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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情书与茉莉

    「花?」

    卞承舟放下钢笔,抬眼看了看眼前恭谨垂首的保镳。

    「是。是附近花店送来的,」保镳将花束小心地捧在手中,是白净的单瓣茉莉,缀着几枝淡粉小花:「指定收件人是您。」

    盯着花束半晌,就在保镳觉得自己要被看出个洞时,办公桌後头的财阀少爷说话了。

    「去找个花瓶。」他重新拾起钢笔,拿过另一份文件:「找到以後放进去,摆到我桌上。」

    保镳战战兢兢应下,捧着花退出社长室。

    一关上门,他就被同伴拍了拍肩:「怎麽样,社长要收还是扔?」

    「收啊。还让我找花瓶。」保镳举着花束晃了晃,藏在里头的信封顺着动作掉到地上,两人一阵惊愕,对视一眼後将轻飘飘的纸张捡起。

    信封最後和整理完毕的花一起被放到了卞承舟桌上。

    「社长,这是在花束里找到的。」依然是方才那个保镳,但神情显然兴致勃勃许多。

    卞少爷当作没看到,只继续处理手头事务:「嗯,辛苦了,下去吧。」

    以为能一窥囿於爱情的社长会露出何种面貌的保镳失望地出去了。

    虽说是他让人将花摆进来,可卞承舟却也没有要欣赏的意思,只是机械性地批着一份接一份报告,期间还将各部门主管喊进来训斥了一顿,直到午休才搁下几乎不曾离手的笔,静静凝视起醒目的白色花朵,和放在一边的信封。

    信封不大,是横式的,封口用胶水牢牢黏紧。卞承舟出神一会,拿拆信刀割了开来,指尖都染上茉莉花馥郁香气。

    里头的信纸不大,摺成两折,上头字迹也不算好看,转折处墨点明显,彷佛能看见写信人下笔时抓耳挠腮的苦恼模样。

    卞承舟嘴角微扬,瞬间又压平了,开始读起这封信。

    「承舟:

    对不起。

    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不该在情急之下没问清楚就那样骂你,也不该因为嫉妒,嗯,嫉妒你说喜欢恩夏,就说那种过分的话。」

    捏着信纸边缘的手稍稍收紧,卞少爷抿着唇,企图克制自己不住上扬的颧骨。

    「我也没脸要你原谅我,但还是想道歉。你说你喜欢茉莉花,要我买给你,虽然有点迟了,希望你能喜欢。刘智赫。」

    卞承舟放下信纸,凝视着上头歪扭字迹片刻,又拉开抽屉,将纸张重新叠好後收了进去。

    「以为一束花就能收买我?」大少爷嘀咕着关上抽屉门:「想得美。」

    他确实不觉得像刘智赫这种笨蛋还会有其他後着,但事况稍微有些出乎意料。

    隔天,新的花束又在一早被拿了进来,只是这次主体换成阿拉伯茉莉,衬花也变了,是勿忘我。

    花束包装里一样塞着小信封,将东西按照昨日那样处理好的保镳心痒痒的,想找藉口待久一点好看看社长是什麽表情,被他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同样忍到中午时分才拆开信封,卞承舟看着比昨天工整不少的字,一时愣怔。

    「承舟:

    昨天有点紧张,写的很潦草,你有耐着性子看完吧?

