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⑤章
陈文涛早早的在客厅等着了，看见自己的大孙子进来便眉开眼笑起来。 “恒恒来了，来爷爷这儿，让爷爷看看。” 陈远恒便立马松开了和陈凛渊十指紧扣的手，凑到陈文涛身边，笑的乖乖的。 陈凛渊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不满的抿着唇，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想回来的原因。 这个小崽子只要一回来，眼里就没有他这个爸爸了！ “瘦了，怎么瘦了那么多？”陈文涛心疼的摸摸陈远恒的眉眼，调笑道：“变帅了！恒恒长大不得迷死一大堆小姑娘？” “父亲。”陈凛渊坐在对面沙发上，皱眉：“恒恒还小。” 跟他说这个干吗。 “不小了，都十二了，是个小大人了。对吧，恒恒？”陈文涛只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便又摸摸陈远恒的头发，笑着说。 说来也怪，陈文涛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素来不喜欢小孩，却和陈远恒相处的这么融洽。 “不小了不小了。所以不能再摸头了！不然就不长个子了。”陈远恒护住自己的头，委屈道：“好不容易做的发型。” 陈文涛一愣，继而真情实意的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好，恒恒真是越来越爱美了。” “爷爷！”陈远恒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那是说女孩子的！” 陈文涛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有什么问题？我们恒恒比女孩子还要好看呢。” 两人和谐的气氛看的陈凛渊一阵烦闷，偏偏还不能发作。 这烦闷并不是毫无缘由的。 五年前，陈远恒被绑架的那一年，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不爱见人，不喜欢说话，也不笑。 把陈凛渊急的嘴上起了不少水泡。 虽然后来慢慢就好些了，但依旧不喜欢跟同龄人玩，只喜欢跟着他，两人五年间竟然没有分开过一天。 五年间的习惯，让陈凛渊看到陈远恒也和别人这么亲密，心里非常不舒服。 连带着陈文涛也不喜了起来。 两人又说了点亲密话，陈凛渊突然受不了似的起身对陈文涛说了句什么，陈文涛愣了一下，摸了摸陈远恒的头，笑道：“恒恒自己去玩一会？我和你爸爸去书房说几句话。” 陈远恒乖乖点头：“好嘛。” 陈凛渊满意了，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要是在不阻止这两人，他们能说到天荒地老吧，但他也是真的有事跟陈文涛说。 陈远恒走过去，微微不解：“爸？” 陈凛渊伸手替他整整衣领，在他嘴角边落下轻轻的吻：“一会记得回来吃饭，别玩太晚。” “好哦。”陈远恒面色如常，倒是陈文涛的表情突然有些怪异。 陈远恒出了大门，脸色便有些阴沉。 要说陈凛渊不喜欢他吧，但是他要星星摘月亮。 要说陈凛渊喜欢他，至今没有让他摸过枪去过鍠城内部，现在和陈文涛说话也避着他……难道，他不打算把鍠城交到他手里，下一任家主也不会是他？ 据他的记忆，上辈子陈凛渊的私生子也陆陆续续的长大了。 私生子…… 陈远恒捏紧了拳头， 他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不然他这些年委曲求全的讨好不全部作废了？！ 陈家一定会是他的！ 看来……亲情这条路并不能打动他吗？ 陈远恒思索，那用什么方法呢…… “哎，你在干什么？”突然他靠着的大树上传了清脆的少年音。 他顺着声音向上看，是一个皮肤黝黑面容却精致的男孩。 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陈远恒只看了一眼便咬紧牙关，垂下了头。 他怕男孩看见他眼中的恶意。 这是他的熟人，黄铭崇。 上辈子，他们在高中相识，黄铭崇家里有钱有权，是校园的霸王，欺男霸女，说一不二，但却喜欢上了一个转学生。 这个转学生却对他多有关心，虽然这份关心来的莫名其妙，甚至陈远恒都不知道为何。 但这却招致来黄铭崇的不爽。 毕竟这个转学生面对他像刚烈的野马，对待这个瘦不拉几丑不拉几的小子就像柔软的清风。 本身就是恶劣的性子，于是黄铭崇每次都要找个由头教训他，可以说，撕书，让跑腿，辱骂殴打，都是他高中时期的家常便饭。 后来，即使不用黄铭崇说，他的那些小弟们也会尽职尽责的欺辱他。 他反抗过的，可是面对无数人的暴力和指责，又该怎么呐喊呢？呐喊出来，又能改变什么呢？ 什么都改变不了，只有无尽的嘲笑。 “问你话呢。”黄铭崇摇了摇树叶，不满道。心底却不自觉的想到，这个小孩可真好看，比他们家最好看的妹妹还要好看。 “我爸不让跟陌生人说话。”陈远恒答了一句，若有所思的点点脚尖。 黄铭崇从树上滑下来，挠了挠头：“我叫黄铭崇，你呢？你告我你叫什么，我们不就不是陌生人了？” 良久，直到黄铭崇都忍不住要再次开口，陈远恒才看着他稚嫩的侧脸，露出一个笑来。 “陈远恒，我叫陈远恒。” 