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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美人结珠胎、藕花深处暗香来R

    楚江讪讪的,那股子惊吓的劲儿缓和困劲儿又上来了,爬上床迷迷糊糊的等舒晴方。

    赶快把酒瓮子收好,舒晴方不再练习,去小内室清理干净身子迅速上床钻进楚江的怀抱。楚江已经快睡着却本能的拥住舒晴方。

    舒晴方的嫣然一笑,把手轻轻放在搂着自己的修长白皙手臂上,转过头亲了一口楚江。

    自歇下不提。

    #

    次日清晨,夫夫二人醒来,舒晴方早给楚江备好了热水和干净换洗的衣裳,连早饭也吩咐碧桃和扶风去买了楚江爱吃的虾仁猪肉芥菜包儿。

    夫夫俩对坐用过饭食后,舒晴方伺候楚江漱口,给楚江细细沏一杯香茗,自己则在窗下修剪花农送来的一大捧白里透粉的玉版牡丹,桌上一只窑变暗紫瓶已经插了些蝉尾兰叶。或许是花艺使人心情愉悦,舒晴方还哼着小曲儿。

    前些日子还郁郁不乐呢,现在好了?

    楚江也不敢多问,只要舒晴方高兴就好。

    “夫君?”舒晴方奇怪的看着似乎有事要说的楚江。

    楚江不曾隐瞒,把他要利用娴贵君报仇的事情外加和何九郎互相互惠利用的事情都和舒晴方说清楚。

    舒晴方听罢,安静片刻,只点头道:“这二人都非善类,夫君千万小心。”

    “你担心我,我倒是担心你,你……家的事……”楚江握住他的手。

    还没说完,舒晴方的手指按住他的唇,语嗔:“什么叫我的家事?人家都嫁给你了,就是你的人。”

    楚江一笑,有些无奈了,他知道有些事情舒晴方现在不想他知道,握住美人的一双玉手亲了又亲:“行,你也是注意安全。”

    反正早晚都会知道,不急于一时。

    待楚江走后,舒晴方慢慢的把花修剪好,插的漂漂亮亮,嘴角勾起的笑意却渐渐没了。放下剪刀想要收拾收拾出门办事却被一支旁逸斜出的花枝扎了手背。

    “嘶……”舒晴方看了眼被划破了皮儿的手背,蹙起烟云黛眉。

    娴贵君、韩棒阴倒也罢了,何九郎却是个亦敌亦友的未知存在。

    舒晴方含了些醋意,他爱慕楚江,怎么会看不出何九郎对楚江也有旁的意思。

    罢了!

    强迫自己不去想私心杂念,叫虞叔驾车,碧桃带些银票,准备出门。

    #

    距离城郊十三里亭外有座柳夭园,是数十年前南省来的发迹大豪绅为了心纳的男妾所建,只因那男妾姓柳,所以取名叫‘柳夭园’。后来,那姓秦的豪绅来京城做买卖不知怎么得罪了大人物,生意经营不善破了产,只好把园子抵债出去,带着一家老小回老家,这座大宅院就此移主到一个京城五品小官的手里。

    这小官不曾想,明明这般江南古意雅致的园子,竟然会数次闹灾!还偏偏都是火灾!家中死了七个仆人,最小的儿子也遭灾成了残疾。

    检查一番后发觉宅院房屋有旧日焚烧痕迹,大觉受骗。找了风水先生一瞧,原来这宅子竟然是一座凶宅,那秦豪绅携全家逃回祖籍时,一名不愿舍弃富贵的柳姓男妾死活不肯走,最后被债主逼迫,自焚而死。

    那小官急待出售这倒霉的园子,可这闹鬼的名声让这大宅院无法脱手,这五品小官儿只好认栽不去管它,只安排了老头看园子。

    今儿,舒晴方就是为了此园而来。刚刚下马车,敲响园子门,“吱嘎——”缓缓开门,一只枯瘦如柴黑黢黢的手伸出摇晃手里的纸钱,吓了主仆三人和带他们来看园子的介绍人孙管事一跳。

