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走出消毒间后，才带着他们二人正式走入，无数条由透明落窗的方块屋子平凑组成的通道，五米对开的通道，两侧都是透明大窗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一应俱全。

    那些挺着大肚子的omega就在屋子里，或来回走动，或坐在那里，他们就如同动物园的动物一般，对于大窗外来来回回的人已经毫无兴趣。

    “我们这里的‘母体’都是身体康健，处于最佳生育期内的omega，我们的试管医生也都是在上城区有多年工作经历的，您二位大可放心就好。”维斯介绍着玻璃屋子里的那些人，如同给顾客介绍一个精致漂亮的物件。

    “他们都是哪里来的？”乔岸问了一句。

    维斯却笑笑说：“您签的保密协议就已经说了，您不可以问询这些‘母体’的来源哦。”

    唐棣和乔岸并肩走着，他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玻璃屋子里的男人、女人们：“我们能找个长得漂亮点的不？”

    “当然可以了，您二位都是相貌很端正的，如果能找到一个长相不错的‘母体’，一定可以生出很漂亮的孩子。”维斯立马应下，甚至用手点了点刚刚路过的左边房子，“那位就是很多客人都在排队的一位‘母体’，他有一对琥珀色的眼睛，五官也很漂亮，很多客人都预约了他，但二位要是想定下他的子宫的话，大概需要等五年左右，也是时间比较长的。”

    “这么太久了，看来你们的生意挺不错的。”乔岸回头看了眼那琥珀瞳孔的男人，看体型也不过十八九的样子，他吃力地托着顶大的肚子，只是从沙发上坐起来，就已经气喘吁吁。

    维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笑着说：“这几年的生育限制越来越多，再加上人工子宫的孩子终究是不如母体诞生的孩子好的，我们这儿有个小册子，就是告诉大家，母体受孕和人造子宫受孕的区别，您二位可以了解一下，一会儿离开的时候还给我就好。”他从口袋里抽出两张宣传页递到乔岸和唐棣的手里，乔岸只草草看了一眼，上面写的都是些狗屁不通、毫无科学道理的圈钱话术。

    “二位有对孩子有什么想法吗？我这边会根据两位的要求推荐母体的。”维斯继续带着两人在白屋里走着，乔岸的目光在两侧玻璃房里的孕者身上无法挪开，他们都很年轻，但最佳生育年纪又有多久，他们如果不能生育了，又会去哪里呢？他们拖着沉重的身子，活动被限制在玻璃房内，妊娠与生育的所有过程如剖腹取卵一般。

    乔岸没有回答维斯的问题，而唐棣则又伸手扣住了乔岸的手，回答道：“一定要健康，眼睛大一点、睫毛长一点，就像他这样就好。”唐棣伸出右手，指了指乔岸的眼睛，而乔岸这才侧过目光与唐棣对视一眼。

    维斯则一边登记着信息一边嘴上说着恭维的话语：“二位真的很恩爱，一定能给未来的漂亮宝宝一个幸福的家庭。”

    还有其他的顾客正在这里咨询，虽然不在一个通道里，但乔岸能听到隔壁通道传来的交谈声，这里有多少通道，有多少玻璃房，数不胜数。在纯白色的地下空间内，那些玻璃房内的omega不停地生育、不停地生育。

    “那您二位这边意向如何呢？我按照两位的要求筛选出来了几位‘母体’，您二位要是愿意咱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唐棣则拽拽乔岸地手说：“去看看吗？”

    乔岸看了眼唐棣，他没有任何震惊的神色，似乎已司空见惯吃人的景象，乔岸又看向维斯，那礼貌的介绍人保持着社交距离，语气皆是尊重，但他眼里只盯着面前人的钱包，从没有放到过玻璃屋子内那些悲伤的面孔。

    “好。”乔岸应了下来。

    他们跟在维斯的身后进了一间封闭的屋子内，只是那屋子的正中间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将屋子一分为二。

    一侧放着软绵的沙发，而另一侧已经站着两男两女，他们穿着白色的衣服，年轻的面孔上是未经世事的悸动，但他们的眼里却有闪躲和惊恐。

    “玻璃是真空制，能够隔绝信息素的传播。我的建议是可以先选两位，然后再进一步对比。”维斯拿了两瓶水放到了茶几上。

    而乔岸自然一眼就能认出那些瓶装水是上城区的特供水，没有加任何影响生理信息素的添加剂。

    “这四位都是有过生育经历的，所以可以放心，他们都是有经验的。就看您二位，觉得哪一位比较顺眼，我帮咱们这边定下来，您到时候交款、体检之后，我们就可以安排了。”维斯扬扬手，那四位年轻人就往前了一步，站在了玻璃前，他们的视线紧紧盯着乔岸。

    乔岸转头看了眼唐棣，唐棣也正看着他，而维斯也拿着自己手里的平板正站在乔岸的旁边，他也死死盯着乔岸。

    乔岸拿起桌上的水，灌了一大口。

    他的目光无法从对面的四个年轻人的身上抽离，他们站在那里，呼吸着、活着。

    “我听别人说，你们这里不能生育的会卖出去，是吗？”唐棣忽然出声问了一句。

    维斯却还是笑笑说：“保密条约相关的问题，我都不能回答的。”

    唐棣侧过头盯着乔岸，乔岸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而唐棣则再旁边说了句：“先选两个吧，咱们下次再说。”

    乔岸此刻无比想离开这里，他恨不得立马拨通总局的电话，说出自己所有的所见所闻，带着人把这个地方彻底铲平。

    他胃部一阵抽搐，屋子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乔岸长叹了口气，用手指随便点了一位男生和一位女生。

    “好嘞，我帮您记录下来，我把这两人的资料发您二位看看，您可以下次来的时候，咱们再决定，回去后，您二位就可以考虑结款和体检的事情了，具体要求，我一会儿也发给您二位。”维斯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一份，仿佛近在咫尺的肉就要掉进嘴里了。

    乔岸立马从沙发上坐起来，他看着没被他点中的两个人被带了下去，而剩下的两个人，则正在脱下他们的白色外衣。

    “这是干什么？”乔岸问。

    “让您二位确定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维斯一边低头点着自己的平板，一边回答自己的问题。

    而唐棣则走上前来拍拍乔岸的肩膀：“等一下就可以走了。”

    乔岸转过头，皱眉看向唐棣：“你想……”他话还没说完，觉得胃里的抽搐更加剧烈，他难忍呕吐的欲望，但什么都吐不出，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昏花，是上次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吗？不应该，已经痊愈了。乔岸余光瞥到桌上的那瓶水，毫无防备地走进这个地方，毫无防备地喝下那瓶特供水，乔岸想要伸手去抓，但力气已经被抽干，那水里放了东西，是什么乔岸已经无从得知，他彻底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