    今天我是打了草稿後再誊过来的,怎麽样,看起来整齐多了吧。

    我挺怕你不收我的花,或者收下以後让人扔了,所以巡逻的时候绕过去看了看,幸好垃圾堆里没有花。」

    卞承舟想着他穿警察制服鬼鬼祟祟往购物中心垃圾桶张望的傻样,一时失语。

    「花店告诉我茉莉有很多种,香味都不一样。之前没问你喜欢哪种,所以我每天送不同种类,把花店有的品种都送过一次,总会有你喜欢的。

    今天的小花是勿忘我,能和花名一样,你别忘记我就好了。刘智赫

    P.S.:昨天的小花是落新妇,我请花店配的,有空就看看它的花语吧。」

    将信纸重新折起,卞少爷红着耳朵,照着昨天的样子把信收进抽屉。

    谁要记得王八蛋。今天他就把花给扔出去。花语又关自己什麽事,他只是因为不想浪费花才收下,对里头包含什麽意思一点都不感兴趣。

    想归想,下班後回了家里,他还是偷摸着打开网页搜寻起来。

    「落新妇适合婚礼使用,花语浪漫唯美,是我愿清澈地爱着你。」

    卞承舟和被火烧到手一样,将手机扔了出去。

    「……搞什麽,这种时候还在恶心我……」

    脖颈和脸庞被烧得通红,卞承舟拾回手机,一脸嫌弃地关上页面。

    他明天再也不收花了,还得将收下的两束扔到广场上最明显的地方,让警察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在乎。

    两周後,保镳习以为常地将花束拆解开来,插入瓶中,连同更换好清水的花一起端进社长室。

    多亏购物中心诸多员工的热心帮助和主意,半个月前收到的花至今还光艳如新,虽然香味不复以往,可外表与今天收到的鲜花相比也毫不逊色,只是每隔几日给众多花卉换水的活计都落在几个保镳身上,让这群大老粗一下愁白了头。

    社长室边上的装饰柜高高矮矮地摆着各色花瓶,里头清一色全是茉莉花,只有品种和衬花不同。十几束花聚集而成的香气浓郁扑鼻,社长室这些日子从没关过窗,就是为了让进来汇报的主管们别被薰得晕过去。

    保镳照例将当日花束放到办公桌上,卞承舟懒洋洋地抬眼,脸色却变了:「……今天没有信?」

    就如第二天的信里所说,刘智赫果然每天都请花店送来不同种类的茉莉,也日日随花附上短信。内容倒没前两天肉麻,大多是说些在派出所碰到的轶事,诸如老奶奶来报警说自己孙子失踪了,结果陪着她找了半天後发现孙子是出国读书去了,老奶奶有失智,压根忘了这回事;又譬如前几天在派出所里吃便当,才离开一会回座就发现鸡腿消失无踪,找了半天无果,只好调出监视器,最後发现是来报案的民众带着宠物犬一起,小狗贪嘴,在主人不注意下咬走了鸡腿,躲在角落吃光抹净後再没事狗似的回到主人身边。

    倒也不是全讲派出所的事。刘智赫也会提起哥哥刘智凛心血来潮尝试新菜却不幸失败,兄弟俩只好捏着鼻子把味道神奇的黑褐物体吞进肚里;或巡逻时和申恩夏敲诈的饮料多了些,被拿着美工刀胁迫还回去,一旁的琴昰雨慌忙拦着好友让他快逃的日常琐碎。

    就好像他们俩每天都在见面一样,刘智赫用这种方式拒绝卞承舟的疏远意图,谋算着一点一滴拆解他筑起的围篱。

    卞承舟每封都看得仔细,偶尔也因内容滑稽而发笑。抽屉里头叠起的信纸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其他物品。

    可今天为什麽没有信?卞少爷拧起眉头,又问了一次:「信封呢?」

    保镳也有些疑惑:「今天只有花,包材也是空的。」

    他沉着脸,看看花瓶里盛放的重瓣茉莉与百子莲:「嗯,下去忙吧。」

    门被小心翼翼阖上,卞承舟望着花,再看看一旁的桌历,心里说不清地失落。

    今天是十月二十七日,他的生日。

    看来刘智赫是没把这事放心上。前些天不是特别日子,信也写得那麽勤,他还当生日这天会有万言书或至少两页的信,结果那家伙倒好,一个字也欠奉。

    花倒是好看,但他真的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花,而是送花的那个傻瓜,和那些和主人一样傻气的信。

