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
意料之中，王家没有报警，主要是王大少怕死，什么也不敢说，而且没有人现场看见秦萧废了王大少，所以就算有人看见秦萧进了月夜阁，也不敢多嘴，怕给自己惹祸上身。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日晚上秦萧被父亲喊进了书房，不用想，秦萧也知道父亲为了什么事找他。 书房里，父亲没有在看书，老花镜放在桌子上，双手扶着额头，紧紧的皱着眉头盯着桌子陷入沉思。 秦萧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没有动，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父亲好一会儿，父亲好像老了很多。双鬓已经斑白，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皱纹。 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看这位给了他生命，给了他优渥的生活，养育他成人，教会他如何做人的父亲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不苟言笑却总会偷偷向母亲打听自己的事情的别扭父亲，他曾经也是想要同父亲和解的。 “过来坐，我们好好聊聊”父亲低沉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将他重新拉回了现实！ 秦萧走过去，坐在靠窗户的沙发上，沉默。 “明天……只要你能好好的，以后除了沈清辞的事情，我什么都答应你，王绍的事情……我也不会再提，也不会有人再提……这么多年，我也没有拜托过你什么……这一次，拜托你，跟赵家女儿好好过日子吧……” 可是他除了沈清辞，什么也不想要！父亲他知道的，秦萧继续低着头沉默。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也为了你受了很多苦，等他出来，我会安排他去国外，他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助他，算是对他的补偿。如果他爱你，他一定是希望你能走正道过正常的生活，你的未来有无限可能，可是你的未来不能有他。同样的，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该让他陷入绝境。” 果然还是那个父亲，一点都没有变，能把软话说的这么硬气，这很秦震山！秦萧低头嗤笑一声，依旧没有说话，他知道，同父亲，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和父亲一样，只想一条道走到黑，而他们的方向是相反的！所以谁也不会对谁妥协！ “所以，萧儿，为了你妈，瑶瑶，放弃他吧！”父亲的声音彻底软了下来，带着秦萧这辈子都没有听过的哽咽和祈求。 良久，就当父亲以为秦萧不会对他妥协时，儿子平静的声音响起:“好，我答应你，我会和她好好过日子，一切由您做主……”秦萧抬起头看着父亲，眼里没有任何波澜，如一汪死水。摸不透他的情绪，不懂他在想什么。 父亲知道这个儿子是不可能就这么妥协的，可是儿子既然已经答应他了，难不成还要儿子立字据？他怕再激怒儿子，便作罢。 秦父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难得的浮上了一丝微笑，叹了口气对他说:“你去看看你妈，她要跟你说一说明天婚礼上的具体事宜。” “好”秦萧起身，离开书房。 以退为进目前是对他、对沈清辞最有利的选择，他早就该明白，老虎的毛应该顺着摸的！ 正月初六，满城都沉浸在秦赵两家这场盛大而张扬的喜事里。 本来秦公馆是主张低调的，毕竟秦总长职位在这里，不宜这么大操大办！ 可惜人家赵家可不同意，人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唯一的女儿出嫁，可不得风风光光的？而秦父又因为前段时间秦萧的事情觉得愧对赵家，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从正月初六到初八，赵家包下了北城所有的饭店，邀请整个北城的百姓大吃大喝整整三天！只要有口人气的，都可以参加这场盛大的婚礼！ 如果他有那个权利，估计得来个大赦天下！ 烟花更是整整放了三天三夜，百姓心里有怨，但是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外面的烟花爆竹震天响，每一声都在叫嚣着外面有多热闹！这场婚礼有多盛大！ 但是沈清辞的心却是异常平静，为了这一天，心里的堡垒已经建设了很久，没有那么容易坍塌了！ 此时他正在吃着自己爱人的喜宴，说来这赵家还真是大方的离谱，真是连一只耗子都不愿意放过！ 实在难以下咽，内心还是没有那么强大！索性放下筷子，等着狱警来收。 他苦笑着拿起桌子上被精美的彩色糖纸包裹住的喜糖，手指捏着两端来回捻动，又抬头看了那扇小窗户，天气还是和他们分开那天一样好！ 一缕阳光透过小窗折射在他的脸上，光很亮，每一根汗毛都清晰可见。 沈清辞眯着眼睛转过头，起身将桌子上的饭菜都端到了门口，从地上那个小窗户递了出去。回来从床头拿出那个小盒子，取出里面的照片，靠在了茶缸子上，面对着自己。 “啧、这么放是不是有点太不吉利了？”他歪着头想了想，手指在照片上秦萧的脸上戳了戳笑说“委屈你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囚服，又叹了口气对着照片说道:“跟个穿囚服的人结婚是不是很奇怪？还挺新鲜的对吧？好了！吉时已到！我要开始读宣言了！我猜你现在对面肯定站着个牧师，其实我不太喜欢西式婚礼！但是你肯定喜欢！都依你！” 沈清辞手里假模假样的拿着本书，站在桌子的前面，看着对面的虚空，脸上带着微笑，就好像真的在参加一场婚礼。 他整理好了心情，学着曾经有幸参加过的几场西式婚礼里的牧师口气，郑重其事的宣读婚词:“新郎沈清辞，你愿意嫁给你面前这个男人吗?