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
程宋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性格的人。 没有特别的爱好,没有突出的个性。 哪怕长得好看,也只是个披着美人皮的木头,单纯,软弱,无趣。 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非常普通,非常平凡,非常—— 不值得。 “程程。” 飞奔过来的虫子,露出阳光的,爽朗的笑意。 他捧着一只双色的雪糕,举到他面前来,小声地催促着:“快舔一口。” 程宋还在发呆,看到面前的雪糕,下意识地伸出舌头。 “好吃。” 程宋喜欢甜食。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咂了咂嘴巴,接着才反应过来,讪讪伸手,把甜筒接过。 “这个,我看总是有很多学生排队。”时绮没有因为跑着去买甜筒而出汗,却在看着程宋一下一下小口吮雪糕顶端的时候,狠狠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大家都说是海高的特色。没想到放假的时候还有在卖。” 程宋点点头,含糊地问:“多少钱。” 时绮笑道:“你是我妈妈,吃什么用什么,我花钱不是很正常吗。” 说得很有道理。 程宋是时绮的妈妈,这点毋庸置疑。 “可是你平时,也没有很听我的话。” “我很听啊,程程。” 时绮牵他的手。 “除了不让我操你这种要求,我都听的。” 程宋差点噎到,鼻子砸到雪糕里去了。他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摸。 时绮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什么人。就挥开程宋的手,低头对着他的鼻尖咬下去。 “唔,好冰。”时绮舔了舔黏糊的雪糕水,瑟缩了一下。 虫子是低温的动物,并不喜欢吃冰。 所以他鼓着嘴贴到程宋温热的皮肤上去,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直的舌头。 “唔——” 时绮似乎并不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程宋推不开,眼睛忍不住四处乱瞟。没过多久,就感觉自己的手指变得有些黏。 雪糕化了,甜腻的汁水从蛋筒上流下来,一路蜿蜒到他的指头上。 “化掉了。” 程宋挣了一下。这种黏糊的感觉让他难受。 被时绮抓着,程宋腾不出手。眼看着雪水就要流到手腕上去,他情急之下,只好伸长了脖子,把手上黏稠的奶油卷进嘴里。 时绮的心里忽然一动。 他一直觉得,被妥帖地藏在地底下的虫母,才是最漂亮的。 可是—— “到手上了。”程宋搓了搓指尖,“有没有,纸巾。” 他的指尖是湿漉的,残留着一点奶色的汁水,不设防地朝时绮举起来。 “有,”时绮说,“但是在宿舍。” 程宋吃完了一整个甜筒,被时绮推着去附近的厕所洗手。他不自然地张着手指,脸上有未褪的红晕。路上,偶尔有打球回来的体育生经过,就会拿很是暧昧的眼神,在他们的身上来回试探。 时绮有些不快地把程宋藏到身旁去。 “妈妈。” 正在洗手的程宋回头,拿疑问的眼神看时绮。 “您在海高当学生的时候一定很美。” 时绮突然把程宋压在洗手台上,“就像刚刚一样,走在路上的时候,会有不少人看着您吧。您谈过恋爱吗?有人追求过您吗?” “没有。” 这是实话。法律学学业繁重,他每天面对的,不是法条就是案例。他又足够专心,旁人并不能走到他的视线当中去。 况且,程宋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和其他人产生更深刻的关系。 “如果能够和妈妈一起上学就好了,”时绮的手顺着他的腰一路滑进裤子,抓住那根绵软的性器,缓缓地摩挲起来,“您这么漂亮,我大约不管在上什么课的时候,都会很想和您偷情吧。” 程宋和时绮挤在隔间里,前端的男性器官被对方握在手里,很快地硬挺起来。 “能不能——不要用敬语——听起来很,很怪。” 他甚少自渎。 无论前后,他人生中所有的性高潮的第一次,都是虫子给予的。 时绮黑洞洞的眼睛里,倒映出程宋不自知的媚态。 明明是在用前面高潮,那副神情,却活像是反而被什么人握在手里,狠狠地欺负了一样。 