    “邹老头,你又装神弄鬼?!”孙管事怒骂。

    一个满头白发,岣嵝着背,衣衫褴褛的老头流着痴唾半哭半笑着被孙管事揪出来。

    “卖了好……嘻嘻……卖了不好……呜呜……我老头没有地方住……呜呜呜……没有家……”疯癫的老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若不是宅院并不破旧,只是不干净灰尘多,还真有些瘆人。

    “水公子您别理他,他本来就脑子不好,来来来,您请进请进。”孙管事相当殷勤,难得来个接盘鬼宅的傻少爷。

    舒晴方带着素纱帷帽,完全挡住了身形面貌,但风流典雅的莲步,曼妙如竹的身姿,缕缕清香也让孙管事很是好奇,真想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美人儿。

    但那两个下人护的紧,孙管事有贼心没贼胆儿。

    “您呐,千万别听那些不着边际的传闻,看看我家这园子,占地七十亩,分南北两院,虽然构造上不规制,但可比两个四进四出的院子还大啊,后花园修一修,本来就有水眼,建景造山的也不缺石,价钱多划算。”孙管事卖力的推荐,带着主仆三人看了一遍

    西侧为宅院,大门位于倒座房偏东,与倒座房均为五檩硬山合青瓦房。一进院内除倒座房外,有北房三间,为五檩硬山合青瓦房,内有东西耳屋各一间;左右厢房配房各三间,一共六间屋,为三檩硬山合瓦建筑。二进院有南房三间,为五檩带前廊硬山合青瓦房,北房也是七檩前后廊硬山合青瓦房,南北房有抄手游廊环绕。宅院之东为花园,分为南北两部分。南部有八角亭一座,方亭二座,假山上为三间小榭,前接爬山曲廊直通花园北部。花园中还有一部分馆轩,均已粗糙翻建失去原貌,假山前之水池也经过近代改造,还有枯朽柳木之痕。花园北部,东西为两条长廊,北部为一座大厅,面阔七间,进深七檩前后廊,歇山顶,东西耳房各二间。厅前有假山大树。整个花园虽有树木、假山、水池、游廊、亭榭,但经过多次改造,缺乏造园章法。

    碧桃见过许多市面,看这园子倒也入眼:“公子,比起咱们老家的院子,这里倒是够大。”

    虞棋也赞同:“翻建不用费事,也能改几个小院,主要是园子整体纵身较长。”

    舒晴方点头,看了三处,唯有这处最和他需求。

    孙管事一看交易有门儿,高兴极了,当即拿出地契房契和那看屋子老头的身契。

    “怎么那老头儿也一起卖?”虞棋不满。

    孙管事赔笑:“哪儿的话,不收钱,不收钱,这是咱们主君赠送的哈,赠送的……”

    舒晴方摇头,示意虞棋不要紧,一个风烛残年的孤苦老仆,留下就留下吧。

    皇城脚下寸土寸金的地儿,虽然是闹鬼的园子,房契和地契也足足放光了八千两白银。随园子附赠的还有园后的二十亩良田,这买卖倒也划算。

    孙管事收了银票交予房契地契和田契,殷勤的和舒晴方介绍若要改建尽管来找他,他能找到便宜牢靠的工匠。

    虞棋和碧桃撵走了人,舒晴方此时自顾自的用帕子擦干净一块青石圆凳,坐下休息。

    “工匠的事,你去布庄找快活庄的人来处理,不过首要的是,重新去做个匾额换下那‘柳夭园’。”

    舒晴方怎么看怎么对这么名字不顺眼。

    “公子,那改成——”

