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泰柏斯早起索吻失败,秘法之眼与黄金龙血,教会圣骸武装降临
伊修亚很少睡得那么沉,伯爵的床相当舒适,泰柏斯的身体也足够温暖,只是醒来时,发现自己和对方肌肤紧贴,那种温暖很快就变成了让伊修亚骤然清醒的热流。 他的身体还是很敏感,对泰柏斯的触碰也难以抗拒,理智尚在的伊修亚迅速从泰柏斯的怀抱抽离,准备起床洗漱。 ——没想到那个金眼混蛋只是在装睡。 泰柏斯敏捷地扑了上来,从背后将伊修亚压在身下,下巴轻轻蹭着伊修亚的颈侧,慵懒地拖着声音,好像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别走,再陪我多睡一会儿。” “……”伊修亚无语地瞥了一眼泰柏斯清亮的眼眸,这家伙显然清醒得很,“你想睡多久睡多久,跟我没关系。” 他感觉到泰柏斯腿间那根狰狞的玩意儿已经分量十足地抵在自己的臀间了,再这么“磨蹭”下去,今天估计得跟泰柏斯从床上打到床下,他不想把子弹和精力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 好在泰柏斯今天很老实地没有“发情”,竟然真的松开手让伊修亚离开了,伊修亚暗暗松了口气,肌肤上似乎还隐隐残留着泰柏斯的气息,他整理好睡袍,准备下床时又被泰柏斯拉住。 “这是我们第一个睡在一起却没有做爱的早晨。”龙血种不知为何把这也当成了一种荣耀,像个得意洋洋的小屁孩一样看着伊修亚,仿佛在表示自己的自控力值得嘉奖,“伊修亚,这难道不值得你主动用一个早安吻来纪念一下吗?” “……” 伊修亚无声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对泰柏斯露出了鄙夷又怜悯的眼神。 他假笑了一下,温柔地用手掌摩挲着泰柏斯的脸颊,真的将脸贴了上去,两人的嘴唇几乎要碰到了一起。 “是啊,泰柏斯,这真的很了不起,我们躺在一张床上,你下面那根东西却没有插在我的身体里,实在是难能可贵。”他凝望着那双金眸,声音低沉暧昧,说出来的话语却充满了讥讽之意,“我会准备一封长信发给公会的,希望他们会给你颁发一个‘禁欲奖’,新上任的会长会乐于再附赠一个吻给你的,我听说那老头子就喜欢你这样年轻英俊的剑士。” 近在咫尺的淡色嘴唇,明明之前都会主动让自己肆意侵犯蹂躏到红肿,现在竟只能看着它吐露出那些让他烦躁的话语。 泰柏斯脸上那种孩子气的骄傲迅速变成了毫不遮掩的不爽,伊修亚倒是很乐于看见他这个表情,这回是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转身去盥洗室了。 两人收拾妥当后来到了大厅,战战兢兢的查理早就等候在那里了,他昨晚睡得不比泰柏斯多多久,当然这也情有可原,自己的家变成这副鬼样子,被蛇蔓寄生的父亲在眼前被射杀,这要是还能睡个好觉,伊修亚恐怕又得写封信给机械院让他们颁发一个“逆子奖”给查理了。 这家是不能留了,继承权的事情得去王都折腾一番,按照约定,查理还得先帮伊修亚找到那个“深沼秘巫”。 他接过那张手绘地图,皱着眉看了看:“这颗树画的很特别……没记错的话,它应该是位于城堡的东南方向,那边本来是一片月湖湿地,后来魔物入侵,才变成了沼泽。” 罗夫曼伯爵在查理小时候就修筑起了一道巨大的围墙隔绝庄园区域和那片沼泽,查理这才回想起来,他以前听那些女仆们说过,沼泽里面生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还有一个活了上百年的邪恶秘术师。 “我想你要找的秘术师就在那里面,不过,里面很危险……”他紧张兮兮地将地图还给伊修亚,小声补充了一句,“好吧,应该没有你们危险……” 查理是没胆子一个人离开庄园的,昨晚的危机结束后,他开始没那么害怕“通缉犯”伊修亚了,看着他们也没有驱赶自己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一起上路了——等他们的事情结束后,查理还可以蹭一下这两人的保护,安全离开罗夫曼的领地。 ~ “就是这里。” 伊修亚抬头看着眼前巨大的参天大树,它位于沼泽的中心,盘接错生的粗壮根茎几乎形成了一座岛屿,树干苍绿色的表皮上流淌着幽蓝色的莹莹水流,遮天蔽日的浓密树叶中则是闪动着萤火虫一般的光点——就算伊修亚无法看清魔力的编织,也很清楚眼前的这棵树饱浸着秘术之力,作为“深沼秘巫”的居所,再合适不过了。 “嘁,一路上麻烦倒是不少。”泰柏斯啧了一声,撕掉了脸上因为战斗时的汗水而滑落一半的药包,昨晚被子弹划破的伤口已经几乎完全愈合了。 查理则是腿都要软了,他明明没有参战,但是跟在这两人后面躲来躲去也够吓掉半条命的,枪火和剑刃将几乎整片沼泽里潜藏的魔物都给屠戮殆尽,这两人倒只是出了些汗,查理身上全是魔物爆开时臭烘烘的血肉,现在鼻子都快失灵了。 “达丽雅女士……不知道怎么拜访她才比较礼貌。”伊修亚知道那些秘术师们脾气向来古怪,“早知道应该让莱安娜写封信会好一些。” “出发前就已经叫她通知过了。”泰柏斯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似乎觉得这种安排是理所当然的,专注地观察着树干上那些水流的走向,“……巧妙的设计。” 他看出来了那些魔力交错的节点,用手指顺着脉络划开,一个晦涩的秘术符文随着泰柏斯的动作出现在了树干上—— 转瞬之间,他们三人就出现在了一座木屋内,木屋没有房门,唯有在屋檐边开了一道狭长的窗口,几只羽毛柔亮的翠鸟正从窗外飞进来,叽叽喳喳地落在金色的笼架上,壁炉中,暗绿色的火焰跳跃着,弥漫着一室草药的清香,除此之外,地上堆叠着各种文书,木制的家具上铺着用暖色麻线编织的软垫,看起来相当温馨。 “欢迎你们,莱安娜的朋友。”达丽雅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中性,相貌却是伊修亚所见过的女性之中最具有“温柔”特质,她已经不再年轻,白发苍苍,眼角密布细纹,但是淡绿色的眼珠依旧清澈睿智,“我想,是你需要我的帮助,对吗?” 她一眼就看出了伊修亚的问题。 “对,我叫做伊修亚。”他顿了顿,“我一直在寻找可以帮助我的秘术师,莱安娜说您是她所见过的秘术师中最了解人类身体……” 达丽雅摇着头笑着打断了伊修亚的话:“莱安娜是个喜欢冒险的孩子,她在秘术塔中研习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就不是秘术师当中对此最有造诣的一位……不过,我愿意尽我所能帮助你。” 看出了伊修亚有些受宠若惊,达丽雅主动上前握住了猎魔人的手腕:“看来你遇到过不少脾气糟糕的秘术师,的确,我的同伴们个性迥异,但也不乏像我这样喜欢帮助他人的类型——前提是,你得敲对我的大门。” ……秘术构成的大门。 如果是伊修亚自己来,恐怕把树砍倒了也没辙。 伊修亚看了泰柏斯一眼,对方已经自来熟地坐在了靠椅上,翘着腿盯着达丽雅的动作,神情严肃,仿佛是哪里派来的监工。 被达丽雅紧握着手腕,那感觉就像是被一根不断生长的树藤慢悠悠地缠住一样,伊修亚觉得自己被森林疗愈的气息环绕着,身体中积攒的疲惫清扫一空,呼吸也变得舒畅了许多。 但同时,达丽雅的神色也变得相当微妙。 “我想,你最担忧的问题,我无法帮你解救……那已经超出了‘治愈’的范围,伊修亚,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达丽雅轻轻摇着头,松开了手,“我还没有能力踏入神明的领域。” “……”这已经不是伊修亚第一次收到这种回答,麻木的钝痛感在他的大脑中缓缓划着,他的表情还是很平静,“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无论如何,还是谢谢您为我诊断。” “但是,我可以在另一件事情上帮助你。”达丽雅的手压在伊修亚胸口的炼金盒上,“你拿到了一样相当稀有的素材,拥有它,我或许可以修复好你与世界的联结。” “联结?”伊修亚对这个词很陌生。 “对,也就是说,你可以获得对秘法的感知力。”达丽雅解释道,“虽然你依旧无法成为秘术师,但是最起码,你不会轻易被魔力构成的术法所伤害……这就是我能为你所做的事情:帮你用播种者魔核,重构你体内消失的‘秘法之眼’。” 这是伊修亚从未想过的事情——但也的的确确是他渴望的事情,不知道多少次,他因为看不见魔力的流动而陷入危机之中……仅凭着一双肉眼顽强地在猎魔前线活到现在,伊修亚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没什么可犹豫的,伊修亚立刻将魔核交给了达丽雅。 “但我还需要一样东西。”达丽雅转向了泰柏斯,“黄金龙血。” ~ 伊修亚的心跳从未这么快过。 泰柏斯眼睛都没眨就答应了达丽雅的要求,伊修亚几乎当下就摇头说了不。 “你疯了?是黄金龙血,不是你身体里随便什么血液……” “我知道。”