    双唇抿得发白,卞承舟垂下眼,安静地拔开钢笔盖,重新投入工作之中。

    缺乏波澜起伏的一天过去,周身围绕低气压的卞承舟站起身,冷着脸整理好仪容,大步跨出社长室。

    他不是因为刘智赫那家伙毫无表示而生气,只是觉得虎头蛇尾的行为不可取。替自己的不悦找到藉口,卞承舟将手塞到风衣口袋中,板着脸站在大门旁,等着司机把车开过来。

    「承舟。」

    冷不防被人喊了名字,正生着闷气的财阀三代一怔。

    这声音……他幻听了?

    「承舟!」和平时不修边幅的模样大相迳庭,将头发朝後梳起,一身烫得直挺的衬衫和西裤,广场彼端的刘智赫越过重重人群发现了他,和只看见主人的大型犬一样,拔腿就朝这里跑来。

    太久没见到真人,也不习惯他用这种装扮出现,卞承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呆立在原处。

    「对不起,我来迟了。不怎麽会用发蜡,就耽搁了时间。」刘智赫在他面前站定,声音急促:「车停在外面,我去开过来?」

    卞承舟还没说话,黑色轿车就在门口的专用停车位停下,司机摇下车窗,在看清堵着老板的男人後疑问道:「刘先生?您们有约吗?」

    听明白他话里意思的刘智赫愣怔一瞬:「……承舟,你不是在等我?」

    卞承舟总算说话了:「老陈,你先回去。」

    司机看了看他俩,摸摸鼻子应下,驾车离开。

    大门处人来人往,卞承舟没打算在这待着任人围观,转身朝里头走去。刘智赫虽说摸不着头脑,但见大少爷没赶人,自然不会放弃这机会,跟在他身後一同回了社长室。

    保镳都知道警察和社长的关系微妙,识趣地装作没看见老板屁股後跟了个大活人。一路顺遂地进了室内,卞承舟脱下风衣坐回椅子中,上头彷佛还残留着十分钟前由他留下的余温。

    才跨入社长室就被映入眼帘的花震住,刘智赫涩着嗓子开口:「承舟。」

    「我只是觉得社长室摆点花会好看点。」卞承舟没打算让他知道自己有多珍视花束,朝他努努嘴:「今天的信呢?」

    一脸莫名的刘智赫:「你没收到?」

    比他更莫名的卞承舟:「你又没给,我怎麽收?」

    说着也察觉出不对,正要叫保镳进来问问是不是他们把信落在了哪,半掩的门被轻叩两下,保镳拿着一个信封自门後探出头:「社长,花店那里送来的,说是忘记放到花束里了。」

    「……给我。」椅子里的财阀三代站起身走了过去,脸绷得死紧,抢走信笺的动作又快又准。

    刘智赫想笑,可怕一笑就被不坦率的卞承舟赶出去,只得忍住。

    即使没真的笑出声,卞承舟还是敏锐地察觉了他的唇角弧度。後悔问出那句暴露自己有多渴望手写信件的话,大少爷越过他走回办公桌後,躲进椅子里转过了身,用高耸椅背遮住自己发红的脸,顺带阻挡那道灼热目光。

    他先捏了捏信,发现厚度和寻常相仿後有些不高兴,也不用拆信刀了,徒手撕开封口,展开薄薄笺纸读起来。

    「承舟:

    今天是你生日,也是对我而言的重要日子,生日快乐。

    昨天在电视看到和你那盏灯类似的古董,就想起了那时。

    我把灯扶正以後就把你从怀里丢出来了吧?

