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阅读 - 耽美小说 - 我的Omega室友在线阅读 - 第四章

第四章

    尽管寝室不同了,但我和顾忱依旧住在同一栋宿舍楼里面,课程又因为专业相同而经常重叠,因此我还是会经常见到他。

    起初我表现得有些局促,毕竟我曾经害他遭过那么大的罪。顾忱却表现得很大度。重逢时,是他主动和我打的招呼,告诉他身边的室友,说我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他的室友,更是他高中时期与他关系最为要好的朋友。我很没出息地扑向他,一把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我们彼此的室友调侃说我的反应太过激动,不过是几个月没见,被我整得好似几年没见一般。他们不知道:我会这样,是因为我一度以为自己余生都将无缘再次见到顾忱。不过我也不需要他们知道,只要顾忱明白就好。顾忱应该是明白的,因为他在轻拍我后背的同时,还释放出了带有安慰意味的信息素——令人怀念的丁香花香,让我直接潸然泪下。

    “都是大学生了,”顾忱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

    我毫不客气地将眼泪(应该还有少许的鼻涕)抹在他的衣服上,伏在他的肩膀上,冲他撒着娇:“人家是个Omega,到死都爱哭。”

    顾忱没有用同周围人讲述之前那件事情来合理化我过于激动的表现,他只是笑着说好好好,你是Omega,你哭你有理。身旁几个Omega也不觉有异,毕竟爱哭是我们的本性。

    随后,我们自然而然地重新建立起了友谊。我俩一起上课,下课后又约好了一起去吃饭或是去自习。顾忱给我介绍了一个打工的地方,此后我们共同活动的地点便不再仅限于校内。

    他没再提过那件事,我本就是过错方,更没脸去说。只是有时我俩单独相处的情况下,我会忍不住去进行试探——试探顾忱的真实想法。然而顾忱并未让我如愿,往往我刚开了话头,还没有点名接下来要说的具体内容,他便顾左右而言他地带偏了话题。起初我还以为是巧合,毕竟生活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琐事,朋友之间闲聊被岔开话题也是常事。直到我反复尝试数次之后,顾忱才直言不讳地表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希望我不要再提。我识趣地闭了嘴。但是闭了没多久,之后我还是因为那件事情开了口——没说别的,只说了一声“对不起”。顾忱回的不是“没关系”,而是“过去了”。我知道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因为丁香花的香气告诉我:顾忱早已释怀。

    我逐渐放松下来后,才真正注意到顾忱的变化:他不再佩戴腺体颈环了。

    我很好奇,却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问——关于发情期,关于程执,一旦出口,必定会牵扯到高中散伙饭的闹剧。我很珍惜失而复得的友谊,不想因为因为之前的过错而失去顾忱这个朋友,所以我选择沉默不语,只当自己从未发现过朋友的变化。

    直到有一次我进入发情期,约了同校的Alpha帮我排解发情热,才间接得知了顾忱不再佩戴颈环的原因:他不再服用抑制剂,而是通过标记来度过发情期。但是顾忱只接受临时标记,哪怕双方动了情,他也只会做一些边缘性行为,从不让Alpha进入他的身体。这次我约的Alpha就曾经帮过顾忱。这位Alpha同学表示,尽管他们事前约好了“只标记,不做爱”,但是他被顾忱丁香花味的信息素迷得忘乎所以,鸡儿都要硬炸了,却不能进去,因此怨念颇深。因此他特意约了和顾忱同专业的Omega,就是为了趁机打听一下那个做作的Omega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闻此话,我的心里多少感觉有些不舒服。好吧,是非常不舒服。毕竟这个Alpha刚从我的身体里面滚出来,我的身上还沾着他的信息素——薄荷味的,明明很清新,却让我感到无比恶心。因为心情不爽,又涉及到朋友的隐私,因此我搪塞回说不知道,并快速收拾好自己,准备结束这场不算太愉快的约会。那个Alpha却不依不饶,见我不愿回答问题,便转而问我能不能帮他联系一下顾忱,他说自己被顾忱拉黑了,根本联系不上对方。我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并且像顾忱一样,将这个不识趣的Alpha拉入黑名单之中。

    我不知道顾忱不再服用抑制剂,而是改为去找Alpha来度过发情期的原因。我很好奇,却不好意思直接去问他,于是我旁敲侧击地向其他同学打听原委,结果只得到了“不知道”的答案。不仅没有得到答案,我还因此而遭到了羞辱,被问的同学都会反过来问我一句:“你不是和顾忱是朋友吗,怎么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我被问得无言以对,只能默默谴责自己的龌龊与卑劣。

    没过多久,我四处打听顾忱私事的事情就被当事人知道了。顾忱没有生气,而是在某次我俩结束晚自习后,相伴返回宿舍的路上,拉着我进入幽静的小花园,主动跟我讲起了自己的情况。

