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休养生息
整间客栈都被术士包下,而他们其中大多都是年轻人,虽然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但平日难得遇到如此之多的豪杰,所以精神都很亢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白日战事。 韦君元因为略懂医术,所以跟随大夫去各个房间为大家治疗外伤。他在外人眼中一直保持着斯文和气的形象,暂不说医术如何,外表就让人觉得可靠。 同门师弟已经被他简单治疗过一番,此刻温玉行盘膝坐在屋内床上运功调息,伍子麓和齐东来坐在桌边清点药品。房门未关,有人在门上轻叩两下便迈步进来。 温玉行睁眼看去见是燕随风与一名手下,便收了功法欠身道:“燕兄怎么不在房中休息。” 几人中属燕随风与他是内伤比外伤更严重,不宜下地走动,但燕随风除了脸色差了一些外,精神看着却比他要好。 与屋内另外二人点头打过招呼后,燕随风笑盈盈道:“我给你们带了一些外敷的伤药。” 手下呈上两个药包,温玉行看了笑道:“多谢燕兄惦记,我们这里还有剩余。” 一旁的伍子麓也道:“对,我们正要去外面分一下,燕少主还是留下自己用吧。” 自从上次在韦君元房中“巧遇”伍子麓,燕随风就对这人产生了一些恶感,扫了一眼桌面道:“那正好,师弟你与伍少侠一同去外面分发吧。” 他那手下兼师弟应了,招呼伍子麓与齐东来同去。眼看他们三人出去了,燕随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道:“白日里匆忙,还没来得及问温兄为何会来此处?” 温玉行叹息一声,把来龙去脉大致讲说一遍,其中不便为外人知道的内容就直接略去。燕随风听了脸上渐渐退去笑意,沉吟道:“这么说,他被那两个妖人抓走竟有五六天之久?” 温玉行苦笑着点点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露愧色道:“是我对不住师兄。” 燕随风没理解为何他会对不住韦君元,正想细问,温玉行却忽然转移了话题:“燕兄的手是如何受伤的?” 因为二人是在囚禁术士的地牢前相遇,很多事都来不及说便联手抵抗众妖,燕随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手,把遇到韦君元之后的经历告诉了他。温玉行之前听韦君元说的轻描淡写,没想到其中竟还有这等险情,不禁唏嘘不已。 二人的对话算是把韦君元失踪这一段经历连接了个大概,却又不约而同联想起平素好逞强的韦君元在妖人那里究竟受到如何对待。 门外忽然传来说话声音,韦君元抱着个药盆站在门口对一大夫模样的人道:“缺的用品明日再派人去买,先生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然后他一边擦拭头上热汗一边进了屋,抬眼便瞧见屋中的两个人。目光在燕、温二人之间徘徊了一下,他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可又不知这异样从何而来,便犹豫着道:“你来做什么?” 燕随风见到他后,原本健谈的精神忽然就虚弱下来,按住胸口轻咳一下道:“我来与温兄聊聊天不行吗?” 韦君元把药盆放在桌上:“身体有伤还到处闲逛?我要给师弟做药浴了。” 燕随风有些不快:“你这是在对我下逐客令?” 韦君元扫了他那灰白的脸色一眼,面不改色道:“也顺便给你的手泡一下。” 燕随风的语气这才有所缓和:“顺便?” 韦君元终于发觉了异样的来源,屋中两个男人竟都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这个念头让他生出一种羞臊与兴奋混合而成的奇异感觉。为了掩饰脸红,他快速转过身朝门走去:“我再去借个盆来。” 及至把两个药盆都摆上桌,韦君元为他俩分别调制出两盆药汤,而后解开纱布,将两只伤手分别按进盆中,交代道:“一盏茶的时间,不要乱动。” 温玉行非常听话,一言不发地坐在桌边。燕随风则没那么老实,能动的那只手里也不知攒着什么把件,一双眼睛跟着韦君元转。韦君元被他看得不自在,想要出去躲躲,哪知推开门却迎来了贺兰昱。 贺兰昱手里捧着一个药罐道:“我拿了些补品。” 韦君元一愣:“啊,不用了,他们还有很多。” 贺兰昱言简意赅:“是给你的。” 韦君元立即露出了笑模样:“那就多谢贺兰兄了。” 既然人家过来送东西,韦君元也不好不请他进屋。回身关了房门,他眼皮子又是猛地一跳,心道这下可好,三个人都聚齐了。