    现在想想,觉得很後悔,不该这麽做的。」

    卞承舟屏住了呼吸。

    「如果你愿意,我会紧紧抱着你,就算你想挣脱也不松手。绝对。

    要是你还愿意见我,晚上六点在购物中心门口见吧。刘智赫」

    始终没听见他出声的落款人站在原地,手心冒着汗,紧张度不亚於等待大学放榜时。

    他按照李熙真的建议,连日送来卞承舟喜欢的花,用一张张信纸诉说歉意与近况,每天得空就溜到EpicMart外头,对社长室敞开的落地窗发会呆,心里叨念着天气冷了还开窗万一感冒该怎麽办,顺带又绕到建筑物後方检查过今天外头的垃圾堆里没有半朵茉莉,这才能安心回到派出所执勤。

    刘智赫以为卞承舟是愿意见自己,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才会在六点时站在约定的大门处。可事实根本不是如此,大少爷只是在那等着司机,甚至不知道他会来这。

    信的内容不长,现在应该要看完了,卞承舟的回答会是什麽?

    办公椅在他擂鼓般的心跳声中转了过来,财阀三代翘起脚,举着信纸冷冷道:「我都挣扎了还不放开,这不是强制罪吗?刘智赫,你是要知法犯法?」

    刘智赫的视线胶着在他脸上:「嗯。」

    卞承舟撇撇嘴,将信纸放到桌上,指节轻敲桌面,青筋在清瘦的雪色腕间格外醒目,蜿蜒着爬入衬衫袖口。

    「──所以,为了不让你犯罪,我勉强同意你拥抱我。」

    他话才说完,刘智赫就猎犬似地冲了过来。卞承舟惊得瞪大眼,下一秒就被腾空抱起,揉到厚实胸膛里。

    「承舟,对不起。」刘智赫抱着他,在满室茉莉香味中低头轻道:「原谅我?」

    被死死环住腰身的卞承舟转过脸,避开他彷佛要溺死人的目光:「看你表现。」

    「要怎麽表现?」刘智赫将人扳回正面,好看清他微微泛红的双颊:「我再回来给你当随扈?」

    「不用。我的保镳都比你能打得多。」一口回绝了他,卞少爷端详男人瞬间沮丧的神色,不自在地轻哼一声:「……我的男朋友不需要会打架。」

    年轻警察的心一下从谷底直冲天际。

    「就这样交往了?真的?」

    刘智赫抱着他,梦游般呓语着问,卞承舟皱起眉,冷哼道:「不想就算了。」

    「想,当然想。」大型犬紧张地搂紧他:「不准反悔啊,说谎是小狗。」

    卞承舟嫌弃地打他手臂:「你五岁吗?放我下去,我要回家了。」

    「有刚交往就赶男朋友走人的?」

    大少爷瞪他:「……我说我要回家,叫你滚蛋了吗?」

    恍然大悟的刘智赫周身明亮起来,也不把人放下,单手抱着他,将卞承舟搁在椅背的风衣外套拿起,打开社长室的门走了出去。

    「你干嘛!我自己会走!」虽说保安都识相地眼观鼻鼻观心,权当眼前是海市蜃楼,卞承舟还是臊红了脸:「刘智赫!再不放手我就生气了!」

    「我说了就算你想跑也不会放手的。」刘智赫轻轻松松地从侧门离开,将人放到自己停在小路边的车上,心情愉快地发动了车:「新上任第一天,就送你回家吧。」

    拿厚脸皮的男人没办法,卞少爷接受了被强制接送的事实,在副驾开始一笔笔翻起旧帐:「你以前老骂我狗崽子。」

    「我错了,我才是狗,汪汪。」

    「还对我比中指。」

    「回去让你对我比。」

    「说我没朋友。」

    「我才没朋友……好吧,有几个,就恩夏昰雨和李熙真。」

    卞承舟安静了片刻,看看驾驶座上眉开眼笑的刘智赫,清清喉咙:「其实你说的不算错,我的确没朋友,只有炮友。」

    在红灯前停下的刘智赫凝住了。

    好吧,他其实也不怎麽意外──有钱人享受生活的方式和他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他能理解。再说自己也曾经和女朋友有过亲密关系,哪有脸为这个争执。