    “藕花深处……改成‘藕花深处’。”舒晴方掀开帷帽素纱,乌黑的瞳仁被刺目的阳光照得半合。

    “母父的住处藕花香榭,他时常念一句诗——‘藕花深处田田叶,叶上初生并蒂莲。’”舒晴方展开手掌,望着那只扳指,思绪恍若回到从前的舒家府邸他阿姆刺绣的并蒂莲手帕。

    原以为两位父亲恩爱无猜嫌,却不过是不如镜花水月的一场荒唐。

    舒晴方心里惶恐疑惑,或许,世上本就没有永恒的真爱,有的,只是回忆。

    “公子,不要多想,楚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从小伺候舒晴方的碧桃看出主子眼里的苦闷疑虑,是时的上前扶住开解。

    然而开解也开解的太直接没到点子上,反而刺激了一下舒晴方。

    舒晴方嗔了他一眼,看向荒芜的庭院,一口笃定:“楚郎他本就不是。”

    碧桃挠了挠额头:“公子,咱们干这事儿不和先生说怕是不好。”

    “等打鱼儿的网张开,我自然会说。”舒晴方也觉得自己别扭,但爱楚江和势在必得的复仇他都要,他不想出什么乱子。

    虞棋老谋深算:“有快活庄庄主看在原来的情分上帮忙,你我多上心些,想封锁消息自然能,碧桃,你的嘴严实些,别挑拨公子和先生的关系,一切公子自有安排,咱们做下人的听吩咐便是。”

    碧桃讪讪的,也觉得自己过于憨直:“是,我知晓。”

    他只是个做下人的,心思眼界这几年虽然有提升,可他还是看不透舒晴方和楚江这对儿夫夫的过法儿。

    也是,作主子的心思那么容易想的明白,那他早就不是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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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晴方的进展顺利,楚江在宫里却没那么容易了。

    黄槐和黄桧两兄弟终于找准时机,朝霞宫宫苑附近的路口堵截住楚江和扶风。

    “见过二位太医。”楚江彬彬有礼的作揖,扶风垂首站在楚江身后握拳,楚江把李信魁被害死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他暗暗蔑视害死他师爷爷两个老东西。

    黄槐不吭不响的打量楚江,慈眉善目的表情没有一丝漏洞,客客气气的抬手:“楚神医免礼,一直想见不得见,今日总算得见您。”

    话虽然客气,人也是带笑,可惜总给人感觉笑里藏奸,只是外貌表皮的一层忠厚老实。

    楚江比黄槐还客套,再次作揖:“院判大人实在抬举了小可,小可不过是想赚些养老银子,发点小财,不敢在太医院门前班门弄斧。”

    这话说的很明确,不会留下来和你们太医院的抢饭吃,来给贵君和皇主看诊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钱财,没有求荣华高登的意思。

    黄槐看向弟弟黄桧,比起黄槐的忠厚老实脸,黄桧三角脸蛇眼山羊胡子一直阴测测的旁观。

    “皇宫可不是一个江湖郎中能随便发财的地儿。”黄桧阴阳怪气。

    “既然被圣上和贵君都大赞‘神医’,你又何必自谦?只是我兄弟两个掌管太医院,不得不查验你的秘方配药,还请你配合。”

    “既是太医院两位院首的例行公事,小可自然配合,扶风。”

    扶风故作不肯的捂住口袋:“师父,都是咱们的秘方,怎么能轻易给他们瞧?再说了,入宫早就查过,还查什么查?他们就是故意找茬!”

    楚江还是一句话:“给他们。”

    扶风这才‘不情不愿’的给了。

    黄槐和黄桧两兄弟对视一眼,点头,迅速拿来秘方瞧。

    里面的大部分药材他兄弟两个都是用过的,不见起效,怎么这小土郎中用的就起效呢?

    比如白芷和帝乌草是不能一起入药会两相消解药性,从未见人用乌草配药膏啊,这东西要怎么配?乌草会令人面黑如漆啊,九皇主的病情怎么反而好了呢?

