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我

    以下依旧为陈念第一视角。

    我下楼吃饭的时候，爸爸已经吃完坐在客厅看电视了。妈妈在厨房刷碗，他在帮妈妈。

    我坐下来，喝起了之前用锅盖盖着保温的瘦肉粥。快喝完的时候，妈妈突然扭头看着我说，乖乖好久没弹琴了吧，家里都没琴声了。你哥明天没有课，让他去琴行给你把年前拿去修的节拍器拿回来吧，等周六你也练练琴，顺便也休息休息。

    我把最后剩下的粥喝掉，含糊地恩了一声。

    他走了过来，说，“乖乖，我……”

    他的声音哑哑的，好像嗓子眼里含了一口痰。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我在听到乖乖的时候就抬起头看着他。

    我不知道我当时的面部表情是怎样的，但他看到我表情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我余光看到妈妈刷碗的速度明显放慢了，她在听我和他说话。

    我不想让妈妈难过。

    我放下碗筷，说我吃完了。

    我说周六老师有布置内容，还有模拟卷要做。我没空练琴。而且我现在弹琴早就不需要节拍器了。

    说完我就擦了擦嘴上楼了，他还是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我走在楼梯上的时候想，他好搞笑，角色扮演吗，以为自己是雕塑人吗。

    我突然间又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他是我哥哥啊，他也很痛苦，或许比我还痛苦，我怎么可以这样想他。

    但他好像，既是我的哥哥。又不是。

    不过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乖乖，这个乳名，是我哥哥才能叫的。

    我回房间锁上门，趴在桌子上小声哭了一会。我的手其实留了长指甲，我不想把它剪掉。

    指甲不是太长，也不是太短，带着天然的粉嫩，还挺好看。我有点喜欢我现在的手了。

    从我五岁开始学琴的时候，我就再也没留过长指甲了。学琴第一天老师告诉我，弹琴用的是手指肚，长指甲会划坏琴键，也会容易弄伤手。

    但是，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晚上。

    他趴在我身上，整个头埋在我脖颈那。我两只手死死抓着他的后背。

    我和他赤裸紧紧贴在一起，一个生命要全部贯穿进另一个生命。两个本不该有任何这样身体触碰的人，却在那一刻几乎融为一体。我多么希望我的哥哥能清醒过来，结束这场可怕的噩梦。

    我当时确实已经疼到喊不出声了，脑海里那个“他是你亲哥哥”的声音也渐渐变弱，属于我最后理智的清醒也即将消耗殆尽，我不愿承认，他进去的那一刻我的确感受到了残忍的快感。

    但是我残存的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反抗。

    于是我拼命地挠，拼命地抓。

    不过，说是拼命，我当时又能有多少力气。而且我的手没有长指甲，也许那感觉对他来说只是很像挠痒痒。

    如果当时我可以把他抓疼的话，他是不是就会清醒了。

    又是一个如果，最近好多如果，真的好讨厌。

    总之，我不想弹琴了。反正我本来就不喜欢弹琴。

    我以后要一直留漂亮的长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