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破例
慕初明突然伸出手，带着浓郁灵气的五指像是如铁如钢，一下子就将我推倒在地。 我趴在地上，突然间愣在了当场，有些愕然地看他。 慕初明看我这傻模样，挑了挑眉：“你怎么这么弱不禁风？” 我：“……”我想要争辩些我并不柔弱的话，最后还是闭嘴了，确实如此，事实如此。 “那徒儿退下了。”我索性趁着倒地的姿势顺势行个弟子礼，转身往外走去。 突然一下，慕初明弹了个硬物砸到了我的后背。 “嘶——”我忍不住转身，低头却发现撞疼我的硬物是个丹药。 这丹药通体闪烁着高级丹药的盈盈黄光，看着就像是个不菲的价格。 “我出去实则是想要找些东西帮你铸魂。”慕初明突然开口。 “你知道你的魂魄缺损吗？” “啊？”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转过头来看他，慕初明倒也没有因为我直视他而罚我。 他摆出了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倨傲地冲我点头：“看来你并不知道。那你拿去这丹药，你两日后将这丹药吸收了之后再来找我。” “知道了吗？”慕初明甚至还有些贴心地问了我一句，想来我若是回答“不知道”，恐怕遭受的伤害要增加了。 慕初明现在的神情倒是一点没有方才的沉郁之感了，看起来生动了许多。一双眼瞳直直地看向我，让我恍惚以为要溺毙在他的深邃眼瞳里面，我发誓，我看向梦魔的时候，都不一定达得到与他对视方寸得到的眩晕感的程度。 我之前就意识到，慕初明只要不要绷着一张脸，就足以凭借那张俊秀宛若神祗的脸吸引众多门徒竞相拜入他的门下。 当然，就算慕初明绷着脸依然拥有络绎不绝的试图拜入他门下的弟子。 只不过，为什么慕初明会拒绝呢？为什么宁愿一个人住在遁寒山顶的宫殿？ 我不明白，就像我也还是不清楚为什么符守元得到了长仪剑。 也许等到某一日，就一切尽皆大白了吧，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日子。 ＊ 两日过得很快，我只除了每日早晨可以见到慕初明，其他时间就一直打坐吸收那颗丹药。 确实是极品丹药，吸收完后，一点的丹毒都不曾有。 我身体中的灵气也逐渐将那多余的不属于我的魔气转化为我身体的灵气。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 慕初明出来了。 他看到我的时候神色如常，只是突然问了我件事：“一年内达到筑基，可以吗？” 我不知道慕初明为什么突然提出要求，但想来是可以完成的，我便应了声。 慕初明落在我身上的眼神总是带着探究：“那一年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仰头看他，他却没有看我：“好的，师父。” 慕初明伸出手，探了探我的气息，又颇为霸道地一下子就将他的灵气直接灌入我的经脉。 我硬生生咬住嘴唇，才能忍住不发出声音。 慕初明甚至没有看我的神色，突然一下子，将我体内的残余魔气全部裹挟了出来。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如此痛了。 我的身体本就是适应魔气的，那些魔气依附在我的全身经脉之上，早就融为一体，难舍难分。而慕初明所做的，实则十分地大刀阔斧。他没有顾及我的经脉能否承受得住他的灵力，只是毫不客气地一下子将我的经脉冲断了数根，才将那些魔气剥离。 慕初明看我疼得浑身打滚，身上皮肤渗出的血滴，突然间弯下身了，将我抱了起来。 他这次倒是没有直接将我丢在了地上，而是好心好意地将我放在了一个池子里。 这个池子多半是专为他自己疗伤准备的药泉。泉眼还汩汩地流出温热的水流。 我睁开眼，看了一眼慕初明，他只是抿着唇，看不清楚究竟有没有心疼，或许是我自作多情，我总以为他舍得抱起我，而不嫌弃我身上的脏血，大概确实是怜惜我的。 毕竟当年我与他年幼时，他从来不曾嫌弃过我，甚至愿意主动碰我摸我抱我甚至……是亲亲我。而后就变成了就算我收拾得多么干净，他都不愿再看我。为他改换的颜色素雅的衣袍，他也已经不愿意再看，再与我说一句“不错”。 而后，他甚至成了直接拿着玉储剑就要冲到我身前的人。 我轻声闷哼了一声，真的很舒服。尤其是在周身经脉断了许多的情况下。 慕初明低声道：“不破不立。” 我甚至懒得再抬起眼看他一下。周身的温热暖流混合着灵气缓慢地修复着我的经脉。舒服过去后就是一阵麻痒，我不自觉地咬住嘴唇，手也死死地扣在旁边的灵砖。 