他的手指忍不住用了力。 程宋的声音随之陡然拔尖,带出了一丝哭腔。他眼神涣散地看向时绮,站不稳一样地踉跄一下,扑到他怀里。 时绮太高,弯着腰动作不方便。他干脆把程宋抄起,整个人扛在小臂上,抵到门板上去,从后面揉他的性器。 “是要到了?我帮妈妈拿手包住这里。妈妈射的时候乖一点,就不会沾到别的地方去了。” 虫子低沉的,带着热气的声音,又温柔又深重,有如某种催情的药剂,直接穿透了耳孔,打入大脑。程宋无力地蹬了一下腿,就这么颤巍巍地,在时绮和门板之间的夹缝里射了出来。 “快去洗掉。” 程宋小声:“脏——” 时绮面对着程宋羞臊的注视,舔了舔手心的浊白。“不,妈妈是甜的。” “妈妈。” “我错了妈妈。” “我保证今天都不会再闹你了。” “程程——” 程宋在侧门口的雕塑面前,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是……” 法学院的门口的雕塑,原本应该是司法女神,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换成了历史上某位赫赫有名的将军。 “好像是最近才换的,每个学院前面都有。”时绮伸手摸了一下底座的大理石,指甲在上面留下浅却齐整的划痕。 程宋盯着将军棱角分明的脸庞。将军的雕塑,就像电视里常常播放的战歌一样,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他呢喃道:“所以,人类和虫族,是要打仗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程程。” 时绮的表情,显得十分无辜。 “我带着族人来到地球,是为了带你回家,顺便寻找雌性的,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情。不过,既然连我们都毫无察觉,大约这次战争,还没有那么快到来吧。” 接着他继续坦然道:“虫族现在确实很危险。玫瑰星只剩下六十年的存活时间,我也希望其他高层们,能尽快想到出路。” 地球地域辽阔,气候适宜。还居住着,数量庞大的,虫族可口的食物。 这就是虫族的出路。 程宋心里发凉,却又无力阻止。 他记得前几年,虫族提出要地球的四分之一土地,被当权者拒绝。毕竟虫族一旦正式登陆地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不是人类能够决定的。 虫族虎视眈眈。 人类不肯避让。 这场战争,或早或晚罢了。 可是所有的战争都无对错,只有立场的区别。人类有自己的利益,虫族也有自己的目的。要让虫族放弃近在咫尺的存活机会,谴责他们妄图攻占地球的行径,或是要求人类接受虫族的求助,埋怨他们见死不救的冷漠,都毫无意义,毫无道理。 这世间哪里有共通的悲欢,不过都是非我族类。 程宋迷茫地摇了摇头。 那只雪糕的,稍嫌甜腻的后调,还黏糊地压在他的舌根,让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世间的甜食大抵都如此。刚入口的时候能让人愉悦,到最后留下的,却只是一点略显虚假的甜味。 “所以我呢——我算是人类,还是虫子。” 时绮知道程宋也许会良心不安。他到底,做了二十多年的人类。虽无足够羁绊,影响也十足深远。 虫子和他荒唐的关系,对于他来说,或许更像一场旖旎摇曳的梦。 他也许会不堪,会选择逃离。 没关系,五十五年前他们无力阻止虫母离开,可是现在虫族已经足够强大。如果程宋会有任何想要逃离或者背叛的心思,他的下场,就会和那只被囚禁在地宫里的,像是金丝雀一样的虫族美人一样。 这样的结果,似乎也的确,非常适合这只脆弱娇气,却总是摇摆不定的虫母。 时绮曾经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时绮把自己包裹在温柔体贴的假象里,已经装了五十多年。他易怒的偏执的本性,似乎都被这名为温柔的枷锁,给控制住了。 他如今已经是这只虫母最信任的依靠。 时绮把程宋的手指,圈起来,放在嘴边,小心地亲了一下。 “妈妈是什么都没关系。” “你放心好了。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事情都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