    越想越不解,黄氏两兄弟又不能直接问楚江配药方法,一致认定楚江可能用了什么药引子,但见那小徒弟的表情,这配方十有八九就是秘方。

    就在他们百思不解时,扶风夺走药方塞回衣襟:“两位大人难不成还要我们师徒贡献出来诊治熬药上药的方法不成?”

    “呵呵呵,小兄弟,你年幼,你师父没告诉你一个道理吗?”黄桧哼笑。

    “什么道理?”扶风粗声粗气。

    “不该管的事情管了,是会要人命啊~”黄桧语重心长的拍拍扶风的肩膀。

    扶风躲开肩膀,按照楚江的吩咐满脸的不服气:“就图赚点银钱,发财的本事还能要命,那只有院判大人您不饶命了,我和我师父只好去求皇上保命,我们不和太医院的二位大人争夺功名利禄,给点银子打发我们回去吧,省的被您老给杀了。”

    黄桧没想到扶风竟然能说的这么直白,还威胁自己要去告御状?登时黑了脸。

    半大小子,毛都没齐全,竟然敢直接鸡蛋碰石头……

    “楚郎中,你这小徒弟要好好调教了。”

    “小孩子不懂事,还请二位太医不要见怪。”楚江仍然是一副装傻充愣的笑容,斯文作揖告罪。

    黄槐拉扯弟弟去了一旁说话。

    “我看他好像真的只是图财,你说,他和之前那事儿有牵连吗?”黄槐半隐半问。

    黄桧咬牙:“哥哥,弟弟就是觉得那小子有猫腻儿,从前忠勇侯府一族的事儿,我以为人都死光了,但现在想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免逃出一两个来报仇的。”

    他根本没把楚江往李信魁那死鬼臭老医上想,他也不知楚江是李信魁的徒弟,只以为楚江是忠勇侯的后裔或是相熟的人。

    黄槐不认同弟弟,眼珠变得污浊,艰难哑声:“弟弟啊,你入宫年份浅,哥哥我给后君殿下办事早年就已经被太后君殿下不满,你是伺候的陛下的,总是提起那些反贼,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你以为现在还是你刚刚立功入宫作宠臣的时候吗?要变天了你没瞧见吗?”

    太子年少不踏实,后君殿下和婆姆姆太后君殿下不和睦,外戚势力强大,皇上就算宠后君殿下也不得不顾忌朝堂后宫之间的制衡与安稳。储君之位,还不知是谁的呢,而且藩王也不老实,削藩也是皇上势在必行。

    看黄桧仍旧不想罢休的样子,黄槐拉着弟弟低低训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半本绝学是从哪儿来的,你以为这是哪儿啊?靠着医术就能任由你呼风唤雨?娴贵君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能不找咱们兄弟的麻烦?这会儿躲都来不及,你还偏偏找事!?”

    “知道了。”黄桧恨恨的道。

    他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太惟后君殿下的命是从。

    “哈哈哈,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小兄弟,你还是要多和你师父学学。”黄槐笑眯眯的非常和蔼可亲。

    黄桧走近楚江,犀利的蛇眼想要看透什么似的:“听说,小楚神医不仅仅通晓麻沸散绝技,身为医士还全科皆长,有此能耐,当真只为了那区区千两黄金?难道不想红透京城再开几家济号?”

    楚江连连摇手,微笑:“小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开家能糊口的医馆足矣。”

    黄桧怎么也不信楚江,再要问时,背后突然被一阵阴影和浓郁难闻的骚臭味儿笼罩,天都像是半黑了似的。

    缓缓转身,黄槐本来还算放松的神情变得异常端肃,连连稽首鞠躬:“见过韩公公。”

    “二位太医在和神医聊什么呀?”韩棒阴挪腾着肥胖如山的身子,脸上瘆人的白粉红胭脂,整个一坨好似吃人妖怪似的。

    黄桧的咄咄逼人也没了,跟着黄槐一起行礼,谦卑问好。

    谁也不敢得罪皇帝身边的七千岁大太监,虽然黄桧无法理解,为什么皇帝朱桁偏偏要宠信这么个无才无德形似恶鬼妖怪的肥太监。

    韩棒阴气喘吁吁的,抬手呵呵笑:“二位客气了,咱家没打扰三位国手吧?”

