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于辛红着眼低头亲了他一下，把他抱着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一边吻着他的头发一边轻声说：“我知道，我知道。” “怎么办。”张辰把头埋在于辛的胸前，声音不大，鼻音很重。 于辛摸着他的头发吻他，一直在低声重复“没事，没事”。 “我好害怕，”张辰抓着他的胳膊，不敢抬头，“我那天就很害怕，我觉得恶心，当时我觉得天都塌了。” 于辛心里难受，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他，只能不停地亲他。 “我一直都很害怕，我不敢承认，不敢承认我看av看吐，不敢承认我喜欢男人，更不敢承认我喜欢你，”张辰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哥，你是我哥，我居然喜欢自己的哥哥......” “辰辰，”于辛打断他，“是我喜欢你在前的，你不用因为这个难受。” “但是我们的爸妈怎么办啊，要是他们知道了怎么办啊......”张辰抬头，脸上鼻涕眼泪糊得到处都是。 于辛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卫生纸，沉默着把他的脸擦干净后才捧着他的脸说：“那我们就不让他们知道。” “迟早的事，”张辰摇头，“不能一直这样的。” 于辛把他的头按回自己的胸膛，摸着他的头说：“没事的辰辰，要是被发现了就说是我，本来就是我。” 张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直摇头。 于辛扯过被子搭在两人的腰际，想着换个话题安慰一下他，就低声问：“你之前不是说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不理你吗？” “嗯？”张辰微微抬起头，“你不是不说吗？” “现在没什么不能说的，”于辛抱住他，“最早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喜欢你。” “初中吧，高中吧，不记得了，那个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咱们两家大人关系也好，咱俩关系也好，没有想过以后会怎么办，能天天和你在一起玩儿就很开心，”于辛摸了摸他的背，“没过多久我爸就回来跟我说要和你妈妈结婚，我最开始还开心了一阵，想着咱俩关系能更好，好成一家人，多开心啊，直到他跟我说‘以后你和辰辰就是亲兄弟啦’我才反应过来。” 于辛轻笑了两声，胸膛震得张辰脸有些发麻，“像个傻子似的，居然那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咱俩是一家人就不能在一起了，当时好难过啊，接受不了但是又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阻止他们俩。” “所以你才不理我吗？”张辰瓮声瓮气地问。 “不能理你，”于辛亲了亲他的头顶，“见到你只会更难受，在一个家里见到你只会提醒我永远也不能得到你这个事实。” “那为什么现在又......”张辰没说完。 “那天我回家，看见你和那个女生在沙发上，裤子都脱了，当时我觉得比起远离你来说我更接受不了你和别人在一起，”于辛喉咙有些发硬，“当时我才觉得天都塌了。” “你那天不是说不回吗，为什么还会回来？”张辰问，他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就这么巧，就刚好那天于辛回家了，看见了。 “我听见了。” 张辰抬头看他，满脸疑惑。 “当时你给我打电话，我听见里面有女生的声音。”于辛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噢。”张辰略显失望地低头。 “还好我回来了，”于辛说，“现在想一想我也太傻逼了，那么几年就那样推开你，还好你没有跟别人跑了。” “那有什么用，我们还是亲兄弟。”张辰小声说。 “至少我们现在是在一起的，”于辛抱紧他，胳膊越收越紧，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至少我们有在一起过，辰辰，就算我们以后会分开，那也比我硬生生推开你好，我真的，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接受你和别人玩儿，和别人在一起，和别人结婚生孩子，但是不行，我真的接受不了。” 张辰没说话，他被于辛的活在当下绕进去了，一时没想到反驳的话。 “至于陈姨和我爸......”于辛顿了片刻才说，“我本来是不应该这样的，但是有时候一想，凭什么呢，我又没杀人放火，我又没残害苍生，为什么我连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都不行，虽然知道会对不起他们，但是有时候还是想自私一点。” “对不起，辰辰，”于辛轻声说，“能撑多久撑多久吧。” “所以你之前说的我不接受就不勉强我，也不再提这个事是骗我的？”张辰突然问。 于辛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说：“不是，如果你不接受我我一个人还坚持个什么劲，那就不是伦理问题而是一个倒霉蛋爱而不得的故事了。” 话音刚落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我知道你喜欢我。” “你知道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张辰有些害臊，小声嘟囔。 “你表现得很明显了，从小就爱粘着我，从来不记我的仇，还不让我跟别的人玩儿，程烨也是，那一天你吃醋吃得太明显了。” 说到这个张辰就想起来导致今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他撑起上半身，盯着于辛问：“你和她真的没有谈恋爱吗？” “没有。”于辛摇头。 “我听到别人说你俩在搞对象，她还抱你了。”张辰抿着嘴唇。 “我只是，没有拒绝她，不过她一直也没有明确说出来，我也不好说什么，她以为我是默许罢了。” 张辰翻身下床。 于辛捞住他的胳膊拉住他，“你要去哪儿，我真的和她没什么，最近就是因为元旦晚会的事儿，她问我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帮她做了点儿，真没别的。” “去洗澡，难受。”张辰甩开他往外走，刚迈开腿就踉跄了几步。 于辛赶紧起身跟上去，“我帮你，你不疼吗？” 洗完澡后两人躺在床上，张辰趴着，于辛侧躺在他旁边帮他揉腰。 “我明天会不会发烧？”张辰问。 “不会吧，”于辛顿了顿又继续揉，“我又没有弄进去。” “反正发烧了你得伺候我。”张辰说。 “那是，你不发烧我也伺候你。”于辛轻笑。 虽然亲密的事都已经做过了，但是张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两人的相处有些尴尬，很不自在，他低下头把微微发烫的脸埋进胳膊里。 “辰辰。”于辛突然叫他。 “嗯？” “你要和我在一起吗？”于辛停下动作看着他，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张辰蜷了蜷脚趾，没有说话。 “你不用有负担，不管将来是朋友还是兄弟还是恋人，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于辛抱住他，下巴轻轻磨蹭着他的背，“就算我们明天就要分开，那我也会为我们拥有的今天而开心。” 张辰动了动，于辛停下动作。 张辰推开他坐起来，看着他说：“就算要分开，也不要再是不声不响不明不白，可以吗？” 于辛眼角渐红，他笑着摇头：“不会了。” 张辰张开胳膊抱住他，声音有些颤抖：“那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能长一些。” 于辛回抱住他，在他侧脸落下一吻，轻声说：“会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张辰有些懵，身上跟被人打了一顿一样疼得他神志不清了，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自己躺在哪儿，直到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他，还顺势在他腰上揉了两把之后他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于辛还没完全清醒，鼻音很重。 “哪儿都疼，我发烧了吗？”张辰一说话才发现嗓子哑了，喉咙干疼得他咽口水都难受。 于辛起床找了体温计放到他腋下后又倒了杯水，慢慢喂他喝完后又出去了，过了片刻才拿着俩杯子进来。 张辰半靠着床头，蔫不拉几的，根本没抬眼看他。 “现在我可以用这个杯子了吗？”于辛端着两个杯子绕了一圈凑到张辰面前，把两个杯子挨在一块儿递给他看，脸上带着暧昧的笑。 张辰看了一眼，小声哼了一声，“要用就还钱。” 于辛端着两个杯子碰了一下，然后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美滋滋地掏出手机点了几下，“转了。” 