慕初明伸出手来将我的唇分开，这并不能减少我的痒意，甚至让我一下子就咬破了他的手指。一直到感觉到嘴里的腥甜味道，我才混沌地睁开眼看他。 “师父……” 慕初明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有些无奈：“没事，咬破了就破了。” 我吐出他的手指，看着他依然在流血的手指，我伸出手抓住，将那手指又放入了嘴中，轻轻地帮慕初明含着。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表情一顿，有些小心翼翼地盯着眼前的慕初明。 他只是仰躺在药泉的灵砖上，神情很淡然，没有什么不愉快，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只是那么看着我，也没有阻止我的举动。 我顿时有些羞臊，总觉得尴尬得很，立刻吐了出来，又给他在这药泉处洗干净了，然后再把他的手还给他。还给他也不能这么说，应当是放开了他的手指。 慕初明收回手去，有些漫不经心地看了看那手指上已然开始痊愈的伤口，颇有些意兴阑珊。 那神情似乎在说“哟，这么点伤口啊，一下子就没了”。 我现在还有些难受，但我看到慕初明的神情却怪异地没那么难受了。大概是因为这药泉有他的灵气加持？ 慕初明见我昏昏欲睡，倒也没有再把我给推醒。 他伸出了手，把我就要往灵砖砌成的药泉的墙壁上撞的脑袋把住了。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一日了。 我只感觉到我似乎被搬到了一处床榻。这床榻上满是慕初明的冷幽气味，让我的意识更加地昏沉了些。 慕初明似乎是在笑吧？我听到一阵幽远的笑声，和似有若无的声音，在喊我：“方恪厉，若是你愿意，这辈子都不要再长大了。” 不长大了？我似乎疑惑地皱眉了，然后就摇头：“我，我不要不长大，我要长大。我想要……与师父，慕初明在一起。” “为什么要跟慕初明在一起？”似乎有人在摸着我的脑袋，问我。 “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方恪厉？” “我……”我似乎想要说话，却被堵着嗓子眼，说不出话来。 我的脑中怪异地响出了一声电磁音：“快穿世界警示！任务有关内容不得说出！对任务者方恪厉增加系统密令！” 我立刻意识清醒，却没有醒来。慕初明方才竟然差点让我说出了系统任务相关的内容。 方恪厉为什么能重生为什么活下来为什么还要靠近慕初明。 我冷眼看着慕初明，看他一遍遍地询问，他不得答案的事情，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答案。 我最终将自己的意识又给消解掉一部分，以避免我真的被探知了心神。 ＊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我诧异地发现我竟然在慕初明的床榻之上。 而慕初明竟然没有醒，而是闭着眼像是也睡了一般地躺着。 我一时间瞪大眼睛，心神一时有些慌乱，手脚也无措了起来，正准备下榻的动作，竟是后仰着就要摔下去。 一只手敏捷地扣住我的腰身。 慕初明的眼里分明神智清醒，没有一丝地迷糊。 “醒得很早。”慕初明不知道是夸还是讽地说了句，我连忙抓着他的领口，小心翼翼地稳定身形。 慕初明那双眼淡淡地扫我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慕初明对我的态度好了不止一个度。甚至可以让我上他的榻。 而且慕初明的情绪也不再那么阴晴不定了。 慕初明将我拉回来后，就没再管我，而是自顾自地下榻去穿衣了。 “起来。还要我催你？”慕初明有些不满地看着还赖在榻上的我道。 我连忙应了声，马不停蹄地下了榻后，就见慕初明向我招了下手，“过来，帮我穿衣。” 我凑了过去，很有些不顺手地拿起一件，就要往慕初明身上套，被他一下子给打掉手：“绛紫色？” 糟了，我想着，我平时喜欢这些大红大紫，竟是拿顺手了。 慕初明见我神情忐忑，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行吧，今日为你破一次例。” 我突然扑哧一声，却见慕初明挑了挑眉，显然有些不满了。 我立刻收起表情：“多谢师父。师父今日穿这身紫衣极美……” 慕初明冷哼一声，但是我偷偷觑他一眼，却看到慕初明那张素来冷漠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