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萨的威荣4 闪耀的银星

    维尔登再一次看见了被射穿的，扭曲的尸体，他们和浴室里的冈萨雷斯一样，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让他恶心的感觉。这些尸体有异虫的，有虫族的，还有帝国的，它们被伊恩发出的耀眼光芒照亮，密密麻麻地漂浮在太空中，又立即被光芒蒸发掉。

    “痴妄！”异虫主母的嘴里发出奇异的声音，这个词像一颗轰鸣而来的小行星砸进了联邦和帝国舰队所有军士的精神之海，让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伊恩不屑地嗤笑，她调动背后的光能武器，怼着异虫主母的脸猛烈轰击，把它上半张脸打成一片烂肉。

    异虫主母羞怒地尖叫，挥动软弱的镰肢敲打着伊恩的机甲，虫核滋滋地鸣叫，让失去行动能力的生物陷入了恐惧和张惶。法拉赫和莫隆尼强忍着不适，调转方向，和勉强能行动，只能指挥ai配合的拉塞尔一起组成了新的编队，他们将光线武器聚集在一起，持续烧灼异虫主母的背部，将她被蛋液打湿贴在背后的柔软翅翼灼烧出一大片孔洞。异虫主母转过正在生长的残破下颌，挑起了那个又短又圆的舌头，呃呃啊啊地念着不成形的咒语，让拉塞尔彻底陷入了恐惧。法拉赫加强了精神屏障，转而和莫隆尼一起击破道路上的引力陷阱，清理伊恩的行进道路。

    他们尽量靠近伊恩，飞在她之前。伊恩喷射着光芒，不停地折断主母的镰肢，击打她的面部，不让她有恢复的机会。麒麟a越来越近，无数的引力陷阱阻碍了她的速度，消耗着她的能量，面前只有两位雌虫能帮她清理道路，而现在伊恩除了汲取主母的能量别无选择。

    伊恩不想再次陷入疯狂，她为此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无数死伤的雌虫被她抛在身后，她的亲卫里只有法拉赫和那位不知道来历的莫隆尼还能勉强支撑，她开始有一丝动摇，而主母立刻抓住了机会，用软弱的镰肢击毁了伊恩机甲上的一只手臂。她立刻调动引力武器捆住了异虫的主母，把它推向前方的引力陷阱，在穿透的瞬间松开引力武器的握持，让异虫主母刚刚愈合的上颚被瞬间引爆的引力陷阱撕得粉碎。

    伊恩估计着靠近轨道的时间，缩小了光芒的范围，德瓦恩和玛提亚斯很快恢复了知觉，他们看到了驾驶室里逐渐变得稚嫩的伊恩，督战视频里变得越来越小的光芒、四周扭动的残肢和仍然遥远的距离，层层叠叠的引力陷阱阻碍着雄子，让他的任务变得艰难。

    “75号舰，收到回复。”德瓦恩接通了离伊恩最近的星舰，里面一片死寂，光屏里的雌虫们被主母疯狂释放的威压死死地扣在控制台上，跟本动不了手指。

    “调用最高权限，密码……，连接第二军团所有星舰，全权接管。”德瓦恩的手指在光屏上飞快地移动，“旗舰角度调整……75号舰歼星炮预热……”他调整着射程内虫族的星舰角度，玛提亚斯也配合着移动自己的舰队，“德瓦恩上将，我将指挥权委托给您，请让我去协助殿下。”说完，他打开另一个光脑，开始转移权限，德瓦恩的光脑上出现了第一军团的舰队图像。“远征军指挥权已委托第二军团德瓦恩·弗里德里希上将。”玛提亚斯在屏幕里对德瓦恩敬了一个礼，德瓦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愿您武运昌隆。”之后他在队伍通讯里发出提示：“歼星炮预热完毕，方向……衍射宽度……倒计时……”

    75号星舰调整了角度，对着伊恩行进的角度发射了歼星炮，耀眼的光辉拆毁了路途中的陷阱，清理了所有的路障，让伊恩可以一直汲取它的余晖快速飞行。

    明亮的银光再次亮起，它驱散了黑暗，焦灼了异虫主母的身体，减缓了它恢复生长的速度。挥舞的镰肢穿透了驾驶舱，伊恩迅速虫化，仍然冷静地控制机甲加速飞行。她将所有能量都用在推进上，小心翼翼地改变着方向，让自己能切入一个可以方便逃逸，又可以将这位异虫主母抛进麒麟a的轨道。