张辰摸到手机打开看，撇了一下嘴说：“小气，就给一百块。” “你当时不是花一百买断使用权了吗？” “那你再买回去就得加钱不懂吗？”张辰声音大了点儿，说完就开始咳嗽。 于辛赶紧把杯子递给他，“行行行，加钱加钱。” 张辰喝了两口水润了嗓子后就坐不住了，他撑着身体往下滑，两下就钻进了被窝。 “要继续睡吗？”于辛问。 张辰点头，打了个哈欠。 “给我看看体温计，”于辛爬上床，从他胳膊下边拿出体温计看了眼，“还行，不烧，头还疼吗？” 张辰点了下头，又皱着眉说，“点头都有点儿头晕了。” “那你睡吧，我去外边。”于辛给他掖好被子就要下床。 “你要去哪儿？”张辰问。 “我不去哪儿，去外边坐着，有点儿饿了，要不然我去弄点吃的你吃完再睡，饿不饿？” “不想吃。”张辰又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泪花闪闪。 “那你睡吧。”于辛低头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张辰眯着眼睛说：“那你吃完来陪我睡觉。” “我在这儿你睡得好吗？”于辛皱眉。 “昨晚上怎么不问这个问题呢？”张辰冷笑一声。 于辛失笑：“行，吃完来陪你。” 张辰第二次醒来是被渴醒的，刚醒就是一阵猛咳，喉咙干痒得厉害。 “难受吗？”于辛听见动静立马下床拿着杯子倒了杯温水过来。 两口喝完之后张辰才清清嗓子喘了口气，这会儿两人都清醒了。 “几点了？”张辰问。 “下午了，快四点了。”于辛看了眼手机说。 “好饿。”张辰按着肚子说，刚那几下猛咳弄得他胃里有些难受了。 “我熬了粥，去给你热一点，吃吗？”于辛问。 张辰点头，头晕得他靠着床头一动也不想动，半碗粥下肚整个人才缓过来。 “做这事儿后劲这么大的吗？”张辰问。 “你的情绪不稳定占大头。”于辛说。 “放屁，”张辰虚得骂人都没有力气，“我全身上下跟被人打过一样，那也是情绪？” “我错了，”于辛陪笑，“一会儿给你揉揉。” 又吃了两口，张辰突然一惊，拿起手机问：“今天星期几啊，我没课吗？” “放假呢，昨天元旦晚会，今天是新的一年，还没祝你新年快乐呢。”于辛说。 张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又软下来，“那我要出去玩，不能浪费假期。” “只有两天了，你想去哪儿玩？”于辛问。 “4号我没课，5号下午才有课，我还有三天半的假，你呢？” “我没课啊，早结课了，就是论文的事，近期导师应该也不会找我们。” “那我们出去玩吧。”张辰往前一趴，双手撑着上身，咧嘴对着于辛笑。 “可以，你想去哪里玩？”于辛笑着问。 “一会来看看，”张辰从于辛手里端过碗，几口把剩下的粥喝完后一抹嘴，掀开被子下了床，“我先去尿尿。” “你不是身上到处疼吗？”于辛起身想拉住他。 “那也得尿尿啊，不然怎么搞，”张辰呲牙咧嘴地张着腿慢慢往外走，“其实也还好，这要不是我经常打球，身体素质好，我早残了，把你抓去坐牢。” “那你慢点儿。”于辛跟在他后面虚扶着他慢慢往外走。 张辰上完厕所就去了客厅，于辛把碗洗了之后才过去。 “不去房间了吗，还要睡吗？”于辛问。 “不睡了，就坐会儿人更新鲜，”张辰趴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找攻略，“要不然就去南边吧，暖和，还可以看海，我想看海。” “可以。”去哪儿于辛都无所谓。 “那你买票吧，当重新赎回情侣杯使用权的费用，”张辰说，“我订酒店。” “可以。”于辛二话不说利落地掏出手机定了票。 “订什么房间啊，大床房吗？还是标间啊？”张辰突然问。 “你想住什么？”于辛看出他的小心思，故意不回答。 “要不然就标间吧，咱俩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俩男的睡一张床感觉也有点别扭，要不然开两间房吧，要干什么还都自由一点”张辰扭头看他，一脸正经，“你觉得呢？” 于辛伸手大力揉了一下他的屁股，把他痛得哇哇叫后才说：“之前不是还害怕吗，现在我看你蛮能面对的，还能拿这事儿讲笑话。” “啧，那不然怎么办啊，”张辰小声嘀咕，“反正是不能改变的事实，说不定他俩根本不反对呢，咱们瞎担心。” “心态挺好，”于辛的手还放在他的屁股上，“你想单独一间房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啊，我怕你想干什么。”张辰斜瞥他一眼。 “我想干的事得有你在，”于辛蹲到他旁边，揽住他的肩膀凑过去看手机，“就大床吧，我想抱着你睡觉。” 张辰轻轻磨了磨牙，红着耳朵在沙发上蹭了蹭脚趾才抿着嘴压住上翘的嘴角正经八百地说：“好吧，大床比标间便宜，就大床吧，省点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