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的日记

    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不愿再叫他哥哥。

    （一）

    出了事之后，妈妈就辞职了，在家守着我。她给我吃药，说什么止痛的，但我猜出来应该是避孕药。

    我真的很恶心，吃完药就呕了。不吃药的后果，妈妈说不出口的。她只能哭着求着让我乖乖把药吃了。

    我感觉妈妈的眼睛都哭瞎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普通人是双眼皮，妈妈最后哭到眼皮都好几层。

    我当时真的好恨好恨，甚至恶毒的想如果我怀孕了会怎么样，我怀孕了他们就可以一直和我痛苦下去了。但我真的好怕妈妈哭瞎。

    最后药终于吃下去了。

    后来我要求爸爸给我办住校手续，学校两个周放一次，但放假我也没回家，半年没回去，妈妈每天下午带着做的晚饭去学校给我顺便看我。本来寒假很早就开学的，但因为这次流感大爆发延迟开学了。

    他学习不好，高考没过一本线，爸爸让他在离家不远的城市上了一个学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天天面对他了，虽然我几乎天天呆在自己房间。

    那个洗手间以前都是我和他一起用，两个人轮流打扫。现在那个洗手间我一点都不想用，每次上完网课课间我都跑下楼去上厕所。他也知道我在躲着他，吃饭我和他都是错开吃的。

    （二）

    之前一段时间又做噩梦了，所以最近我都是趴在桌子上睡得，很难受，早上起来腿和屁股都麻了。但我还是不想睡在那张床上。

    虽然出了事之后，爸爸把床都给我换了。但只要躺在那个位置上，我还是浑身不自在。翻个身，我似乎都能闻到他当时吐在床上呕吐物的味道。

    我不敢和爸妈说，因为他们真的很痛苦。

    至于他，虽然我知道他也很痛苦，但我已经半年多没和他说过话了。

    只有那次他剁手之后，菜板上全是血，我号啕大哭打他骂他是畜牲，又朝爸爸喊去医院去医院。

    （三）

    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有过三次明确的表示。

    第一次是我还躺在爸妈的床上，他跪在地上，爸爸一边扇他巴掌一边骂他对不起我。

    他一声都没吭。

    那扇巴掌的声音，听的我发怵。

    第二次是我上完洗手间回房间，我走的很慢，那个地方很疼。因为我还没发育好是第一次，而他早已成年了。

    他站在我前面叫我乖乖，我低着头移着步子回房间。他突然抱住了我，我可能当时被刺激到了，疯狂地挣扎，不停地打他。

    但他却一直抱着我，我根本挣脱不开。

    就跟那晚一样。

    我哭了，哭的很厉害。他抱着我也哭了，说对不起我，一直说对不起我，说让我打他只要我能好起来。

    渐渐地我感受到了他现在的抱和那晚的抱是不一样的。一个带着侵略的性，一个却是忏悔的，痛苦的。我们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哭着。哭着。

    第三次是爸爸让他剁手，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动。爸爸说他剁了手我就会原谅他，这个家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妈妈捂着脸在哭。

    我当时没有说话。我以为他不会剁掉自己的手的。

    但他剁了。

    我不知道他当时坐在沙发上下了多大的意志，五指连心，他一定比我还要痛。后来去了医院，医生说有碎骨头需要清理，要打两天的消炎针。

    碎骨头，他该有多疼。

    我想起有一次爸妈吵架，楼下闹得天翻地覆。我从床上爬起来，只穿着吊带短裤就跑到他房间。他搂着我叫我不要怕，一觉醒来爸妈就好了。

    多希望一觉醒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