    之前我有过猜测,以为是他想开了,不再执着于程执了,因此愿意接受Alpha的标记。然而我猜错了。他并不是想开了,而是不得不这样做。散伙饭的闹剧之后,顾忱不仅出现信息素紊乱的症状,发情期也变得不再规律。出院之后他便把自己关在家里,绝不踏出家门半步。起初的日子里,除了父母,顾忱就没见过其他活人。因为精神方面的问题,他也没有什么社交的需求,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不和人说话,也不想和人说话。他以为自己彻底失去了“情感”这种东西,直至见到了过来探病的程执。

    “我哭着扑到他的身上,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顾忱回忆道。

    听闻此话,我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应该告诉顾忱:程执之前曾去医院看过你,尽管他没有进入病房。顾忱继续讲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说见到程执后,自己便因为情绪激动而进入了发情期。程执劝他尽快服用抑制剂,顾忱却说我不要。他不仅拒绝服用抑制剂,还缠着程执,求对方咬他,进入他。程执表现得十分抗拒。用顾忱自己的话来说:“是我强奸了程执。”

    考虑到顾忱与程执身高以及体能上的差距,我认为顾忱有在贬低自己、美化程执的嫌疑。不是说身为Omega的他,一定做不到对身为Beta的程执用强,而是就照程执那种决定了不去找顾忱就绝对不再出现在对方身边的狠劲儿,若是他真心抗拒的话,顾忱应该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不过我也没有因此而质疑他的必要,因为我要知道的是结果,过程怎样,是真是假,其实都不重要。

    顾忱说他那天缠着程执做了很多次。做到程执彻底硬不起来,却还是不能平息他的发情热。我不知道当时的顾忱是真的傻了,还是在装傻,因为是个Omega就知道:光靠性爱根本不可能彻底平息发情热,只有抑制剂和来自Alpha的标记能帮助Omega解决发情的问题。程执是个没有信息素、无法对Omega进行标记的Beta,就算将他榨干了,他也不可能让顾忱恢复冷静。

    或许他不是傻了,而是疯了。因为对程执过度的思念,以及求而不得的哀怨。当然,他也为自己的疯狂付出了代价。因无法消退发情热而陷入昏迷的顾忱,再次被送入了医院。通过注射镇定剂和强效抑制剂,他才捡回了性命。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是愧疚,亦或是意识到自己真的无法满足顾忱的无奈,总之程执再次疏远了顾忱。这次他做得更绝,哪怕出门碰见顾忱,他也会创作没看见,冷漠得宛如陌路。

    再次出院后的顾忱,老毛病还没有康复,又添了新的毛病:他会在服用抑制剂之后出现非常强烈的排斥现象。他为此更换了多种药物,也去医院做了很多的检测,却始终查不出排斥的原因,也找不到一款能够安全使用的抑制剂。医生推测不是生理上的问题,而是顾忱的心理在作祟。然而心理疏导不是很快便能见效的治疗手段,为了活下去,顾忱只能用接受Alpha标记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其实我也想过干脆死了得了。”顾忱苦笑道,“可是我又不甘心:我不信接受标记就一定能行。所以我在出现发情热症状的时候找了个Alpha,让他对我进行临时标记……”

    顾忱突然停了下来,不知是为了故弄玄虚,还是因为接下来的内容实在难以启齿。在我有限的认知里,我认为接下来的剧情不可能有意料之外的发展。因此,尽管我已经猜到了顾忱该说的话,我还是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顾忱叹了一口气,随即释放出染满悲伤情绪的信息素,“我得到了满足。一种我从未体会过的满足,与服用抑制剂后的感受完全不同。”

    我明白顾忱说的那种满足。正是因为这种满足的感受,才让我抛弃抑制剂,转而投入Alpha的信息素之中。可是,顾忱没有因此而高兴,反倒是越发地悲伤。

    “我没有办法……我终究还是个Omega,渴望Alpha,渴望被标记。”顾忱将脸埋在自己的手掌里,用颤抖的声音,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道,“可是我并不想这样。可程执他并不是Alpha……我没有属于自己的Alpha……”

    除了释放大量带有安慰意味的信息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对顾忱说些什么。

    顾忱说他只能接受临时标记,不能接受因为发情热而进行的性行为。这导致他很难约到Alpha,尽管他从不缺乏追求者。

    我不羡慕,也不嫉妒,因为我知道顾忱不是在炫耀,而是在陈述事实。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他向我敞开心扉,我也不该藏着掖着,行事猥琐。因此,我直接问顾忱:“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事情?”顾忱抹了一把眼泪,回说因为你很好奇。

    “你完全可以无视我的好奇心。”因为难以认同,所以我辩驳道,“毕竟我只是在向别人打听,而不是直接问的你。”

    顾忱没有指责我的龌龊,而是低下头,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信息素替他开了口,告诉我他有多哀愁。他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我也不去催促,只是坐在他的身旁,静静地等待——哪怕等到的是“到此为止”的回复。

    “因为只有你了……”顾忱苦笑道,“只有你还知道我和程执……”

    很神奇的是,我竟然猜到了顾忱的言外之意:只有我知道顾忱曾经有多喜欢程执。或许现在他依旧喜欢着程执,尽管分开了,也从未改变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