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床伴
梁齐一如既往地认真学习，做兼职帮衬家中，和谢灵清时不时聊天通话，他们生活层次、社交圈子乃至头脑的发达程度都不在同一水平上，但谢灵清就是能听梁齐聊一些有的没的。 谢灵清几乎不分享自己的生活，偶尔需要梁齐的哄睡服务，梁齐不仅尽心尽力地给他读故事，还花了一笔钱买了个助眠香薰邮寄过去。 收到的时候谢灵清也没说喜不喜欢，梁齐不敢问，只想着自己挑了他最爱的灰色，应该不会不喜欢。 因为哄睡这事，还闹出了一点尴尬的小事，课上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梁齐慌乱间不小心点到了接通。 谢灵清语气淡淡：“今天要讲什么故事？” 老师的火眼金睛立马望向了后排的梁齐。 梁齐讪笑着挂断了通话，徒留谢灵清对着聊天框生闷气。 趁老师没往这边看，梁齐座位后面的白鹭洲戳了戳他，别人兴许听的不分明，但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声音也太好听了，偏偏这个声音很符合之前那个人的长相。 第六感作祟，白鹭洲觉得那位帅哥就是打电话给梁齐的人。 梁齐头一回爆发手速给谢灵清解释自己在上课，没看谢灵清回了什么，正襟危坐看着老师，以防不测。 奈何身后一直有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戳他，存在感高得吓人，梁齐往后微仰，嘴唇几乎不动：“干什么？” 白鹭洲身子前倾：“你跟他谈恋爱啊？” 梁齐想要真是如此便好了，但又怕白鹭洲再次缠上追问谢灵清，他避而不答，假装默认，实则内心羞得不行。 等下课时梁齐拿出手机一瞧，谢灵清根本就没发消息，通话时长00:03看得梁齐心虚。 他走到小道，给谢灵清那儿拨了，结果被火速拒绝。 L.：［生气啦？］ Oizys：［嗯］ 不得不说，自从两个人熟起来，谢灵清的幼稚在梁齐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甚至偶尔到达了有些恶劣的地步。 一步步的试探底线，发现对方几近纵容的态度，只会更加得寸进尺，盘算着怎么吞吃入腹。 L：［哭.jpg］ 梁齐可怜兮兮地给他卖了个惨。 Oizys：［明天回国，不过要先去参加一个聚会：–）］ 梁齐不解其意。 Oizys：［你要一起吗］ 梁齐感情上很想见谢灵清的面，理智上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见面机会，纠结了有十几秒，才拒绝了谢灵清的邀请。 然后对面又没了动静，看了眼时间，是该睡觉的时候，梁齐没再叨扰他。 － 第二天晚上，梁齐已经洗漱完上床，准备随时进入睡眠状态。 不巧，谢灵清给他发了消息。 Oizys：［懋源华庭#兆京市许江区凤凰大道199弄］ Oizys：［来接我］ 梁齐一个激灵坐起身，刚想问些什么，那边又发来消息。 Oizys：［我醉了，不想别人接］ 梁齐当即放弃抵抗，熟练地办理了外宿申请，叫了辆网约车便往目标地赶。 司机师傅是个爱说话的，“我一年统共接不到几单往懋源的单，哎那里住了不少明星。之前那个吸毒被抓的，不也往那住么！” 梁齐不善言辞，只能“对对对”的附和。 司机没被浇灭热情，照样兴致勃勃地分享野路子来的八卦。 等到了懋源华庭，保安一路放行，梁齐摸索着总算到了谢灵清说的那栋中心区的别墅。 穿过花园，有专人引导，别墅内部之大超乎梁齐的想象。他放眼过去，俱是俊男靓女，而人群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会客厅中央的谢灵清。 倚在沙发边，因为天生肤色白，潮红更加明显。谢灵清半阖眼眸，神情漠然。 梁齐走过去询问他：“现在要走吗？” 他看人醉的厉害，有些担心。 谢灵清猛地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抱着闻他身上的柠檬香气，低声道：“让我缓缓。” 梁齐像是被定住一样，明明没有喝酒，脸却涨得与谢灵清一般红。他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在渴求什么，梁齐闭上眼睛，尽情感受这个怀抱。 偏偏有人不解风情。 “谢三，这谁啊，不会是你的小情人吧！”一个长相还算英俊的男人过来，他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看着有点像纵欲过度的样子。 谢灵清松开了手，梁齐这才佯装镇定地站起身到一边。 章恪面露怀疑：“呃，不是小情人啊！”他可不认为眼高于顶的谢灵清会看上这种货色。 以章恪挑剔的眼光，要不是自家的表姐嫁给了谢灵清的大哥，他非得跟其他人一样死缠烂打。 谢隽生有过三任妻子，第一任苏蕙祯出身政治家庭，有一子一女，一个扬清，一个冬清；第二任安娜·佩姬，英格兰的贵族小姐，有一子，叫谢孟清。 至于第三任嘛，许嘉幽，属于商界的强强联合，许家一共就两个女儿，两个女儿嫁出去也都只生了一个儿子，以后的东西不都得谢灵清和闻寒声继承。 因而就是在有钱人的圈子里，谢灵清都属于是金凤凰里的金凤凰。可惜他面上是热的，眼里是冷的。 谢灵清不爽地睨了他一眼。 章恪心想这一眼好看死了，他也怕章令窈知道他撩拨谢灵清，跟父母告状停了生活费，因而只是离谢灵清不近不远，像叫小猫一样唤了一个人过来。 梁齐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再仔细辨认，终于看出他就是最近选秀出道的某个流量，他们班的女生经常会在课间讨论，说他是富二代，长得就是贵公子的模样。 