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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昂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再也没有见过周牧言了,这让他还以为那天的匆忙一眼是自己的幻觉。 整个暑假里,他都是独自一人待在家。 没多久就开学了,即使已经九月过半,但夏日依旧没有接近尾声。 周昂坐在办公室里备课,和他同一批入职的蒋则凑过头来,“周老师,待会儿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蒋则比他大个两三岁,数院新任的辅导员,不忙的时候总爱往数学系办公室跑,可惜那个学校里最漂亮的秦老师从没接过他的话,礼貌疏离的恰到好处。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拒绝,这让蒋则有些挫败感。 周昂看了一眼时间,是该到吃饭的时候了。 索性回去也要做饭,不如就在学校随意解决了。 路过学校篮球场时,正值学生们的篮球赛刚结束,他们推推搡搡地往外走,每个人脸上都嘻嘻哈哈的。 周昂逆着光朝那边随意地望了一眼,只不过是短短几秒,却让他愣了好大一会儿。 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蒋则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周老师,周老师?” “嗯…?”周昂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开口,“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秦老师凭什么看不上我啊?”蒋则愤愤地说,“其实吧她也就长得一般,性格也不是很好,学生们吹太过了。” 周昂皱了皱眉,“秦老师其实挺好的。” “也就那样吧,比她好的姑娘一抓一大把。”蒋则看了他一眼,“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周昂已经没再看那群学生了,只是问,“学校组织篮球比赛了吗?” “你说刚才那群小孩啊?”蒋则说,“本科生和研究生搞比赛呢,友谊赛,就是闹着玩的。” “哪两个学院比?” 蒋则想了想,“今天应该是咱们学院和外语学院打比赛。” 周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蒋则的话闸一开就合不上了,“一直以来外院男生少,研究生就更少了,往年都是坚持不了几场,外院的辅导员说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和咱们院一起打比赛。” “据说他们之中有个男同学特别厉害,不过叫什么我给忘了。” 周昂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他垂下眼睛,“叫什么不重要。” 食堂里的人还不算多,周昂和蒋则刚坐下没几分钟,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走进来了。 周牧言端着盘子回到同伴中,和他们一起谈笑风生,神色如往常一样,似乎并没有发现周昂。 这边的蒋则划拉了一下手机,随后兴致勃勃地对着周昂讲,“周老师,你先吃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得先走了。” 周昂:“好。” 蒋则暧昧地向他笑了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懂的吧,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 餐具回收处就在前门口,这就意味着,周昂送餐具就一定要经过那群学生。 周昂一脸漠然地朝着前门走,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周老师好!” 数院的几个听过他的课的同学也开始纷纷问好。 院里新来了个最年轻的副教授,谁都想去瞄一眼。 周昂对着他们笑了笑,眼神在周牧言身上停顿了几秒,随后拿出他印象中老师该有的样子,温声道,“你们好好吃饭。” 周牧言从头到尾都没抬起头看过他一眼。 看着周昂走出食堂之后有几个同学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他了。 他们口中的周昂讲课仔细,对人温柔和善,没有其他老教师的那种趾高气昂的态度,不过吧就是看着有种不太好接近的感觉。 周牧言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聊天,心里冷哼一声。 温柔? 他的温柔都留给别人了。 周牧言慢条斯理地把筷子放下,笑着问身边的徐智,“他下次上课在什么时间?” 徐智是数学系的,因为打篮球一来二去就和周牧言成为朋友了。 “谁?”徐智说,“周老师?” “嗯。” “明天下午第一节就是。”徐智有点好奇,“有兴趣?” “挺感兴趣。”周牧言笑了笑。 对人也是。 徐智好心劝他,“他上课一般不点名回答问题,但是一旦被提问回答不上来那就完犊子了,而且不管你是本专业学生还是旁听过来的。” 周牧言耸耸肩,“无所谓。” 徐智心里直纳闷儿,一个学翻译的研究生没事跑来听什么拓扑。 徐智说,“你可真够闲的。” - 临近晚上,周牧言照例去了一趟意外路过,即将开始营业,大厅里的服务员在打扫最后一遍的卫生。 在他大二时,陆嘉炀的小叔把生意做到了这边的大学城。 说是小叔的生意,但实际上全凭周牧言和陆嘉炀来操办所有事,他只是指导一下不让他们踩雷而已,所以这俩人一合计便一起投资了酒吧。 周牧言把周昂留给他钱连同这些年自己攒的钱全都投了进去。 陆嘉炀家里本来就是经商的,说的直白点就是富二代,家里人看他这么上心,索性也放手支持他去捣鼓自己的事业了。 就算是赔了,家里也能给他们兜底。 大三一年他们全都来琢磨选址,设计,进货,和有经验的前辈学习,大四才开始正式开起来,陆嘉炀已经没啥课了可以过来和他一起筹备。 刚开始很艰难,同行的挤兑以及没有客源,还要及时打点工商,消防等等。周牧言还在店里做了几个月的招财猫。 有姑娘问他联系方式,他所有的回答都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只不过来酒吧喝酒的那些常客们从没见过他口中的那个“喜欢的人。” 赔了接近一年,后来才慢慢的好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又因为开酒吧的原因,每天要接触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当初的那个张扬浮躁的男孩现在更像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成年大人了。 能够沉得住气不少。 又因为沈俞南,所以对于篮球,他打不了专业了。周牧言大三的时候抱着试试的心态考了CATTI三笔三口,考过了也是他意料之中,大四时,别人都开始着手实习或是考研,他在起早贪黑地考二笔以及忙店里的生意,结果其实还不错,擦了双60的线,反正证是到手了。 毕业的那一年才开始认真准备考研。 考的是翻硕,今年九月才研一。 他一直记得陆嘉炀所说的那句,“你哥什么优秀的人遇不到啊。” 即使周昂从没提过他们之间的差距,周牧言也在刻意漠视这种差距,以“因为我们相爱,所以一切都不是问题。”来当做遮羞布。 周昂和他分手了,所以那句话更站不住脚了。 陆嘉炀的那一句话算是给他当头一棒,让他更是清醒了很多。 周昂可以不在意,身边的人也可以不在意,可自己的确无法忽视这些问题。 他不能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在他意志消沉,整日喝酒颓废的那段日子里,陆嘉炀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说句实话,就算是在现代社会,谈婚论嫁也得讲究门当户对。” “更何况是你们呢?你和你哥之间就像隔了马里亚纳海沟,他凭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啊。” 周牧言听进去了。 同学问他怎么不选择外国语大学,他也只是笑着把这个话题跳过去。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几乎都是年轻的情侣。 他和陆嘉炀坐在二楼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像每个人的脸上都在笑着。 周牧言指了指在吧台和姑娘聊的眉飞色舞的蒋则。 “那人你认识吗?” 陆嘉炀站起来向那个方向瞅了瞅,低头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有点印象,他好像蛮喜欢勾搭姑娘的。” 他已经好几次看见他和不同的女人搂搂抱抱地出去了。 温舒尔一直在潜心研究文物,没办法,他也只能呆在店里打发时间了,所以比周牧言要熟悉客人的多。 “怎么了?”陆嘉炀问他。 “没事,周昂同事。” 陆嘉炀有点吃惊,“你哥?他回来了?” “嗯。”周牧言点点头,“现在是大学老师。” 陆嘉炀神情复杂,“你们学校?” 周牧言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塞到嘴里,“嗯。” 高中时没敢做的事,这几年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那…”陆嘉炀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周牧言抽了口烟,又淡淡地吐出烟圈,“没什么想法。” 就是想让他下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