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一生一世忠于他，爱护他，守护他。” 他放下手里的书，一步跨到相片的对面，深情的看着相片里帅气的男人开口:“我愿意” 完了又回到刚刚“牧师”的位置，继续宣读:“新郎秦萧，你愿意娶你面前这个男人吗?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一生一世忠于他，爱护他，守护他。” 读完这一句，昏暗的小房间里都没有再响起声音，静的能听见空气里尘埃落定的声音。沈清辞就这么站在照片的对面，等着对面的人回答，明知道不会有回应，他还是执着的站着，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直到腿开始打颤，心也开始发慌，他才像泄了气一般坐回了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照片。 他们笑的多开心啊！ 看的人也会忍不住跟着笑的程度。 “幼稚……”可能是嘲笑自己刚刚的傻子行为吧。 外面的烟花像是不会停一样，一直放一直放！一直放！放的沈清辞心烦意乱！ 他收起照片，将桌子拉到小窗户下面，爬上桌子，踮起脚，对着窗户撕心裂肺的咆哮了起来:“不要再放了！！吵死了！！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结婚了！！知道了！！知道了！！” 他无赖的像个孩子，想撒泼，想打滚！想哭，想闹！ 想告诉全世界，那是他的男人！站在他身边的应该是他！应该是他才对！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接受了，事实证明，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房间门突然被打开，沈清辞停止了呐喊，站在桌子上，手还扶着窗沿，回过头眼神有点呆滞的看着来人。 他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沈先生……”乔伊依旧是一身西装，黑皮鞋，戴着金边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手里拿着公文包，站在门口，看着才几天没见的男人，明显有些憔悴了，心里揪着疼。 他不知道这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他在门外的时候已经听见屋里男人的撕心裂肺。当然，他知道是为什么的！ 所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安慰的话对于沈清辞来说肯定是无济于事的。 他以为沈清辞是知道秦萧的计划的，他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不知道秦萧根本就没有跟沈清辞提过，只是说一定会来接他的。 现在这样，应该只是暂时无法接受自己的爱人娶了其他人吧！ “您是……”沈清辞还是站在桌子上没有动，反应有点迟钝，半天才开口。 “要不……您先下来？”虽然这时候在心里觉得沈清辞这样有点搞笑是不对的，但乔伊还是忍不住扯起了嘴角。 “不……不好意思” 沈清辞尴尬的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乔伊过去同他将桌子移到原来的位子，又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将桌子上的脚印给擦掉，才开口:“先生是忘记我了吗？上次在您家……”乔伊笑看着沈清辞，适当提醒。 沈清辞偏头皱眉好一会儿，尴尬的笑了笑，不记得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自认为自己在普通人里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算是出类拔萃的，可是眼前的这位佳人却对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着实是让他对自己的外貌产生了一点怀疑。 “乔伊，负责您案子的律师”他故意没有提秦萧，私心是有的。 自从上次那短暂的一面，这么多天一直都心神不灵，吃饭工作睡觉，时不时的就会想起那个睡眼朦胧浑身散发着仙气的男人，他都觉得自己不正常了！明明自己喜欢的是女人啊？ 选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来见沈清辞，也是他故意的，他知道男人今天一定会很难过，他想陪在他身边，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朋友，委托人，或者……是暗恋者。 都可以。 “您有事吗？”沈清辞坐在乔伊的对面，手指不安的搅在一起。 “没什么事，您放松，就是来跟你说说过几天庭审的事情，有些情况需要再和您说一下” “秦萧会去吗？”他似乎并不关心庭审这件事，只知道庭审他可以暂且离开这里，或许可以见到秦萧。 乔伊手里翻动着文件，没有抬头，他不想骗沈清辞，也不想看他失望的表情。 他该怎么告诉他，婚后秦萧就要和新婚妻子去往遥远的欧洲度蜜月了。 应该算是度蜜月吧？ 不可能出现在庭审现场的！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想跟您说的是，就戏院班主那个案子，我希望您不要认罪，目前我所掌握的证据没有一条能证明是您杀害了他，也有目击者证明当晚进入他房间的不是您。庄老爷也是，我所希望的是能为您做无罪辩护！” 虽然希望不是很大，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他知道沈清辞是无辜的！是为秦萧顶罪的！他也深知！即便沈清辞不顶罪，秦萧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他不愿意看沈清辞成为他们父子之间斗争的牺牲品！ 他知道，他已经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