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活助理

    宋程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体会不到有兄弟姐妹的感受。现在看到梁霄和蒋吉的相处，那样亲密，有那么一点羡慕。因为父母不在身边的话，说起来根本没有至亲。对这个世界的眷恋也变得稀薄。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有兄弟姐妹，以他负债那么多的情况，很有可能已经不来往。

    “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住？你不是和这个，生活助理大叔住一起吗？”蒋吉挺没礼貌地指着宋程。

    宋程露出略微尴尬的笑容，希望这两兄弟别把他扯进去。他思考片刻后，说道：“要不然我搬出去……”

    之前老师说过让他到画室那边指导学生，算是兼职。钱应该足够他到附近租个单间之类。

    “你说什么？”梁霄一听到宋程的话，那张精致面孔就变得像鬼一样可怕，眼睛也仿佛会放出摄人光芒一般，死死盯住宋程。

    “我什么都没说。”说的也是，如果自己跑掉的话，很可能梁霄就拿不回三亿欠款。说起来，一直也没有写欠条给梁霄。虽然欠条这种东西，对于没有还款能力的他而言，根本没有什么用。

    “蒋吉，你住对面。”梁霄转头对蒋吉说道，“对面的房子我也买下了，你住在我家对面就行。”

    “哎？要我一个人住，像我这样青春可爱的美少年……”

    “你是十七岁小女孩吗？一个人住害怕，就回去跟妈妈住，那不是有安全感得多。我工作很忙，没空管你的事。”

    “那我可以带女朋友过去吗？”

    “要是你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就立刻把你打包回家。”

    梁霄什么时候把对面房子也买了，难怪一直也没看到对面邻居，一梯两户，之前总有碰到面的机会，现在一次都没有见过。

    可能因为是明星，所以不想让自己的隐私被打扰吧。宋程觉得梁霄想得还挺周到。

    罗艺咂舌，梁霄啥时候把对面也买下了，手脚真快。

    隐私是一部分，怕和宋程的二人世界被打扰也是一部分吧。

    梁霄今天没有工作，罗艺正好也闲着，就开车把蒋吉的行李运过来。

    宋程询问梁霄：“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梁霄眉毛挑了挑，“你如果想去帮忙就去。”

    “你这个哥哥都不去帮忙，我跑去干什么……”宋程不是没有思考过和梁霄的关系，只是一直像鸵鸟似的得过且过，糊里糊涂反而更能过下去。

    然而在看到蒋吉的时候，他意识到，他和梁霄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不是亲人，不是情侣，也没有任何理由要住在一起。

    片刻后他又苦笑，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理由，才能住在一起的话，自己也会轻松许多吧。比如真的是什么生活助理之类。

    实际上只是把外卖装到盘子里，然后把盘子洗掉，整理垃圾之类，甚至洗衣服都是梁霄自己来，他会把衣服按照颜色扔进洗衣机，晾晒也是自己做。

    宋程为他做的事其实乏善可陈。

    不过，还是要和梁霄商量好，他们住在一起，要找一个好的理由，假如，不小心被老师发现之类的话，该怎么应付。

    话说回来，梁霄到底为什么要和他住在一起。

    一个人住难道不会更自在轻松。

    哪怕他全裸在家搭乐高都不会有人在意。

    或许自己还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托弟弟的福，刚刚那个蛋糕都没吃出味道来……”宋程来到结账处，给所有人买单，“再给我打包一个草莓蛋糕。”