梁齐看的人都傻了—— 流量跟章恪交换了一个难分难解的吻，发出啧啧的水声，甚至章恪的手已经伸到了流量的衣服里摩挲着。 “章恪。”一道道冷冷的声音登时让章恪浑身一抖。 明明只是叫了一个名字，在章恪耳里自动转化为“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别在谢灵清面前发情”。 章恪立马推开了流量，整理了一下衣物，嘿嘿笑道：“寒声哥！这不是兴致到了吗！”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刚刚被谢灵清的一眼给看硬了，索性发泄在小流量身上。 各取所需嘛！他要身体，流量要资源，只有闻寒声这个老古板才会管东管西。 章恪灰溜溜地走了。 闻寒声看着醉意朦胧的谢灵清，恐怕让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章恪不是个东西，你以后少跟他玩。” 谢灵清又搂住梁齐，宣示道：“不用你管。” 闻寒声也不是真想多管他，视线停留在了被搂住而脸憋得通红的梁齐身上，他眼中划过猜测，最后没好气地离开。 梁齐暗戳戳地想要试探：“刚刚两人是情侣吗？” 谢灵清疑惑地看向他，仿佛不明白梁齐为什么能问出这么笨的问题：“是——情人啦！或者……”他暧昧地笑笑：“说是床伴也可以。” 梁齐：“……” 谢灵清凑到他耳边，“你呢，你想当我床伴吗？” 恶魔的低语，诱惑欲望缠身的凡人，一步步沦陷在他的陷阱当中。 梁齐愣在原地，他不明白地盯紧了谢灵清的脸，他当然不想做这个床伴，他刚着要拒绝。 谢灵清像是不满他呆愣的时间太久，松开搂住他的手：“你不想当，还有别人。” 他满场巡视着，突然看到一个长相娇气可爱的少年，刚想叫过来就被梁齐急急地打断。 “我、我想。”梁齐干巴巴地说道，他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谢灵清找别人，所以他应该是情愿的，起码能先建立肉体关系，总好过一辈子不能得偿所愿。 可是…… 原来之前谢灵清对他的颇为亲近，也只是自己领会错意思了吗。 梁齐心中失落，又听到谢灵清咄咄逼人的语句。 “你为什么要当我床伴？”谢灵清使着玩笑：“总不能因为你喜欢我吧？” 谢灵清较真地说道：“那就没意思了。” 梁齐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以至于连自己的真心都不敢剖露出来，生怕直接被盖章“没意思”。 可他不知道，谢灵清就是要他的真心变得卑贱。他一无所知地被人牵着鼻子走，稀里糊涂就给这段关系定义。 “我……”梁齐说着拙劣的谎言，“你是谢夫人的儿子，我只是想报达恩情。” 谢灵清像是没听出这借口是多么拙劣，反而颔首，满意地笑道：“不错。” 在一开始得知梁齐是双性人时，谢灵清没觉得有什么，虽然想要借梁齐给许嘉幽添堵，也只是偶尔逗趣这只小土狗。让谢灵清自己更进一步，他是完全没有这个兴趣的。 然而最近，或许是学习学得脑袋昏头了，也或许是那睡前故事太动听。他突然很想尝尝梁齐的味道，性爱大概就像飙车，一样能让他得到发泄与快感。 走的时候，梁齐遇上了燕堇棠，之所以记得这位明星拗口的名字，还是因为白鹭洲的偶像就是他。文艺片御用女主燕鹊的儿子，一二年开始拍戏，从此斩获无数大奖小奖。 燕堇棠跟他们打了招呼，语气嬉笑：“好巧啊小清～” 谢灵清没理他，自顾自地走开。 梁齐跟着不理，突然被燕堇棠拉住，疑惑地转头看他。 “小清可是个披着人皮的鬼，你最好小心点。”他摆出了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要是别人说不定真被哄骗过去。 梁齐对着他笑，态度敷衍消极。 谢灵清在前面走着，看到搭话，脸色臭了几分：“燕堇棠，滚开。” 燕堇棠单手举起，做投降状：“ok！ok！不过说实话，小清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你最近怎么这么叛逆？” 谢灵清很少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每回看到燕堇棠十有八九能破防：“傻逼滚。” “他是谁啊？”梁齐跟上谢灵清的脚步，好奇地问道。 谢灵清目视前方：“我爸的私生子。” 怪不得燕鹊一生未婚，任媒体怎么查都查不到燕堇棠的生父。 梁齐一下问到别人的家里事，不自然地应声，“哦。” “那你讨厌他吗？” 谢灵清走在黑夜中，月光对他格外偏爱，他讥讽道：“我为什么要讨厌他，他不会像我的哥哥姐姐一样跟我争夺家产。就算我爸真的给他一点钱，我也看不上。与其讨厌他，还不如讨厌我那几个机关算尽的哥哥姐姐。” 梁齐一时失语，他意识到了一件事，艰涩地问谢灵清：“那你为什么会挑我做你的…情人。” 谢灵清绝对不会缺人爱，因为他除了谢氏集团的谢三以外还有其他身份。谢夫人名许嘉幽，是文夏集轩的副董事长兼CFO，称她为谢夫人兴许还有点折辱。 谢灵清侧身朝他笑，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因为你干净。” 梁齐的心一下子被攥住，鼻子突然一酸，视线变得模糊。他宁愿是其他原因，多么虚假都好，也好过这一句真话。 可惜的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谢灵清决定给他多加一条优点——听话。 云层中的黑暗破开明亮的月光，再次侵袭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