    边说,边朝楚江勾了勾手,楚江立刻带着扶风过去,站到了韩棒阴身后。

    扶风都不敢和韩棒阴对视,屏住呼吸,浑身鸡皮疙瘩。

    他是真佩服他师父。

    但不得不感谢韩棒阴,如果没有他,他和师父还不知道得和黄氏兄弟磋磨多久。

    楚江心道来的好,这太监本以为不会靠谱,没料到还挺是时候。

    韩棒阴不是不知道太医院明争暗斗,还有黄槐黄桧那两兄弟是个不容人医术高明的次货,虽然开始他也不觉得楚江是个多重要的角色,但现在证明这人的确有回天之术,能让他重回雄风,那他一定会保住楚江,至少在他接回命根儿前楚江得好好活着。

    韩棒阴三言两语打发了黄槐黄桧后,让楚江跟他同行去见皇帝。

    按照惯例,皇帝朱桁每隔一两日都要过问娴贵君的诊治进程,那男妃也算有复宠的态势。

    #

    出宫后,师徒二人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韩棒阴在民间的私宅。

    韩棒阴特意换了其他太监值夜,迫不及待的回家。

    太监因没了阴茎,韩棒阴又是连根切断,所以尿液失禁,经常会污染衣物,骚臭味道很重。

    扶风皱着鼻子,硬是忍着才没捂住。待看到韩棒阴被切断的已经萎缩边黑的阴茎被奉在金匣子里,差点没吐出来。

    “楚郎中,您看咱家还能接回命根吗?”韩棒阴忐忑期盼的瞪着楚江,山一样的身体瘫成一坨抖动。

    楚江根本看不见层层肥肉下的组织,小太监们给韩棒阴掀开层层肚子坠下的肉,这才看清了。

    “能接回,不过韩公公从现在开始要配合节食把体重减轻,锻炼体能,否则能不能抗过手术,性命与否,这也是个未知数。”

    韩棒阴一听能接回去已经喜得浑身抽搐,发出瘆人尖利的大笑声。

    “哈哈哈……好好好,咱家都听楚神医的!以后咱家每日就吃一顿!您看能不能用咱家自己的……用假的,咱家不习惯。”

    楚江看一眼那已经坏死的阴茎,解释一番,韩棒阴只得罢休,忽然想起什么,兴奋的问楚江:“能不能给咱家安一根驴货?大的!”

    楚江笑而不语,算是默许了。

    韩棒阴喜的神形若疯癫的嘎嘎大笑,大手一挥,给了三千两银票。

    “这三千两给楚神医吃酒吧!待咱家男身成,还会有五千两银票送到府上。不知咱家何时能好啊?”

    “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请公公放心,若是不好,公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任何事不能过急,急则不满,不满则不美……”

    楚江这边忽悠稳住韩棒阴,另一边的扶风早已被这又臭又骚的太监窝给熏的退到了外头屏风。

    两个形容纤细的半大少年,脸色青白,穿红着绿,正立在屏风后的台案几旁,用玉炉子隔水加热那淡淡黄白的汤汁。

    那汤汁发黄,气味儿奶香有异,趁着那两个娈童取东西,扶风偷偷靠近,探头看,除了奶香的味道外,还有股很难闻的腥气。

    别人不识,在楚江身边做这么久的入室大徒弟,扶风不可能不知。

    分明是是‘人乳汁’!!可入中药,治男妇气血衰弱,痰火上升,虚损之症,左瘫右痪,中风不语,手足臂体疼痛,动履不便,饮食少进:人乳二酒盏,香甜白者为佳,以好梨汁一酒盏,炖滚热,每日五更后一服,能消痰,补虚,生血。

    扶风一阵阵犯恶心,前儿刚刚看过那娴贵君用人奶沐浴,这边这臭太监就喝人奶。

    #

    师徒俩回家路上,楚江见扶风闷闷不乐,头回不怎么言语,问起缘由。

    “师父,您真的要给那死阉人接男势?”

