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终于出手的唐泽和彦
边境清道夫小队一行在着陆点附近找到了一个曾经住过人，但现在已经无人居住的“巢穴”，并开始修建简易的安全据点。 由于看不见幻象的模样，楚寻只能根据其他人的对话，判断出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类似育婴室的存在，被当做桌子使用的大型石块上摆着的风干不知名生物的头骨，在幻象中应该是用来陪婴儿玩耍的小玩具。 楚寻谨慎地站在安全的房间角落，对这群人的探索不发一语。 好在他这次的人设带了点沉默无口的气质，没有被不太熟悉的队友们察觉出不对来。 但素练是能一眼看出他的防备与谨慎的。 他甚少在楚寻身上看到这种被动的姿态，担忧地拉住了楚寻的手。 楚寻没有抗拒他的接触，示意他弯腰。 素练照做了。 楚寻大大方方地给了他一个拥抱：“路上小心。” 素练晕乎乎地沉浸在被楚寻拥抱鼓励的巨大满足当中，全然忘却了先前的忧虑。于是，狂刀、犀甲、毛猴、叶止戈和素练兵分五路，带好了各自的装备，按照分配好的方向开始进发。 打发走了敏锐的素练，楚寻跟着棋疯子与唐泽和彦清理起了房间里各种诡异的摆件。 降落的第一个星球日就在打扫和整理中过去了，直到夜幕降临时，楚寻等人通过鬼网朝其他队员发去了确认安全的请求，并都得到了约定好的平安暗语作为回复。 于是三人检查了一遍安置在巢穴周围的源能护罩和光子枪械，在确保了它们的正常运行之后，便钻进了各自的便携式睡眠舱。 虽然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但楚寻并没有困意。 一方面是因为他在开拓舰上的时候沉迷游戏，没有按照px281的时间提前吃睡眠调整药，暂时还没同步到px281的昼夜节律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身边越来越多的精神力光丝。 由高密度的精神能量化成的若有实质的银白色光丝，绕着他的身体盘旋、缠绕，却极其谨慎地不会接触到他的皮肤。 他下午单独出门扔头骨的时候，不知道碰着了什么，带回来了第一条绕着他的脚踝盘旋的细小光丝，他谨慎地用精神力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任何的攻击性，再加上屋内的两名队友对此一无所觉，他也就决定听之任之。 却没料到一个下午过去，这光丝的数量便从一条发展到了数十条，也不影响他，就是绕着他不停打转，搞得他整个人像是个灯泡一样，在阴森的巢穴里闪闪发光。 这会儿到了晚上，这些小东西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仿佛是铁了心地要把他的眼睛晃花，让他睡不着觉。 楚寻不知道这些小东西为什么围着他打转，却也谨慎地没有去触碰它们，从这些看着毫无危险的银色细线之上，他感觉到了一种统一的精神波动，这种波动与笼罩着这个星球的整个幻象力场相一致，毫无疑问是来自于掌控着这颗星球本源的蜃族。 楚寻吃了几颗药，在药物作用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当然，在这种栖息在被蜃族控制的星球之上、与居心不轨的同僚共处一室、同时被奇妙的光丝环绕的三重危机之下，他也做了一些小小的防范措施，确保自己不会因为一时的懒惰而等不到明天的到来。 等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那些银色的光丝逐渐停止了游动，并开始靠拢、聚集、缠绕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旋转着的巨大的尖细锥形发光物，朝着楚寻的精神核心靠拢。 银白的尖头跨过物理层面上的阻碍，探入了楚寻的精神世界，抵住了那颗浑圆无垢的精神核心—— 下一刻，锥形的聚合物爆开，再度化成了一条条细腻的光丝，那些光丝在核心周围盘旋着，拥挤着，寻找着一个能够接入的缝隙。 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也一直分神关注着自己的精神世界的楚寻总算是搞明白了这些光丝的目标。 它们应该是幻象力场的某种接入端口，只要能够进入精神核心，便能将虚假的五感信号传递给被接入的生物。 ——就跟之前他让素练躲在茶几底下的时候，他对那些来访者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搞明白了光丝的作用，他有意识地削弱了精神核心周围的防护，刻意制造出一处缺口让其中的一根光丝顺利着陆。 那小东西一进入楚寻广袤的意识之海，就直奔五感的控制中枢，三两下便完成了感官的同调。 楚寻悄无声息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透过睡眠舱的监视口看了一眼之前阴森无比的石头巢穴，终于看到了一间有些老旧的蓝色育婴房，墙上贴满了白云和星星的贴纸，虽然有些老旧了，但仍然能够看出贴这些东西的人对房间中的“婴儿”的疼爱——只是他现在并不知道，这名“婴儿”是否真的存在，还是只是某个离家之人对孩子的眷恋之情形成了一个看似存在的“婴儿”。 