    回到家，宋程看到对面的门大开，罗艺和蒋吉正把行李放在客厅里。

    抱着好奇心，宋程第一次走进对面邻居的房子里。

    里面也是精装修，不过看得出来应该是女性主导的装修风格，家具都是有雕花的白色系，上面的灯有好几盏造型繁复的水晶灯。

    房间的位置几乎差不多，不过这边的主卫里面没有浴缸。

    “大叔，你要帮我整理吗？”蒋吉朝宋程打招呼。

    “你的东西不算多。”宋程笑笑，意思就是要他自己整理。

    回到自己家，虽说已经不是自己家，不过毕竟是待得挺久的地方，而且后来自己也购置一堆东西填充这里，所以又有了这里是自己家的错觉。

    梁霄歪在柔软的沙发上，看一本乐高搭建手册，一只脚高高翘在另一只脚上面。

    “梁霄，那边，你弟弟那边好像东西都搬来了。”宋程试着和梁霄搭话。大概是欠梁霄太多钱，宋程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总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欠银行钱的话，绝对不会有这种感觉，大家都是理直气壮地欠银行的钱。事业景气的时候，银行会殷勤地上门询问要不要贷款。但是真正遇到困难需要贷款的时候，银行会设置重重门槛，以及苛刻条件，最后即使完成，也会告诉你“抱歉，审核没有通过，贷款批不下来”。锦上添花有可能，雪中送炭绝对不能有。

    梁霄就属于雪中送炭。

    宋程当然对于他抱有感激之心，可有时候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要用什么样的态度，要怎么和他交流，充满无力感。

    尤其是知道梁霄是老师的外甥之后，到底要怎么解释，自己和老师的外甥住在一起这件事，让他颇为伤脑筋。

    “哦，我知道了。”梁霄没有抬头，只是回应一声。

    “梁霄，如果对外介绍我们为什么住在一起的话，或者有人问我们为什么住在一起的话，要该怎么说？”

    “嗯？谁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这次梁霄倒是抬头了，他像是诧异宋程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是说如果……比如说亲戚问，或者朋友？”

    “我没有那么无聊的亲戚和朋友。”

    宋程微微叹气，就是这种无力感，时不时会涌出来，他和梁霄的沟通总是不到点子上。

    “那就，说你是我的生活助理，这样就行了吧。或者你愿意说是亲戚所以住在一起也行，异性兄弟，表哥，叔叔，随你怎么说。”大约是感受到宋程的情绪，梁霄皱皱眉，然后说道，“我不在乎你在外面怎么说。”

    叔叔……想到刚刚蒋吉也叫他大叔，宋程觉得自己果然到了这个年纪了。如果梁霄叫他叔叔，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相差六岁的叔侄之类，说不定也会有这种情况。

    “那，就说是生活助理吧。”三十多岁的男人对年龄竟然还有那么小小的介意，宋程意识到自己的这一点，相当吃惊。原来心里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被真正年轻的人叫叔叔，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是叔叔辈的了。

    咕噜噜……一阵声音打断宋程思绪。他朝声源看过去，那是梁霄的肚子。

    “肚子饿了。”像是在点评这声音来源似的，梁霄说了这么一句，但是没有任何动作，仍然躺在那里看搭建手册。

    “我打包回来一个草莓蛋糕，你要吃吗？这家的草莓蛋糕不会很甜。”宋程记得梁霄好像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你打包回来是准备自己吃的吧？”大约是被食物吸引，梁霄坐起来，放下手里的搭建手册。

    “我已经吃过一块了，如果还想吃，我会再去买。”宋程想了想，补充一句，“反正离得很近。”

    “蛋糕在哪里？”

    和以前一样，梁霄吃得很慢，像是吃什么难吃食物一样，皱着眉。

    他果然不喜欢吃蛋糕，宋程觉得有点好笑，要不然在家里备一些咸味零食之类，如果梁霄饿了，可以吃一点。

    “这个给你。”梁霄指着草莓蛋糕的精华——上面装饰的那颗红艳草莓说道。

    “咦，你不吃草莓？”宋程最喜欢草莓蛋糕上面这颗草莓，经常会留到最后享用。

    “蛋糕比较甜，吃完蛋糕吃草莓，不是会很酸吗？你帮我吃了。”

    既然如此，就不客气了。宋程捏起草莓上面的绿色小叶子，将粘在些许白色奶油的草莓拿起来。

    果然很好吃，蛋糕上面的草莓。宋程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我和蒋吉不是同姓，你有觉得奇怪吧？”梁霄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蛋糕，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啊，唔……”宋程当然觉得惊讶，不过他并没有去深究的意思，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

    “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蒋吉的父亲，是我妈第二任丈夫。”梁霄简单解释一句，就继续吃起蛋糕。

    那态度自然得，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