    “当然要接。”

    “可是……可是他分明就是个奸邪歹人!”扶风想起刚刚他偷看人奶时,那两个穿红着绿的削瘦病恹恹的娈童经过他时露出了手臂小腿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让他恢复男人的能力,他还不是更糟践了那些还没长大的小哥儿?师父,您教过徒弟,虽然病者不分善恶,医者需皆解疾,救死扶伤,但您也说过,只知治病是最末等的医术,治心,治人,才是上乘的医者。”扶风有些生气愤懑。

    楚江看一眼憨厚小徒,似笑非笑:“真是死心眼儿,谁说我要恢复他做男人的能力了?接了也未必能用,先磨他几年,为我所用。”

    挥鞭子,楚江懒得和蠢娃儿废话,急着回去看老婆先行一步。

    扶风渐渐咧嘴笑了,甩了鞭子追上去:“师父徒弟明白了!等等我!”

    #

    回到家,又一次没见到舒晴方。

    楚江这回有些担心:“你师姆也不知道整日忙什么?”

    周琅他也曾经碰见过一二次,欲言又止的模样,观气色也是解了毒性。

    扶风倒比楚江想的开,憨笑:“师姆肯定忙着给师父赚钱啊,也不知道将来师姆给生个小师弟还是小师哥儿,嘿嘿。”

    “我出去接他吧,赵伯,张姆姆!红叶儿!”楚江叫来下人问询舒晴方去向。

    红叶儿是一贯伺候舒晴方的,但比起碧桃还差半步,虽然知道些许那主仆之间谈话涉及什么‘藕花园’的内情,也不敢多说,见楚江追问的仔细,回答的也带了斟酌:“老爷,正君带着碧桃哥哥出门儿置办点东西。”

    楚江脱掉的外袍又抖搂几下穿上往外走。

    走出小跨院大门口儿两步和自家美人碰了个罩面。

    舒晴方面色粉晕如芙蓉美玉生剔透晶莹的曜光,耳垂艳红,低垂着面庞,石榴籽儿般的红唇勾起似有暗喜外溢,在碧桃搀扶下,一手护着小腹,腰肢柔软的,略带踉跄酸疲的细碎步履快步进院。

    都没看见他那夫君正朝他对面行来,一味的只顾着往屋里走。

    “嗳……晴儿!”楚江莫名奇怪,掉头握住舒晴方的小臂,顺势握住手腕。

    舒晴方这才从惊喜怀疑的情绪里自拔而出,大大的翡翠乌瞳溢满光彩,挣开侍奴的搀扶,扑入楚江怀里,开心的叫楚江:“夫君……夫君……”

    瞧自家美人愉快的脚不沾地的样子,楚江从未见过舒晴方这么开心的样子。

    “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夫君中状元似的。”楚江好笑的打趣儿怀里的美人。

    舒晴方扑哧甜笑,抓着楚江的手往自己小腹上放:“唉,此事不可强求夫君,但儿子还是能盼上一盼的。”

    楚江一按舒晴方的手腕,眼皮一跳,瞬间狂喜:“走,我们回屋去。”

    夕阳西下,眼瞧着天色渐暗,外头温度变冷,楚江嘴角翘到天上同样牵着傻乐的小美人进屋。

    再次号脉,确定美人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夫夫甚是高兴。

    舒晴方喜的小脸红扑扑的,楚江兴奋过后,回过味儿来:“晴儿,你怎么知道自己有孕的?”