楚寻尝试着重新调节了一下控制中枢，以一个神经突触的并联绕过了光丝的输入，于是那个阴冷的石头巢穴又回到了他的感官之中。 几乎是在那道光丝接入了楚寻的精神内核的同时，那些上一秒还围着他的精神内核里打转的光丝纷纷掉头离开，钻出楚寻的身体，消失了踪迹。 楚寻又等待了片刻，见似乎没有了新的变故，便调整了一下方向，准备回到他构筑出的沙滩大海梦境。 但他刚闭上眼片刻，就听见远处传来了沉闷而又琐碎的响声，地面也随着声响而绵延不绝地震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体型庞大的巨物，要挣脱束缚它的土壤，就这样破土而出—— 楚寻没有第一时间触发警报，而是对比了一下幻象与真实的场景，确定在两个感知世界之中震动都是存在的，这才触发了鬼网的警报系统。 入侵者来袭的警报通过架设在房间内的小型网络传送到了每个与之相连的智能设备，唤醒了房间内的安全防御系统的同时，也唤醒了睡眠舱内的棋疯子和唐泽和彦。 两人拿着放在手边的光热武器，从睡眠舱中钻了出来。 “北偏南三十度角，大概一千标米左右，有很大的动静。”楚寻言简意赅地传达了他所观察到的情况。 似乎是要验证他的说法，放置在房间中央的地面感应雷达也发出了明确的警报。 “我和唐彦负责警戒，阿寻先躲到婴儿床下面。”了解了情况的棋疯子端着武器蹲在了育婴房的“窗口”，并往外丢了一个便携式成像设备，快速下达了指令。 楚寻抱着自己的武器从善如流地滑进了幻想中被当做是婴儿床的镂空石块的底部，做出环抱头部安心防御的模样，却没忘放出精神力关注外界的动向。 唐泽和彦藏在被当成入口的石块缺口附近，戴上了三维成像装置保持着警戒。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明显，无数在育婴室的幻觉中不可见的小型生物慌乱地从各个不起眼的夹缝中跑了出来，四散奔逃。 看着又一条五彩斑斓的类蛇生物从手边溜走，楚寻一边维持着抱头的姿势，一边思考着：看来，这种物理层面上范围极大的影响似乎能够突破幻象之间的壁垒，将变化忠诚地反应到不同个体所处的幻境之中。就是不知道蜃族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为了“居民”们的安危，还是觉得在幻境中大规模维稳所要耗费的精神力规模有些庞大，不太划算。 长达一个标准分的震动终于结束，在棋疯子丢出的成像设备中，一个高大臃肿的巨型生命体在远处“站立”了起来，做出了一个咆哮的姿势，开始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移动。 粗噶难听的咆哮声在片刻后才越过遥远的路途传进了楚寻等人的耳中，棋疯子面色冷肃地将手放在了光子防御装置的启动键上，只要那个未知生命体再靠近一点，他就会启动这个堪称能够抵御星球级爆炸冲击的防御装置。 通过三维成像，棋疯子能够看见那怪物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的不知名隆起，仿佛生长着一层层褶皱丛生的病变增生——那丑陋的、非自然生物的形态，令他瞬间寒毛直竖，警惕度升到了最高—— ——这绝不是星球自然形成的物种，而是开拓者能力所造就的异常生命！ ——在这个星球之上，有敌人！ 他下意识地按下了防御装置的按钮，却只觉指尖发痒。 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拇指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朵白色的小花，那纤细而美丽的模样，代表的是闻名星际的S级开拓者—— “人匠”的到来！ 快跑——！ 他想开口提醒楚寻和唐彦，但整个身体的肌肤鼓胀着，纠结着，在顷刻间化作了一瘫软烂的肉泥——还支出一个手臂保留了棋疯子原本的生命形态，没有触发鬼网的受袭警报。 手指化作的花朵扎根在这堆肉泥之上，优雅地吸收着普通的植物所不能吸收的养分。 球形的光子防御装置“咕噜噜”地滚到了唐泽和彦的脚边，他推了推眼镜，花朵之下的肉泥再度变幻形态，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鳞甲生物的脚掌，将未经激活的防御装置踩了个稀烂。 鳞甲生物的脚掌消失，四柄冰冷的手术刀从他的手掌之中出现，在一屋子将他视作友军的防御设备的绿色光亮中反射着冰冷的光。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唐泽和彦，受人之托要将你带走。”黑发黑眸的平凡男人外表褪去，银发红眼的恶魔回归了本来的形态，狭长的薄唇宛如锋利的刀片，吐出冰冷而阴暗的判词，“自己走，还是被我砍断了手脚再走，全凭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