泰柏斯只是从容地解开衣扣,将自己的胸口露了出来,“所以呢?只是位置不一样而已。” 龙血种的体内大部分的血和人类一样鲜红温热,唯有心脏里蕴藏着具有浓郁魔力的黄金龙血,一滴龙血稀释至全身都有足够丰沛的力量,更何况达丽雅要的不仅仅是一滴。 一瞬间,伊修亚对达丽雅的企图产生了怀疑——对于秘术师来说,泰柏斯的龙血是何等宝贵的修炼材料,这个蠢货,现在竟然大咧咧地将自己的致命处暴露出来…… “伊修亚,拿着这个。”万万没想到的是,达丽雅将取血的玻璃针刺递给了他,“由你来完成取血,我会在同时完成魔核的植入的。” “……” 伊修亚握住冰凉的玻璃针刺,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泰柏斯昨晚说过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他说,要把自己身体里的血换给自己。 而现在这件事即将发生了。 好像从以前开始,泰柏斯说的话总是能成真,而且,都是对于伊修亚而言的糟心事。 难道所谓的“言灵”也在这个龙血种身上重现了吗?如果真是那样,他最好是永远闭嘴! “喂,伊修亚。”泰柏斯的大手攥紧了伊修亚的手腕,“只是几滴血而已,我死不了。” 伊修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不可思议。 他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泰柏斯:“我知道,我没在害怕,只是……” 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伊修亚垂下眼眸,将手轻轻放在泰柏斯的胸口,里面的心脏跳动得强健有力。 “谢谢。” 除此以外,伊修亚真的无话可说。 仪式进行得很顺利,魔核汲取黄金龙血后,再由达丽雅导入伊修亚的手腕中心——像是镶嵌着一颗赤金色的眼球,晶莹剔透,蓬勃的魔力在伊修亚的体内随着血液奔腾游走,他觉得浑身发热,眼前的世界在晃动、模糊、最终达成了重塑。 “这是……”伊修亚睁大了双眼。 他看到了,真的看到了所谓魔力的流动! 虽然纤细如发丝,但那些如同血脉流淌一般的魔力脉络,在他的眼前铺开 他这才发现,壁炉中的火焰是用秘法制作的,甚至支架上的那几只翠鸟,也只是秘法编织出来的生灵。 “太神奇了。”伊修亚轻声说道。 “你现在所见的不过是入门学徒所能看见的内容,不过,播种者是相当罕见的会进行学习和拟态的魔物,随着经验的增长,我想你也能对秘法有更深入的了解。”达丽雅微笑着收拾好施法后剩下的材料,“伊修亚,祝愿你早日能看见完全真实的世界。” 伊修亚郑重地再次向达丽雅道谢,目光与泰柏斯相撞,对方的胸口处用药草画着一道符文用来封印那一道细不可见的取血口。 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体内,正流淌着泰柏斯心脏中最珍贵的血液。 泰柏斯挑了挑眉:“盯着我看,是我哪里不一样了吗?” 伊修亚摇了摇头:“没看出变化。” “那就是在重新考虑早上的事情了?”泰柏斯勾起唇角,“我随时随地都可以。” 伊修亚:“……” 一只胖乎乎的翠鸟从外面飞了进来,掉落的羽毛变成闪着光的微尘消失,它落在达丽雅的肩膀上,发出一阵急切的鸣叫。 “三位还是尽早离开这里比较好。”达丽雅唐突地说道,“不,请你们现在就走。” 伊修亚看见魔力的丝线在达丽雅的掌心旋转编织,牵连着树屋的墙壁,拉开一扇门。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达丽雅女士,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达丽雅只是疲惫地挥挥手,“与你们无关,快走!” 伊修亚和泰柏斯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倒是查理也一反常态,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他捂住耳朵,满脸惊恐:“我们……谁都走不掉了!” “我听见了,教会飞艇的引擎声……代号‘裁决’,是……”查理觉得自己紧张得快要吐出来了,“是专门装载圣骸武装的飞艇,教会的审判者……来制裁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