    “和碧桃、虞叔回来的路上,坐马车颠簸,晴儿胃里反酸水,还有些眩晕,虞叔驾车载我去医馆看诊,医馆的郎中说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晴儿还是半信半疑的,如今夫君为晴儿诊脉,晴儿才全信了,夫君,真好~”舒晴方轻盈起身坐入楚江的怀抱里,甜甜的撒娇声,黏人的搂抱男人颈子,蹭蹭贴贴,无尽的欢喜满足,溢于言表。

    楚江轻柔的拥着美人,生怕弄疼了他,笑着转头啄吻美人的脸颊好几下,想了想,道:“我的晴儿才真是好,成婚不满一年,就有了孩子,真是争气。”

    舒晴方咯咯笑,极受用这样的夸赞,甜蜜婉转的又用滚烫丝滑的脸蛋蹭楚江略带胡茬的下巴:“晴儿本就身子康健善生养~”

    楚江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又心疼舒美人,这土着的古代贵族思维,被侮辱受难后,格外喜欢这样的赞美。

    要是在平常,楚江肯定会再次开导美人一回,现在就免了吧。

    晚饭异常丰盛,是舒晴方一早出门就吩咐好的了,但这会舒晴方有孕在身,只闻到那股丝瓜排骨汤的味儿,便跑去小内房,连连干呕。

    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楚江一听,心疼不已,便亲自下厨做了清爽开胃酸辣鲜甜的凉拌莴笋,二两金瓜牛乳素粥,令又命扶风去城里买了虾仁儿、白萝卜明儿早间说要给舒晴方作水晶蒸饺和萝卜糕。

    这样清淡适口的饭菜,让这些日子来胃口不佳的舒美人几乎是胃口大开,一气喝了两小碗粥,甚是喜爱凉拌莴笋。

    楚江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不满二十岁,今年十八岁不到的舒美人,心情很复杂。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美人的头顶,捋顺美人丝缎黛褐长发:“慢慢吃。”

    舒晴方脸热,眼睫毛密密卷卷的绒绒垂下,含住小银勺,春水般的乌黑翠瞳仁凝睇了男人一眼,似是含羞带怯的不好意思:“夫君也用啦,不要总是看晴儿。”

    楚江看他这副情态,心里更是懊恼又爱怜,小晴方自己都只是个孩子,现在竟然……我真是个禽兽。

    一时不知治好了舒晴方的生育能力究竟是对还是错,心里诽谤着自己,思维混乱,一时不知是喜还是悲。

    用了两小碗粥,舒晴方优美的擦拭干净嘴角,意犹未尽,又夹了一筷子莴笋,轻轻咬了一口。

    楚江把盘子推过去,又纠结,盯着美人的小嘴儿看,又盯着小腹看:“宝贝,多吃点没关系,孩子会吸收你体内的营养,但……也不能吃太多,否则孩子太大,你难生,孩子生出来能调养好,最好小点,你好生。”

    一番啰里啰嗦,神经似的嘱咐。

    舒晴方看男人这副样子,嘴角幸福满足满溢,在大黎朝,怕是再也无人能像楚江似的说出这番心疼夫郎话的夫君了,他舒晴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真是老天恩赐。

    眼睛里的爱慕满足无以言表,夫夫就这么看着对方,再无第三人能入眼。

    “夫君,晴儿有孕的事,未满三个月前,胎气不稳,夫君可千万不许告诉他人,晴儿也会吩咐其他人不外传。”舒晴方很是慎重。

    他没忘记楚江是异度世界魂穿来的人,只怕这方面没有什么顾忌,所以叮嘱一番,这个孩子,是他千盼万盼,花了多少功夫才得来的,他绝不要出什么意外。

    夜里,沐浴更衣后,夫夫双双躺在榻上,一时都没睡意。

    “夫君,你喜欢儿子?还是小哥儿?”舒晴方黏人的很,小脸挨蹭着楚江的肩膀抬起希冀的问。

    楚江这会儿还处于要当爸爸的懵圈不安里,猛然间被问气,老老实实的答了一句:“不知啊……生下来再说。”

    舒美人登时从甜蜜客人的水蜜桃娇男妻变脸成了假河东狮,细嫩的手指掐了楚江肚子一把,噘嘴:“夫君!”