    法拉赫最先发现了伊恩的加速，他回头从光屏里看到了驾驶舱里插入的镰肢，它被卡住，但伊恩根本没有理会，只是用脚把漏气的地方踹扁了继续飞行。经历了三次歼星炮的机甲无法再提供更多保护，它开始发出警报，提示不断降低的氧气含量和机体受损程度。关闭的Ai系统开始运转，亚尔曼的脸出现在光屏。

    “您的预订飞行目的地坐标是……路线还需42分钟，机体可支撑时间为25分钟，启动逃生系统或继续执行飞行任务？”

    “继续执行飞行任务。”虫化的伊恩毫不犹豫地说。

    “嗯……好的，我想您应该不需要格斗系统，下肢肌体抛弃，仅保留喷射部分。武器系统还需要吗？”

    “不需要。”伊恩回答，从驾驶舱残破的缝隙里伸出手，刺破了主母的胸腔，拉扯住她的骨骼。

    “好的，武器系统抛弃，上肢抛弃，关闭照明系统，关闭主脑，只留下通讯系统运行。飞行时间增加10分钟。”光屏里的亚尔曼对伊恩笑了笑，那是她熟悉的，永远没有忧虑的笑容。“一会见，雄主。”

    “一会见……”她失落地说。

    伊恩露在驾驶舱的手感到灼热，她不得不分出精力来治疗自己。残缺的机体抛弃了所有不必要的负载，全力飞向炽热的恒星。法拉赫一头扎进歼星炮的余晖，用牵拉索牵引着伊恩行进。主母强烈的求生意志释放出更加强烈的威压，它开始加速生长，挥舞的獠肢体切断脆弱的金属缆，法拉赫立刻控制自己的武器，用它固定住伊恩残余的机甲。

    【轰击它的脸】

    异虫主母听见了雄子的声音，立刻伸出镰肢抵抗，将法拉赫的武器戳了个对穿。法拉赫感到自己的脑子几乎已经麻木，无法再执行任务，只能在通讯里大声喊出了伊恩的命令。

    莫隆尼扯掉驾驶舱里奈萨神像下坠着的武运昌隆符文，伸出利爪在大腿上划烂一片皮肉，在愈合的瞬间将这片符文按了下去，他的双眼立刻被黑暗占领，不再恐惧任何事物。莫隆尼驾驶着机甲靠近了伊恩，用等离子刃切碎了主母背后蠕动生长的肢体，抱着伊恩和扭动的主母全速向前推进。他一边轰击主母即将痊愈的面部，一边踹掉了已经失去意识的法拉赫，让法拉赫的机甲远离了歼星炮的余晖，被德瓦恩操纵的星舰接纳。

    “这里是公共频道，这里是公共频道，德文恩上将，我是恒星帝国三十三军团最高指挥官席岚少将，我想和您做个交易。”德瓦恩的光屏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舰队和一个陌生的脸，用帝国生硬的口音发出了通讯请求。他皱着眉头，刚才和他接洽的不是这个人。他注意到伊恩身边靠近了一部帝国机甲，于是接通了通信。”

    “您可能注意到，在整个战场上意志清醒的人只有寥寥数个，而我恰好是其中之一，而且愿意协助您达成目标。为表达我的诚意，我没有携带武器。”

    “你的目的？”

    “消灭异虫主母，我们也不希望有这样的生物在星系内存在。”

    “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德瓦恩向熟悉的舰队发出了一个目的地坐标。

    “可能你们的领航员已经昏迷，昴……麒麟a身边有一颗气态行星，它的质量很大，实际上这两颗星是相互影响的。现在这颗气态星正在靠近麒麟a，也就是说，你们原定的轨道可能无法逃逸麒麟a的捕捉。”这位面目温婉的女性驾驶员露出无害的表情，德瓦恩注意到她已经非常靠近正在歼星炮散尽痕迹上，极力减少精神损耗的伊恩，而随后赶来的玛提亚斯只能停留在略远的地方，说明这位帝国的指挥官对异虫主母的抗性非常高。他检查了星际图，并把通信发给了玛提亚斯，从计算结果和玛提亚斯那边都得到了确认，他把这个结果发给了那个熟悉的舰队，得到了需要协助的回应。