他原本还打算高中再收拾这个人，既然如此…… 被好兄弟横刀夺爱，被爱人背叛，特别是，被校园暴力的感觉……啧。 黄铭崇顿时被这个笑容闪到眼了，结结巴巴道：“那你……你是陈爷爷的孙子？” 微风吹起陈远恒额前的碎发，黄铭崇忽的闻到淡淡的桂花香。 “是啊。” “我十三岁了，你是不是比我小？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哎对了，你在哪里上学？” 陈远恒推推他，朝他笑：“你话好多哦。” 啊，这个弟弟好甜。 黄铭崇醉呼呼的想。 书房。 “你要说的就这些？”陈文涛无奈的问。 一点小事也值得把他叫上来说？ 还特意把恒恒支出去？ 陈凛渊淡定的点头，起身：“我去做饭。您在书房休息会？” 最好吃饭之前不要下来！ “你做饭？”陈文涛扶着头，不可置信，“家里没有保姆吗？” 他这个儿子真的能分清柴米油盐酱醋吗？ 做出来真的能吃吗？ 陈文涛觉得今天他这个儿子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啊，是有的。但恒恒只喜欢我做的。”陈凛渊语气似乎是在……炫耀。 陈文涛靠着沙发扶手，想起他俩在门口时的举动，压下心底的怪异，或许他们父子更亲密一些吧。 这样也好。 他宽慰自己。 “你就这样……手在低一点，对对，倾斜一下，好，你试试看。” 黄铭崇看着薄薄的一个石头，在平静的湖面上荡起层层的波，夸赞道：“你真厉害！要再来一次吗？” 陈远恒把手一垂，看向他：“不试了，不好玩儿。” “那我们玩别的？”黄铭崇不自觉的想多跟陈远恒待一会儿，他搜索着脑子里的童年游戏，道：“我可以教你。” 陈远恒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微微歪着头说：“谢谢你，你真好，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黄铭崇看着面前奶乎乎的小孩，颇具有大哥风范的牵上他的手：“那我会一直做你朋友的！以后我保护你。” “对了，你有手机号吗？”黄铭崇突然想到，以后他要常把弟弟叫出来玩。 陈远恒说了一串数字：“如果你想找我，可以打这个电话。” “你再说一遍……我没记住。”黄铭崇想着想着就卡壳了。 陈远恒多说了两遍，看了一眼两人相牵的手，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他看看天色，抽出手来：“现在我要回去吃饭了，再见。” “你家在哪呢？！” “你明天还和我一起玩吗？” “我明天还再这等你好不好？”黄铭崇愣愣的，看他走远了，才如梦初醒般似的朝他喊道。 “我明天在这里等你！” 不过陈远恒只是皱着眉，一次都没有回头，连步伐的停顿都没有。 “干什么去了？热成这样？”陈文涛拿手帕擦了擦陈远恒的鼻尖，关切的问道。 陈远恒拿过手帕在脸上胡乱的擦擦，含糊道：“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和他一起玩了会……爸呢？” “你爸做饭呢。”陈文涛回道，又问：“新朋友？” “叫……黄铭崇？” 陈文涛皱皱眉，想起这黄家小子的平时作风，语重心长道：“这黄家小子可不是什么听话的好孩子，你少跟他待在一起。” 陈远恒想说什么，陈凛渊端着他最爱吃的红烧排骨从厨房里出来了。 看着陈远恒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陈凛渊心情很好的笑了声。 “小馋猫。”陈凛渊调侃他，“快去洗手吃饭。” 陈远恒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马上去！” 陈文涛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重，特别是在看到陈凛渊喂陈远恒喝汤的时候。 恒恒十二岁了吧，这么大的孩子还需要喂吗？ 但是这两个人都习以为常的样子。 他知道，恒恒从来没接受过学校的教育，同龄的朋友也几乎没有。 如果说恒恒不懂这些，陈凛渊还不懂吗？ “爸？你不吃吗？”陈凛渊沉声问道。 陈文涛这才意识到盯着他们看太久了，连恒恒都不解的望着他。 他拿起筷子：“吃。” “爸爸做的饭超级好吃！”陈远恒朝陈文涛笑道。 陈凛渊放下手中的瓷碗，宠溺的看着他：“恒恒今天下午少吃一点？我们晚上吃蛋糕好不好？” “好耶！”陈远恒凑近他，笑眯眯的看着他，毫不客气的在他侧脸亲了一大口。 看见陈凛渊毫无知觉的红了耳尖，陈远恒心底的计划更坚定了些。 陈文涛一顿，调笑道：“恒恒是不是偏心？怎么不亲爷爷？” 陈远恒放下手中的筷子，好像要起身，却被陈凛渊一把摁住：“好好吃饭。” 这就有点自相矛盾了。 不止陈远恒撇嘴，陈文涛也暗自皱眉。 他这儿子是不是太奇怪了？ 陈凛渊也很烦躁。 明明恒恒的笑容，恒恒的亲昵，以及恒恒的亲吻，都是完全不用分享给别人的。 他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把恒恒拉扯长大，他对恒恒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比的。 他们怎么敢来分走恒恒的注意？！ 陈凛渊清楚的知道，他对陈远恒的独占欲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