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钟岩惹哭了洛羽
九月初的下午,天气热的出奇,洛羽租住的老式公寓通风效果不是太好,屋子里闷得让人难受,所以他习惯每天下班后,先回家洗个澡,换一身清爽的休闲套装,下楼坐在小区角落里的小亭子里发呆,等到快睡觉的时候再回去。 这天,天边泛起了红霞,洛羽独自坐在亭子里,懒洋洋地趴在亭子围栏上看向远方,那里是小区的小广场,老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遛娃。 “你为什么每天下午都会在这里发呆?”洛羽的背后传来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 洛羽微微转身,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很帅、很酷,一脸冷峻:“屋子里有点闷,这里舒服些。”洛羽回了话,转过身继续趴在围栏上。 钟岩皱了皱眉头,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他竟然忘记他了,不应该啊?他这张脸,任谁看了,难道不应该过目不忘吗? 钟岩坐在亭子另一边的长椅上,盯着洛羽有些孤傲的后脑勺说:“你不记得我了?” 洛羽转身看向钟岩,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依旧很陌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洛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钟岩叹了口气,望着洛羽说:“And的酒吧,我唱过”。 “哦!是那次。”洛羽吃惊地指着钟岩,脸上泛着点点红晕。 “我以为你失忆了。”钟岩面部表情有些放松。 “嗯-抱歉,那次你的歌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有些失态了。”洛羽低下头,心里的小情绪无比复杂。 “现在呢?想起来了?是不是可以给我一个解释?让我确定一下,不是因为我的歌声太难听,都给你唱哭了。”钟岩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不是、不是那样的。”洛羽咬着下嘴唇,委屈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年的独来独往,让他不太会与人交流了。 “不是那样?那是哪样?我不懂,可以讲给我听听吗?”钟岩表情是淡定的,但是内心心里已经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我男朋友唱那首歌唱的很好听。”洛羽转身又趴在了围栏上,留了个清冷的后背给钟岩:“他是一个中欧混血儿,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正在那个酒吧做驻唱歌手,那时候,那里还叫‘流年’。”洛羽像是在讲一个来自遥远的故事,故事的纸张有些泛黄,但是,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的清透。 “他像一个城堡中走出的王子,用忧郁的声音唱着,我听得入迷了,一直盯着他看,他发现了我,请我喝了一杯与‘幻沙’不一样的‘熔岩’,我们认识的那一天,也是我们正式交往的那一天。”洛羽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又沉浸了在了他与安德鲁初识的那个晚上。 “你们很相爱?”钟岩低垂了一下眼眸,心里有些反酸。 “很爱!很爱!”洛羽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提起他的爱情过往,或许这些年、这些事儿在心里窝得有点久了,需要找一个陌生人说说,就像放在太阳下晒晒一样,否则会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说他会回来娶我,用秤杆掀开我的红盖头,让我做他独一无二的新娘,傻不傻?我又不是女的。”洛羽自嘲地笑出了声。 “后来呢?他没有回来?”钟岩很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 洛羽脸上的笑容还在,可是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整整两年,我联系不上他了,我一直等啊!等啊!想着他一定有事耽误了,直到那一天,我接到了薇薇安女士的电话,他回中国了,想与我见一面,顺便把一些东西给我。”洛羽心口一阵绞痛,他不敢再去回忆那个如噩梦般的一天。 “在我和安德鲁租住的小屋,我见到了Vivian,她老了许多,看着很憔悴,她递给我一把棕红的吉他,我知道,那是安德鲁的,还有一个大盒子,里面是五百四十封信和一个红色的鸳鸯戏水红盖头。”洛羽再也控制不住了,将整个脸埋进臂弯失声痛哭着。 钟岩真的心疼了,他后悔自己的自私,无情的掀开了洛羽心底的伤疤,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坐在洛羽身边,小心的拍着洛羽的后背说:“不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问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钟岩这么一说,洛羽哭得更大声了,仿佛要将自己强压在心中的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钟岩皱着眉头,长叹一口气,静静的陪在洛羽身边,期待他哭够了的那一刻。 天色暗了很多,周围的居民楼都亮起了灯,繁星围着月亮,调皮地眨着眼睛,好奇地窥视着人间夜景。 洛羽不哭了,依旧趴在围栏上小声的抽泣着,这个动作他已经维持了几个小时,他的手臂都已经麻了,但是他不好意思起身,因为钟岩一直坐在他旁边,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的男人。 “你饿了吗?要不要陪我去吃点东西?”钟岩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他想打破这个尴尬的沉默。 洛羽没有吱声,依旧安静的像个陈列了好久的雕塑。 “我叫钟岩,‘朝钟暮鼓’的钟;‘千岩尽秀’的岩,惹你哭是我不好,给个机会,邀请你陪我吃个宵夜,原谅我自私的好奇心好吗?”钟岩在心里感叹:还好,郝钊他们不在旁边,否则,看到如此卑微到尘埃里的他,绝对会以为他中了什么邪。 “我、我叫洛羽。”听钟岩这样一说,洛羽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的一场情绪宣泄,让人家傻傻的坐这儿陪了他好几个小时,还带着强烈的负罪感,真不知道今天这一出,是谁招惹了谁? “我、我请你吃小区门口的烧烤串吧!”洛羽低着头,小心的揉了揉自己有些麻木的胳膊。 “好!走吧!”钟岩起身,原本想摸一摸洛羽的脑袋,但是想想不合适,就顺手拍了拍洛羽的后背。 两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并肩走在安静的小区里,谁都没有和谁说一句话,气氛尴尬的要死,直到坐在小区门口的烧烤摊前,洛羽将简单的菜单推到钟岩面前,才小声的问了一句:“你能不能吃辣?” “嗯,我可以,你呢?”钟岩低头认真的看着菜单。 “我还好,但是不能太懒。”洛羽很多年没有和陌生人一起吃饭了,心里有些紧张,他抽了几张餐巾纸,细心的擦着两人面前的桌子。 “我点了我爱吃的,你再看看,点几样你喜欢的,哦,对了,你喝酒吗?菜单上有啤酒,好几种牌子的,你平时喜欢喝哪种?”钟岩大大方方的将菜单递给洛羽。 “我酒量不好,平时不怎么喝酒,如果你想喝一点,我可以陪你少喝一些。”洛羽低头看着菜单,耳尖有些微红。 钟岩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定,但是心里早已冒出了无数个粉红泡泡,心里想着:三十二岁了?说是二十二岁都显大了,怎么做到这么可爱的?真像一只精美的水晶娃娃。 “那就不喝了,改天等你心情好了,我再陪你小酌几杯。”钟岩看洛羽点好了菜,要起身去送菜单,他先一步站了起来,夺过洛羽手中的菜单,就向吧台走去。 “哎-。”洛羽望着钟岩的背影欲言又止,他不愿欠别人什么,心里默默的想:改天吧!一会儿留一下他的联系方式,改天再请他吃顿饭。 这顿宵夜吃得还算和谐,钟岩没有再问洛羽故事的结局,洛羽也没有继续那个话题,两个人只是聊了聊彼此的工作和一些有意思的人或事儿。 吃完烤串,钟岩坚持将洛羽送回公寓楼下,理由是他刚刚把车停在那儿了。 洛羽打算上楼,钟岩眉头紧锁,他在思考,如何去问洛羽要联系方式。 “哦-钟岩,那个,我可以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改天我请你吃饭。”洛羽鼓足勇气的说出了这句话。 “好,加个好友吧!有空了可以聊聊天。”钟岩的内心有无数朵鲜花在绽放。 两个人相互加了好友,留了联系方式,互相道了晚安。 洛羽回去后就洗洗睡了,可能刚刚哭累了,他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钟岩就没那么舒服,心里像是藏着一只小兔,又蹦又跳,一直欢腾了好久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