间里格格不入。 这里既空旷又亮堂,一点也不像幽暗狭长的楼道。 郁殊正在揭开新道具的盖板,房中间站着一个赤裸的人。那人显然没做好实践还没结束就暴露给外人的准备,宋元进来的那刻,他已经迅速起身站好,对上宋元的目光。 服务生在给郁殊道歉,想扯着宋元一同往外走,却被郁殊制止了。他们交流了一些事情,但宋元的世界已经听不到了,他打量着这个鞭痕做衣裳的人,从上到下,不放过他能看到的每一处地方,眼神充满冒犯。 虽说赤裸,但他戴着一个项圈。项圈这种私人领域圈属的物品销毁了宋元的冷静。 宋元想走进看看项圈上的字,结果他前进一步,那人就往后退一小步。躲猫猫似的玩了几步,宋元就失去了追捕耐心。他大步快走,把人围困在墙角,伸手就扯着人脖子往前。 项圈是俱乐部统一的,刻着他的名字——青釉。 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宋元松开了手。 青釉没来得及站稳,身后抽得发紫的部位就与墙来了个亲切会面。墙纸上凹凸不平的纹路此刻像纤细的线一样,摩擦着青釉红肿不堪的臀部。他咬紧自己的牙关,猛吸几口空气,好让自己好受点,别发出一些不被允许的声音。 吧嗒。 房间的门重新关上,而房里的三人谁都不说话。 宋元的勇气在闯进来的那刻就消耗完了,现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总是这样,头脑发热地干一件事,干完发现无可避免了才开始思考后果。 青釉算不清这人的来头,宋元除了长得不错以外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他不是很能想得通宋元为何一开始看他像看一个情敌一样,他不过是在工作,干着自己的本分。虽然郁殊确实长得让人很想下手调一调,但青釉不太想再一次尝试郁殊的手段。长期挨打的经验让他不用对着镜子看也知道,从腰到屁股再到大腿,布满了藤条和鞭子的痕迹,至于木板、皮拍和热熔胶,早就是藤条和鞭子底下的输家。 郁殊则是压根不想搭理。实践途中被人闯入打断让他很不爽,但他又不能在别人面前、在别人使用过的地方扒下宋元的裤子揍一顿,尽管他很想给他一个不知规则的教训。所以他索性冷漠处理,重新整理新送来的道具。 从青釉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那是一块姜。它在郁殊的手里像是一块工艺品,他小心地去皮,小心地雕刻。 青釉从未感到如此畏惧。他觉得自己就像那块姜一样,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承受。而最莫过于难受的,是他亲眼看着这个道具成型,然后无尊严地扒开屁股,露出后穴,恭敬地等待插入。他不能有一丝逃离的情绪,他得迎合,至少呈现给郁殊的必须是这样。 宋元察觉到青釉异样的情绪,他顺着青釉的目光往后看,那块姜已经初见形态。曾经郁殊让宋元了解过一些姜罚方面的图频,美名其曰让宋元感受到如今实践的温柔体贴,而现在,那些小贝们因姜的辛辣刺激而激起的挣扎又出现在他脑袋里,那些惨叫也萦绕在他耳边。 但他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形状,不单是一个有底座的圆棍样,郁殊手里这块,有些像情趣用品里的拉珠,只是受限于姜的大小,他能打造的球只有两个。 “我让你动了吗?” 不带情绪的话语打破了原有的沉静。 宋元下意识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两手紧贴裤缝站好。然后他看见青釉脸色刷的一白,快步像他身后走去。反应过来郁殊那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宋元瞬间长呼了一口气,松懈的同时还不忘暗骂自己不争气。 青釉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走到房中间,两腿分开七十厘米的距离,俯身向下,双手抓住脚腕,露出自己的臀部,以及两瓣肉之间的缝隙。感觉到眼前的光线变暗,他努力抬起头,看见了郁殊的皮鞋以及他脚边的润滑液。 意思显而易见,郁殊要他自己润滑。 青釉犹豫了,换来的是狠厉的一鞭。就算青釉臀部伤痕累累,郁殊也没有收自己的力气。他角度刁钻,直接稳当地抽向了臀缝。 “啊——” 青釉没准备好接受脆弱部位带来的疼痛和冲击,整个人往前倒去。他赶紧拿手撑地,好让坠落的身体有个缓冲,但时间太快,青釉的手腕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屁股与地板的亲密接触让他惨叫出声。 他有些想哭,若是俱乐部也像古代青楼设一个花魁,那当青釉莫属。他的身段、他的忍耐、他的声音、他的技术,胜过俱乐部里其他人太多。旁的客人若是点他,多少会顾及青釉是俱乐部的头牌,对他好点以求俱乐部的一些特权。正是以往的奉承收敛与讨好,让他有些沉迷,也让他在沉迷中模糊了自己的身份。 今夜郁殊的作为,令他清醒又痛恨。过去岁月像面黯淡模糊的镜子,映出青釉现在的轮廓。 头牌又如何,不也是被明码标价的物品。 他突然就想通了一些,也不在乎有人看着,打开润滑液就往自己的手指上抹,又自己估摸着位置,往后穴挤了一股。一切都做得很顺,他把自己摆在最低的位置,直到他要把自己的手指伸到穴里做扩张,一开始的难堪又爬上心头,在他心里作祟。 他咽了口唾沫,闭着眼,不断给自己洗脑,要自己适应。让自己处在一个空荡无人的黑暗空间里,把自己看成是无生命的献祭的玩具,下一秒亲手送自己入火坑中。 青釉突然想到曾经读过的书里写着,“适应不过是种造作,那不是安宁”。 宋元围观了青釉自己动手的全部过程,闲暇之余用余光还瞟了瞟郁殊的脸色。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郁殊不近人情方面的冲击。 他有些庆幸郁殊未曾这样待过自己,但更多的,他更加忧虑自己要付出何等的代价才能让自己回到郁殊身边。 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可当下,郁殊看都不看他,把他当成疑虑无味的空气。 那晚的温存只够融化他俩冰山的一点点,冰山还是在那,高墙还是在那。 眼前的画面令宋元觉得刺眼,局外人的身份让他倍感屈辱。他幻想自己手上有个铁锤,能让他将冰山高墙敲烂、敲碎,就算扬起的灰尘让他脏乱不堪,他也只会做个拆迁的机器。 最好再敲一下郁殊的脑袋让他晕过去,宋元想,然后直接绑着人就回家,剥夺人与外界联系的权利,让他全然属于他。 宋元的如意算盘在脑子里打得啪啪响,但现实是,他身上只有一张卡和一串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