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之始（2）
“你真的是魔法师吗？” “你会什么魔法啊？” “你为什么要用头发挡住眼睛啊？你的眼睛怎么了吗？” “你只有黑色的衣服吗？” “你怎么不说话啊？” “……” 梅耶斯两只手用力地抓紧了外袍，紧张得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他缓缓地转头看向菲奥娜修女，对方也尴尬地看着他，抱歉地笑了笑。 “你……比我想象的活泼……”梅耶斯小声地说道。 听着对方平铺直叙的阴沉语调，伊莉娜眨了眨眼睛倒是没被吓到，反而露出了笑容：“大家都这么说，可我已经生病了啊，我可不想哭着过完剩下的日子。” “……你得了什么病？”梅耶斯看着靠坐在病床上的女孩，发现她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之外，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伊莉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我从小就没办法别的孩子那样走路或者奔跑，我的身体有时候会变得动不了，看见阳光会感受到灼烧般的疼痛。” 这是什么病？ 梅耶斯想了想，然后思绪又回到正事上来：“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伊莉娜神秘兮兮地朝梅耶斯勾了勾手指，梅耶斯把耳朵凑过去，对方刚准备开口，就见温娜修女突然冲进了房间，脸上尽是慌乱。 “温娜修女，是莱奥特来了吗？”菲奥娜修女赶快走过去扶住她。 温娜修女抓住菲奥娜修女的手，朝她使了个眼色：“我们出去说。” 菲奥娜修女察觉出有些不对，回头看了看梅耶斯，梅耶斯不明所以地跟着两人走出了病房。 “不好了！”温娜修女平复了一下气息后说道，“莱奥特……莱奥特被黑袍稽查官抓走了！” 随后，她将自己的所见全部告诉了梅耶斯和菲奥娜修女。 温娜修女原本是受伊莉娜之托等候在骑士团外，看莱奥特什么时候离开，如果看见他出来了就通知伊莉娜做好准备。当温娜修女看见莱奥特从骑士团的大门走出来的时候，原本想赶快回来通知大家，但没想到却看见一队黑袍稽查官走到莱奥特面前不知跟他说了什么，然后他们就将莱奥特双手束缚着带走了。 刚一听见温娜修女说到黑袍稽查官，梅耶斯心里就不由得紧了一下。 黑袍稽查官直接受命于大主教，通常情况下很难见到他们，而一旦见到了，就说明事情非同寻常。更何况莱奥特如今还是圣骑士，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带走，梅耶斯无法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怎么办？”温娜修女紧紧抓住菲奥娜修女的手臂，“莱奥特会不会出事？我又该怎么对伊莉娜说？” 菲奥娜修女拍了拍她的手，眉头紧皱：“你先别急，伊莉娜这边就说莱奥特临时有任务要离开诺尔兰一阵子，至于莱奥特那边……我看能不能想办法托人打听一下是什么情况……” 一直没有出声的梅耶斯忽然开口道：“我……我或许能打听到……” 两个修女同时转过头看向他。 “诶？梅耶斯？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温娜修女一脸惊讶。 梅耶斯知道自己存在感不高，应该说这也是他刻意努力下的成果，因此并没觉得被冒犯之类的。 反而菲奥娜修女觉得有些抱歉，然后向温娜修女解释了一番。 “是这样啊……”温娜修女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你刚才说能打听到莱奥特的情况？真的吗？” 对方热切的目光让梅耶斯后退了半步：“……我……我可以试试。” …… 光明教会。 梅耶斯站在大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后往前走去。 “你是什么人？”门边的守卫拦住了梅耶斯。 “我有重要的事要见大主教。”说着，梅耶斯隐藏在黑袍中的手抬了起来，手中是一枚黑色的印章，上面隐隐显现着一个图腾。 守卫仔细看了看那枚印章，脸色忽然一变，朝梅耶斯行了个礼说道：“请您先随我来，我去向大主教通报一声。” “嗯。”梅耶斯微微点了点头。 见宽大的兜帽挡住了对方大半张脸，守卫不免有些好奇，但视线刚想动就想到这人的身份不是他能冒犯的，于是便不敢再往那边看。 大主教收到通报时正在与几位主教一同审判莱奥特。 “大主教”这个称谓听上去似乎应该是一个年长的老人，但实际上现任的大主教——亚拉库查·怀尔德，看上去还不到四十岁。 审判的人站在高台上。 莱奥特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垂着头跪在巨大的审判厅中央，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沃特金斯公爵？”亚拉库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对前来通报的守卫说道，“那就先请他去会客厅，我随后就去。” “可是……他似乎就是为了这个人而来。”