    他力道很轻,根本舍不得弄疼楚江,谁料楚江这会儿跟神游天外似的没反应。

    气的大美人抓住楚江的手臂,咬了一口。

    “啊……”楚江猛然觉痛,低头看见骑上来不高兴的“强势”小男妻和小臂上的奶气牙印儿,噗的笑了。

    “看你,我的意思是,只要是你生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小哥儿,我都喜欢,最好都像你。”楚江拍拍美人屁股,很上道的说了甜言蜜语。

    舒晴方这才转怒为喜,“哼哼”几声,娇滴滴的趴回男人胸口:“夫君这话还差不多~”

    “夫君,晴儿好开心,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舒晴方甜甜的再次道,还翘起了小腿,顽皮可爱,灵动异常。

    楚江轻轻摸美人的耳朵,爱抚美人的背脊,比丝绸还顺滑漂亮的长发,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事儿:“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可以给为夫心里打个底儿不?”

    舒晴方等的就是个时机,从前料理事务都是遮遮掩掩的,生怕惹了不干净或是让楚江误解,如今有了孩子,夫夫之间的纽带更牢靠,他的心也沉甸甸的搁在了肚子里,敢说了。

    “夫君,晴儿买了一处宅院也在京郊,宅院已经整修好了,晴儿给它取名‘藕花深处’……”随后,舒晴方把自己要开雅妓院的借机报仇的打算一一告诉了楚江,并且再三保证,绝不会背叛楚江,违反做正室夫郎的本分和规矩,而是用一个假身份经营。

    楚江听后,大吃一惊,心里不赞同,面色不漏滴水:“风险太大了,而且,你现在怀着身孕啊,晴儿。”

    舒晴方摇摇头,靠在楚江胸口听着楚江骤然加快沉重跳跃的心脏声音,淡淡的静静地口吻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夫君,有孕和复仇并不是冲突的事情,而且万一东窗事发,夫君能全身而退,我呢,以大黎朝刑不上孕夫的律法算,我也能给夫君留后,还能多活几个月,也足矣。”

    “夫君,你知道吗?晴儿实际……一直都在等今日。”舒晴方温柔如水的微笑。

    一时无法说话,楚江支棱着坐起来,脑子大震,一眨不眨的直直望着舒晴方。

    他完全不知道舒晴方竟然有这么决断的,对他自己都这么狠心的做法。

    一边血海深仇要报,一边夫夫恩义也要报,至于他自己,全然无所谓了???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楚江艰难苦涩的问。

    舒晴方依旧莞尔,只是眼神哀伤看向被子上的水波花纹:“夫君,士可杀不可辱,辱身灭族血海深仇,我一定要亲手了结,此心无可转圜,就如同我爱你的心,是一样。”

    “其实,我是个自私的人,想要夫君的孩子,并非是为了报恩,只是深爱夫君,想要和夫君有一个无法被磨灭的结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对于晴儿来说,现在,生死无憾。”舒晴方静谧的声音回荡在床帐内。

    楚江喉结滚动,吞咽时如同有尖刀刮过,起身。

    “夫君,口干?”舒晴方柔声,按住楚江,自己下床沏茶。

    楚江接过茶杯,看看舒晴方不变的笑容,脑子混乱,一饮而尽。

    “晴儿,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但只一件事,从此以后,你不许再隐瞒我。”

    舒晴方弯唇,他就知道:“是,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