    但理解是一回事,他也不是完全不醋。想到卞承舟曾经在其他男人怀里绽放出自己都没见过的诱人情态,男人还是止不住阵阵发闷。

    「……炮友最省事,他们只要舒服就行了,也不会知道我是谁。」卞承舟不想瞒着那些荒诞过往,即使略微不安,还是轻描淡写地说起了过去:「……我以前和学长交往过,他说爱我,不管怎麽样都会和我一起走下去。我相信了。」

    平淡的陈述在此微滞,不一会又被接上。

    「他毕业前我们上了床,那人拍了我的照片,到靠我入职的公司里找了董事长──我爸,要他付钱赎回来。」

    号志由红转绿,刘智赫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踩下油门。

    「我爸给了钱,让那人从此滚得远远的,别再出现,」卞承舟垂着眼:「知道最好笑的是什麽吗?我爸告诉我他是这种人,可我不信,想亲自确认,但他封锁了我,电话根本打不通。所以我四处打听,在他出国那天拦车到了机场,哭着求他别走。」

    卞承舟的话音在这顿了许久,而後闭上了眼。

    「他甩开了我的手,说抱歉,他从头到尾就只是因为想过好生活才接近我,会和我上床也是因为需要把柄才忍着恶心用男人後面,叫我别再缠他了。」

    车远离了小镇闹区,开在静谧的郊外道路上。没有连绵不绝的喇叭声干扰,卞承舟清朗的嗓音更为明晰,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之後我就没想再和别人交往。反正匿名找炮友就能解决的事,干嘛再冒不必要的风险。年初时我爸知道我去外面约人,说我是闲过了头,就把购物中心的筹备和营运任务丢给我,让我没空再去想那些。」

    他其实知道父亲是担心他,怕他因为学长给予的打击而从此沉沦,才想方设法让他用忙碌忘却一切。但卞承舟不愿承认自己是出於逃避现实的心态才开始和陌生男人一晌贪欢,觉得父亲干涉太多,於是在大吵後不情不愿地带着怨气来到了这个连夜店都没半间的小镇。

    将所有往事交代出口,卞承舟睁开双眼,因光线而刺痛着泛出生理性的泪花。

    ──也可能不仅仅是出於生理性的畏光反应。

    他咬咬唇,不敢看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刘智赫,心尖彷如正遭临千万只蚁噬,一阵麻疼。

    坦承过去让他轻松,却又担心男人会因为他曾经的放浪形骸而选择离开。可若是交往久了才因这种事分手,他宁可在开端就先斩断这份感情。

    车在别墅前停下,刘智赫总算说话了:「没有狗仔在你家外面埋伏吧?」

    眼眶越发酸疼,卞承舟别开脸,不想让他看见脸上表情有多苦涩。

    「没有,我又不是什麽明星。」

    话才说完,脸就被男人扳了过去,带着侵略气息的舌撬开他唇瓣,攻城掠地般汲取所有氧气。

    放开猝不及防被深吻後满脸迷茫的卞承舟,刘智赫用指腹拭去他唇角溢出的银丝:「没人拍就好,要不还得忍到进门才能亲你。」

    在路上他就想这麽做了──得是多难过才会封闭起内心不敢再恋爱?又要用多少勇气才能对他坦承这些?卞承舟竭力想伪装没事的样子让他心疼得要窒息,只想将人揽到怀里保护,让世上所有恶意再也无法触及这个只会逞强的青年。

    少顷後渐渐回神,卞承舟才因缺氧而涨红的脸蛋更烫了,解了安全带就想拉车门:「……还不下车。」

    一扯才发现车门锁还没解开,这下尴尬的大少爷整个人都红了,恼羞成怒地瞪向偷袭得手的大型犬:「……开门!」

    刘智赫乐呵呵地又凑上前偷了个香,在挨上卞承舟毫无攻击力的拳头前解了锁:「开了开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