看着屋内性格迥异却都很优秀的青年们,他内心亢奋的同时腿也有些软。 耳边飘荡着三人的闲谈,韦君元一会儿翻翻衣柜,一会儿假装查看被褥,说的是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真堪称坐立不安。最后惶惶然地在一张空椅上坐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留有媚毒的后遗症,不然怎么光是嗅着男人的气息就如此躁动不安。 好容易熬到时间,给两位擦洗了伤口又重新绑好绷带,伍子麓与齐东来也回来了。看着屋中来客,伍子麓一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太多表示,只是一味地用眼睛偷瞄韦君元。 夜已深,众人也到了回房休息的时间。韦君元拿着药盆去后厨归还,却在下楼梯时被燕随风一把抓住,强行拉到了昏暗的角落里。 韦君元以为他又要兽性大发,却没有觉出往日那种抗拒:“你要干什么?” 燕随风低声道:“你一会儿在哪里睡?” 韦君元在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气中微微扬起脸:“自然是和师弟们在一个房间。” 燕随风抓着他胳膊的手一紧:“不行,你去我房间睡。” 韦君元仿佛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燕随风露出一点不悦神色:“你们那屋人太多不方便,你去我房间睡,我什么都不做。” 韦君元想了想:“不必了,那屋有四张床,没什么不方便的,而且夜里可能还要起来照顾伤患。” 说完他一侧身挣开了燕随风的手,抱着两个药盆飘然而去。 这一夜倒也过得安稳,众人因为各自都有要务在身,天明便陆续告辞离去。铸剑派继续上路寻找丢失法宝量天尺的下落;贺兰昱等人需要回师门养伤;而落梅山庄是在护送物资的路上偶遇铸剑派门人,得知少主可能有危险后赶来营救,眼下物资还由官兵把手停在半路,所以燕随风必须要先将物资送到才能回去养伤。 韦君元自然是要跟随师弟师妹们回师门复命,此次战役事关重大,必须禀明掌门再作打算。分别前,贺兰昱对韦君元道:“多谢。” 韦君元不解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来救我。” 想到自己前来的原因乃是与燕随风赌气,韦君元就很心虚:“贺兰兄为人如此仗义,我又怎能弃你于不顾。” 贺兰昱不是多言之人,表达情感也比较直接:“你的身体也很虚弱,能来找我,我很感激。” 韦君元被他说得满心惭愧,其实他若是知道这一战如此凶险,打死也不会来,他这个状态还能全身而退真是天大的造化,不由得慨叹道:“不必再谢我,回去之后好好养伤,短时间内切勿动用灵力。” “好。” 韦君元与苍风派的人逐一告别,最后目光落在石青身上,很忧心地板起脸。石青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满,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好好养伤,不可耗费灵力!” 韦君元轻轻一摇头:“非也,你回去之后要好好练功,切勿拖师兄弟的后腿。” 周围登时传来低低的笑声,石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闷闷地“哦”了一声。 送走他们后,韦君元转过身,正对上燕随风的目光。落梅山庄等人已经整装待发,可这少主好似没事人一样,也不知道在身后盯了他多长时间,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十分耐人寻味:“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经历这场战斗之后,韦君元对他的感情变得有些复杂,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道:“你想听什么?” 燕随风从背后伸出自己那条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伤手,凝视着上面的层层纱布道:“我这手会不会留下残疾?” 韦君元想了想道:“定期换药,不要沾水,不感染的话就不会留下残疾。” 燕随风微微弯了眼眉,露出一个类似狐狸的笑容,拖长声音道:“那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在下可否上云霄宫找你算账?” 