    “我是一名omega，之前主要执行救援行动，”席岚没有得到德瓦恩的肯首，并没有接近伊恩，但是她注意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支持推进的机甲已经开始出现航迹偏离的迹象。“我领导的部队是一支热爱和平的军队，我希望以这次救援行动为契机，推进两个种族的和解。我没有携带武器，您可以让另外一位驾驶员在一旁看着我。”她扫了一眼支持了不到三分钟的推进机甲，在它启动自动保护驾驶离开主母的时候果断地切入，拽着伊恩残留驾驶舱的顶部开始改变航道并提速。玛提亚斯立刻向她发射光线炮，被强有力的屏障遮挡。

    “承您这次情。”德瓦恩斟酌再三，暂时放弃了自己的目标。他指挥附近的星舰接下了莫隆尼。“玛提亚斯中将，请监控这个机甲并在此之后护送殿下走最后一程，之后会有机甲接替您带殿下离开轨道。”

    异虫主母在莫隆尼离开的时候迅速长出了镰肢和嘴，削掉了一部分了伊恩的驾驶舱，她看见了主母长出了了奈萨的脸和黑色的长发，五颗眼睛挤压成一团，融合成两颗。而在自己的头顶有一部白色刷着醒目红色无穷字符的帝国机甲，看到了驾驶舱里的虫体，机甲的驾驶舱开始投放仓内的影像，显示出一张伊恩熟悉的脸，对伊恩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她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的好友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异虫主母滋滋作响的虫核震动起来，它在伊恩愣神的片刻完成了吟唱，无尽的空虚将伊恩笼罩，她陷入了自己最惧怕的世界，她的思想清晰，肢体却毫无知觉，无尽的时间没有尽头，而自己却只能以这种方式被困着，接受着不能感知的折磨。她想起了奈萨，他带着那个强大的异虫主母和它的部族跃入黑暗的时候，是否也会和自己一样害怕？抑或真的在穆拉的世界和主母团聚？他是否曾经真的接纳了自己的命运？

    席岚感到了清晰而明确的，死亡的恐惧。这是一种平静的，不能抗拒的强大。它困住了自己的身体，折磨着自己的灵魂，没有尽头。瞪大的眼里映出主母凑近的脸，它接触到了新的种族，一边快速地生长，完整着自己的身体，一边欣喜地伸出了圆而短的舌头，扭动着舌头上的触角汲取这个新奇的灵魂。

    他是多么熟悉这种感觉。玛提亚斯顶住了异虫主母的威压，混沌的大脑仍在思考。每次陪着执政官去神庙拜祭，他都会被这种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感恩奈萨，玛提亚斯在心里默念。他努力让自己清醒，调整着小型质点武器，以非常精准的角度再次轰掉了它的脑袋，唤醒了被钳制的伊恩和席岚。

    银色的利刃穿透了异虫主母，却不能穿透它的虫核。伊恩费劲地维持着这把利刃，不得不减少了银色光辉喷溅，越来越多的扭曲肢体赶了上来，它们扯住了星霜的腿，增加了推进器的负荷，而暴露在宇宙中的伊恩开始感到窒息，她需要汲取，否则自己无法太久地支撑。

    席岚啧了一声，她刚刚从那股压制里缓过劲来，却看到了机甲不断攀升的负荷。忽然驾驶舱里钻进了许多的绿色的丝线，星霜的动力能源被飞快地消耗，她立刻停止了加速。

    耀眼的光辉在身下爆开，身下的虫体展开了绚丽而华丽的六对翅翼，它从驾驶舱里爬了出来，把失去了头部的异虫主母塞了进去，用一根长长的利刃将它固定在内舱。神奇的翅翼在真空中扇动，却同样能提升速度。席岚看见了它身后拖拽着如瀑的，闪烁着浅绿色莹光的丝线，和自己驾驶舱里的一模一样。

    席岚重启了动力，星霜和雄虫一起推进着异虫主母翱翔在太空中，她无惧主母的威压，一边为伊恩提供能量，一边调整方向，将伊恩送入了靠近麒麟a的轨道。星霜的能源很快接近底限，席岚对面前的虫体比划了一个虫族的军礼，伊恩的手指也在额间碰了碰，向这位友善的帝国机甲表示感谢。挥挥手与它道别，松开的精神丝线向着玛提亚斯的机甲飘去。

