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电影、游戏和美食

    安非凡第一次办婚礼的前半个月，紧张兴奋得几乎没睡过一天好觉，婚礼前一晚更是因为太忙根本没时间睡觉，顶着黑眼圈被婚礼化妆师调笑了一个溜够儿——人家新娘子脸上抹的粉儿都没他厚；这一次他从容了许多，休息得当，气色自然也不差，只是没想到换成了第二次给他当伴郎的封约被人取笑。

    “哥们儿你咋回事啊？这是几宿没睡啊，人都熬成干儿了？”化妆师边给封约脸上扑粉，边自以为幽默地不停调侃道，“咋还比新郎还紧张啊？横不能是被兄弟横刀夺爱还要眼瞅着旧爱与好哥们入洞房的狗血戏码吧？”

    封约心事重重，再加上一晚上没睡，还要早起化妆，头昏脑涨得根本不想搭理人。倒是镇定的安非凡，轻松地与化妆师开着玩笑：“是啊，他正踅摸着抢亲呢。”

    “呦呵！瞧他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化妆师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怕是还没碰到新娘的裙子，就被你撂地下猛揍了吧？”

    安非凡笑道：“我不会揍他。”

    “因为兄弟一场？”

    “不是。”安非凡说，“因为我会跟他走。”

    “神经病。”封约寡着脸说，“我对你没兴趣。”

    化妆师狂笑，因为她知道这是个玩笑；安非凡也在笑，因为终于体会到了让封约吃瘪的乐趣。

    婚礼举行得很顺利，封约第二次站在主舞台的角落，听安非凡喊出那句“我愿意”。与第一次不同，他没有被感动，也没有因为一句誓言就轻信了未来必定美好——他只觉得踏实，至少这一刻是切实站在地上，而不是漫无目的飘荡于空中的踏实。

    他好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是能用嘴感受得其热度、可用手丈量其厚度、终以眼见证其长度，不是含住或是把住男人的阴茎，而是争取能够相濡以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

    因为新娘已经怀孕，不宜劳累，所以婚礼流程一切从简，自然也没有闹洞房的必要。封约帮完忙就着急忙慌地往家赶，到家的时候已被汗水浸湿了头发和衬衫。他拉扯着领带，站在1206的门前，犹豫再三，最终咬紧牙关，轻轻敲响了房门。

    一次……两次……三次，都没有人回应。时值周末下午，按照封约对章束的了解，这小逼崽子除了外出上班就是在家打游戏，生活极其简单，就像他本人的性格一样；除非是人不在家，或是戴着耳机打游戏没听见，不然他不信章束会故意装聋不开门。

    封约掏出手机，从微信聊天列表里面找出许久没有联系过的章束，编辑好“在家吗？”的文字短消息，点击“发送”——发送失败，对方拒绝接受你的消息。

    “操！”封约恼羞成怒：狗逼个小骗子竟然还敢删他好友！

    封约踹了一脚1206的房门，没有解气，反而是踢得脚趾有些抽筋。他气冲冲地回了家，洗完澡后一丝不挂地在家里生闷气，倒是因此激起了许久未有的性欲，于是翻出他自慰用的“十八般武器”，轮番用了个遍；直到他的屁眼被插得合不上，阴茎里面淌出了尿液，嗓子也干燥到要生起火来，也没听到隔壁有人回家的动静。

    他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道理，但是有些话必须要今天说，过了今天，封约怕自己就没了勇气。

    章束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半；他看见隔壁1207虚掩的门缝，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要多管闲事，与那人产生没必要的联系。

    “哟，还知道回来啊？”

    钥匙已经插入门锁中的章束闻声转过头，看见了隔壁的封约——穿着那件性感的粉色睡袍走出家门，迈着修长笔直的的双腿，来到章束的身旁。

    他愣了片刻，随即别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个至今都让他感到躁动的人。

    “嘛去了？”封约倚着墙壁，慵懒地问。

    章束拧动门锁：“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封约嗤笑：“牛逼了啊，还删我好友——当初不是你要加的啊？”

    “当初是有话想说，”锁开了，章束拉开房门，“现在无话可说。”

    他要进屋，却被封约拦下，章束不悦道：“麻烦您让开，不要挡路。”

    封约干脆强行挤进屋，靠着门框，严肃地问章束：“如果我按照你的步骤来走，咱们能走多久？”

    章束漠然道：“可我不想跟你一起走了。”

    封约置若罔闻，只是重复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章束叹息道：“走到你不想走，或是我走不动为止。”

    “你都不敢承诺个‘天长地久’？”

    “那个太遥远了，”章束实事求是地说，“我不敢承诺。”

    “电影、游戏和美食？”

    封约语焉不详，但章束福至心灵，一点就通：“起点和终点都不是性。”

    两个人一本正经地打着哑谜，少顷，封约率先破功；他用手指戳着章束的前胸：“你若是当逃兵，我就打断你的腿。”

    章束一下下地受着，无奈苦笑道：“我怕你走太快，我跟不上……”

    “我可以停下来等你，或者拉着你一起跑。再不济了，”封约说，“我还可以转过身回来找你啊。”

    “不，”章束抓住封约的手，“我们谁也不要走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