这话如果是在几天前听到,韦君元保准以为这厮又在恶意挑衅,但现在却生不出厌烦怒恼之意,反倒觉得对方有耍赖的嫌疑,沉默片刻后,他风轻云淡道:“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了燕随风的意料,导致他那笑容也凝固一瞬,但很快又神采飞扬起来:“好,一言为定。” 望着落梅山庄的马队消失在街头,韦君元疑心自己是不是答应了姓燕的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小子该不会想要讹他吧? “师兄,我们也启程吧。”温玉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韦君元这才回神,答应道:“好,走吧。” 温玉行的臂伤还未痊愈,脸上也有点点淤青,但精神已经恢复了十之八九,语气很柔和地问:“师兄现在可以御剑吗?” 韦君元感受了一下体内虚弱缥缈的灵力,非常没有自信地点了点头。 温玉行看出他的犹豫,直接道“师兄还是与我同乘吧。” 未等韦君元答话,岳淑盈在一旁插嘴道:“温师兄,你伤的那么严重,带人御剑的话可能撑不到师门啊。” 她说的不无道理,温玉行面上一窘:“同乘一段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师兄这是何苦。”她指了指旁边三人道:“这么多年轻力壮的师弟,就让他们带韦师兄一程嘛。” 韦君元知道岳淑盈喜欢温玉行而讨厌自己,但放眼望去,伍子麓与齐东来二位向来与他不和,李晋茂身上又有伤,实在没有能与他同乘的人选,要是这样还不如让他自己骑马回去。 正在尴尬之际,伍子麓忽然咳了一声道:“我来载师兄吧。” 此言一出,不仅韦君元惊讶,连温玉行也愣了一下:“伍师弟,你是说真的?” 伍子麓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反倒脸红了,为了掩饰心虚,他很爽朗地笑了几声:“当然是真的。” 岳淑盈笑嘻嘻道:“好好好,那我们快出发吧。” 温玉行犹豫了一阵,对伍子麓嘱咐道:“行得稳些。” 伍子麓很痛快地答应:“放心吧师兄。” 眼看众人各自上了宝剑,韦君元也只好走到伍子麓面前,为了防止对方中途把自己从剑上踢下去,他极力作出求和的模样,微笑道:“师弟,那就辛苦你了。” 伍子麓飞快地在他脸上看了一眼,而后佯装看别处道:“师兄别客气,上来吧。” 韦君元摸了摸鼻子,抬脚上了他的剑。 几人从堰城出发,一路向南飞去。行了一盏茶的工夫,天空忽然刮起大风,韦君元为了不触碰到身后厌恶自己的师弟,身体一直保持前倾,可这风来得实在是急,他在剑身上左摇右晃,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掉下去。幸好伍子麓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的腰,对他大喊道:“师兄你要干嘛,这样很危险的。” 韦君元几乎是被他搂在了怀中,窘迫道:“风太大了。” 伍子麓凑道他耳边道:“那你就不要乱动,不然我也不好掌握方向。” 听着他的语气带着与从前一样的嫌弃,韦君元反倒安心了,认为对方并不是有意要与自己身体接触,于是很严肃地一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乱动影响对方御剑。 伍子麓这边却是暗自兴奋,从情感上讲他没觉得自己对这师兄产生什么改观,但身体上却很迫切地想要与他再亲近亲近。怀抱着对方的身躯,他的脑海里很自然地浮现出对方的裸体。柔软的,白皙的,光滑的,紧致的……多少个午夜念念不忘的美妙身子终于又让他搂在怀里了,激动得差点让这青年当场硬起来。 双臂在对方的腹部状似不经意地蹭了两下,伍子麓下意识说道:“师兄怎么胖了。” 韦君元还在努力与狂风作斗争,没听清他的话,转过头问了一句:“什么?” 伍子麓自觉失言,忙含糊道:“没什么。” 当初在西殿栖仙室的那三夜,他可是翻来覆去地把师兄研究了个遍,对韦君元柔韧纤细的腰肢尤其爱不释手。他又将人抱紧了些,确定韦君元的腰部确实较比以前粗了。难道是外出这段时间里吃胖了吗?伍子麓纳闷地想,可是师兄已经辟谷多年,按道理身材是很难发生变化的啊。既然腰胖了,那奶子是不是也大了,屁股是不是更肥了? 伍子麓一路胡思乱想,把自己想的心浮气躁,恨不能扒光他瞧个清楚。 而韦君元全然不知,虽然心里也有些别扭,但好在几人御剑速度很快,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回到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