    恒星炽热的高温烘烤着虫体，异虫主母的挣扎开始变得虚弱，追赶的残肢无法靠近灿烂的恒星，嘶叫着退却。伊恩升起了银甲，释放着治愈，飞快地消耗着储蓄的能量。她的精神丝线很快被玛提亚斯的机甲接纳，他无法靠近异虫主母，但自己强大的身体素质却能短暂地庇护伊恩殿下。他设定了自动航线，捞起钻进驾驶舱的精神丝线，掏出光线枪，调整到最小强度，贴着虫核的位置打了一枪，之后立刻将丝线贴着伤口送了进去，让它缠到虫核上。精神丝线飞快地汲取着机甲和虫核的能量，伊恩的虫甲重新变成饱满的形状，焕发出光泽。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不是莫隆尼的小队机甲，虫核的声音也不是德瓦恩的声音，里面的雌虫虔诚地献祭着自己，无言地支持着她，而恒星强大的质量不会允许一个没有能量的机甲逃逸自己的捕捉。

    伊恩对他施放了治愈，扯断了精神丝线，推着残缺的驾驶舱，挥动翅翼完成最后一程。机甲优异的推进性能仍能自主地工作，在侦测到速率达到预计时自动调整了动力输出。伊恩撤掉了对异虫主母的所有约束，全力扇动翅翼沿着麒麟a的外层轨道加速。巨大的珥喷发着，像伸出的触手，企图卷进任何可以触碰到的东西，无法直视的光芒让异虫主母无法恢复，它嘶叫诅咒着，却被伊恩的利刃钉在驾驶舱里，只能伸出镰肢挥舞，切削着越来越少的驾驶舱壁。

    “赞美永生的恒星，散发璀璨的光芒，穆拉母巢的伊恩挽救您的牧星，献祭异虫的主母，请庇佑我的部族昌盛繁茂，永沐恒星的光辉。”

    异虫主母挣脱了银色的利刃，从驾驶舱里爬了出来，它燃烧着虫核，让自己完整了身躯和翅翼。伊恩松开了推着驾驶舱的手，收回利刃，将它们拼接在一起，变成一把华丽的长弓。她虚虚在耳边一搭，拉出一支璀璨的银色长箭射向了主母的翅翼，它们如质量武器一般，一边将主母的翅翼击得粉碎，一边让伊恩离开了恒星的轨道。异虫主母甩开长长的鞭须缠住了伊恩，它立刻被伊恩斩断，但她却被重新拉回到麒麟a的轨道上，高温和真空消耗着伊恩的精神，穆拉的翅翼越变越小，异虫主母得意地向伊恩攀爬，企图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小虫一同拖进燃烧的火狱。

    麒麟a喷发出一个长长的珥，卷走了祭品，异虫主母爆炸的虫核在空旷的宇宙中掀起涟漪，它刷过所有生灵的心头，只留下徒劳的恐惧和怨恨。伊恩强撑着，伸出了自己的那对透明的翅翼，奋力地扇动逃逸。她的虫核越来越虚弱，思维越来越模糊，炙烤的温度让她回到了坠到沙漠里的那个正午，绝望袭上心头。她朝着临近的气态星飞去，企图借助它的引力离开麒麟a。而一股小小的波动牵引了伊恩的视线，它正朝着德瓦恩的旗舰飞去，伊恩冷静了下来，脑海里闪过首饰抽屉里的那张遗嘱，伸手比了一个手势，让穆拉的弓出现在自己手心，再次积蓄力量射出最后一箭。

    银色的小箭跟着那股波动极快地飞行，在机甲和星舰密布的空间里刺穿了它虚无的身体，异虫主母烧灼的样子出现在黑暗的空间，一把灼热的长刀劈开了它，暗紫色的机甲控制着引力武器将它重新送回麒麟a，金色的茧套住了几乎就要脱离虫态的伊恩，一部暗蓝色的机甲接住了她，塞进了驾驶舱，被紧紧地抱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您总能给我惊喜，还没有虫能做到在恒星边上飞行。”极力呼吸的伊恩看到了亚尔曼的脸，他带着轻松愉快的微笑，好像身下流淌的血迹并不存在一样。亚尔曼亲吻着怀里娇嫩的雄子，磨蹭着他的鬓角说：“蛋在伯尼那儿，我太想您了，您能原谅我吗？”

    “……嗯”伊恩闭上了眼，虚脱地倒在雌侍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