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谢媛来探望过我，她的双眼通红，我隔着玻璃屏幕安慰着她。

    她一个劲地说我傻，为了许未城连命都不要了。

    我笑笑，没有说话。

    “你真傻，你真傻。”

    她抬起头头来，望着我。说：“林源，你真的好像小丑，傻乎乎地在台上演出，傻乎乎地以为他会在乎你的真心。”

    “可是你知道吗？你这件事，就是你电脑上的机密文件，是许未城一手操办的。他根本不在乎你对他的付出，转头就把你给卖掉了。”

    我好像被雷劈中了，浑身上下都像通电一样颤抖起来，我猛地趴在玻璃上，把玻璃弄出了一声巨响。

    警察连忙按住我的头，我的耳朵火辣辣的疼。谢媛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她把手贴在我的手上，隔着玻璃。

    “你不要再念着他了，他对你的真心一屑不顾。他明明知道你是为了他，但是他要保住许未皆。”

    我坐了下来，脸上还带着被猛然按在桌上的摩擦的伤。我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连右脚的疼痛都消失了。

    “我们认识了九年了。”我低声说到，又像是喃喃自语。我想到了那天晚上他对我笑容，也许我是被那个笑容冲昏了头脑，所以才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去帮助许未城。

    我心里清楚，许未城不对我笑，我也会帮助他。许未城已经成了我生活的全部意义了，没有他我的意义都消失了。

    谢媛因为伤心过度晕了过去，警察把她带出了。我苦涩地笑了，我无亲无故，最后只有谢媛，这个我的饭友对我最好。

    我真的是小丑。

    我回想到庭审结束，我对他大喊。他对我的厌恶不是因为公司，而是因为我破坏了他的计划，因为我要让他被迫给许未皆擦屁股。

    可是我真的真的很爱你，许未城。

    我看着手上的疤痕，发疯一样地咬了下去，血流了出来。嘴里都是铁锈味。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混合着血。

    我恨，我恨我自己。恨许未城这样对待我了，我还不恨他。只希望他可以过得好。

    我被带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是一个很帅气的alpha，他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面，他很冷静地看了我手上包扎起来的伤口，抬头问我：“你疼不疼。”

    我摇头。从和谢媛分开以后，我就成了沉默寡言的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房间内的电视剧还在播放着新闻，上面出现了我熟悉的名字——许未城。他要和周谕订婚了。

    多好，周谕这个特级omega才是他的归宿，而我只是他人生里面的一个污点。

    要想抹去也很简单。

    医生叫鹿缓，带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他看我不理他，转头去看新闻。说：“老熟人。”

    我的头转回来，不再看新闻。

    我点头，回应了鹿缓。鹿缓笑了，说：“他很优秀呢。”

    治疗开始了。

    鹿缓是一个很好的医生，他绝不问让我不舒服的问题。在他的帮助下，我逐渐说出了我所有的经历，除去那四年和怀疑许未城陷害我的事情。

    鹿缓说：“林源，你太执着了。”

    “放下也是一种成全，成全你和他。”

    “我放下了”我回答说：“我现在不再执着于他了，我现在只希望他幸福。”

    “从某些方面来说，你是更加爱他了。从自私的爱到无私的爱。”

    “林源，我以前一直不认为会有那种奋不顾身的爱，今天我见到了。”

    “像是火焰即将跌入冰冷的海洋，熄灭它的火光，它仍旧奋不顾身地扑向海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