守卫犹豫道。 “为了他？”亚拉库查将目光落在莱奥特头顶，沉吟了片刻后说道，“那就请他进来吧。” 守卫离开后没一会儿，梅耶斯就走进了审判厅。 “莱奥特……”梅耶斯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跪在中央的身影，下意识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唤了他一声。 亚拉库查站在高处俯视着，同时也打量着这个进来的人：“沃特金斯公爵大人，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诺尔兰来了？” “我听说，教会的人抓捕了莱奥特·堪纳斯，所以冒昧前来想知道他犯了什么事，还望大主教谅解。”梅耶斯走到大厅中央，站在莱奥特前方不远处。他尽力压制住自己颤抖的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沉稳。 “哦？那么能否告诉我，您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他……算是我的……友人。” 莱奥特抬起头来看向这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无论从身形还是声音来说，他都不熟悉，倒不如说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友人？”亚拉库查愣了一下，随即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笑了一声，“公爵大人怎么会和一个平民是朋友？” 梅耶斯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莱奥特，那原本耀眼的金色头发此刻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辉。 “平民……不可以成为骑士。”梅耶斯轻声呢喃道。 “您该知道冒充贵族、欺骗教会成为骑士是何等的重罪。”亚拉库查又接着说道：“或许，公爵大人也是被这个罪民欺骗了。” “……不，他没有欺骗我，并且……”梅耶斯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思索着该如何解救莱奥特，他觉得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有勇气过，梅耶斯咬了咬牙道，“并且，他也没有欺骗教会。” “什么？”亚拉库查皱起了眉头。 “根据奎特大陆现行律法规定，贵族之配偶与其享有同等贵族身份及地位。我没说错吧，大主教？”梅耶斯喉结翻动。 亚拉库查犹豫了一下，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您说得是没错，但据我调查，他还未婚配，更不用说与贵族婚配了。” “您没调查到，不代表他没有。” “……您的意思是？”亚拉库查眯了眯眼。 梅耶斯缓缓出了一口气：“他是我的伴侣，是沃特金斯家的人。”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亚拉库查也愣了好久。 莱奥特更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个陌生人，他当然明白对方这样说是为了帮他逃脱罪责，只是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救他。 梅耶斯此刻浑身僵硬，更不敢回头去看莱奥特的表情。 好半天，亚拉库查才回过神来：“……我记得您之前说他是你的友人。” “……因为一些原因，我们暂时还不能将我们的关系公开，因为此次事态严重我才不得不公开。”梅耶斯发现自己还是有一些胡扯的本事在身上的。 “虽然您这样说了，但口说无凭，您要用什么证明呢？”亚拉库查还是持怀疑态度。 “我们的婚姻证明存放在沃特金斯家，我离开后会联系人送来，五天内定会送到大主教面前。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带我的伴侣离开，你们不能将他关进牢房，那里可不是一个沃特金斯该待的地方。” “……好吧，既然公爵大人都这样说了……”亚拉库查缓缓闭上了眼睛，“是教会这边没有调查清楚，产生了这样的误会。请允许我代表教会向您以及您的伴侣表示歉意。” 梅耶斯朝莱奥特挥了下手，对方的双手便瞬时解开了束缚：“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大主教不必道歉。” 直到救出了莱奥特后，梅耶斯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他竟然能面对大主教说了那么多话，而且还是在撒谎的情况下。 梅耶斯看了看手中的印章，眼神有些复杂。 接下来就该想想婚姻证明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