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阻断
方承宇从实验室出来以后才有空打开手机，却没想到在他窝在实验室的几个小时里，他已经成了大学里的“名人”。 他翻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时，手指都在颤抖。 图片上的他浑身赤裸或只穿着实验服地躺在桌上、趴在地上、靠在墙上，淫荡地打开腿，目光迷离缠绵地大张着嘴。透着冰冷的屏幕都能感受到照片现场的激情和热度。 尽管下身重要的部位打了码，但还是能看出那深深嵌进他身体的肉具可怖的形状。 学校的各种网页上，各个校级、学院级的大小群里都在疯传这些照片，那一条条评论和消息，很刺眼。 方承宇在学校里本来就很有名，但大部分人对他的关注源于好奇。 Omega的数量本来就是十万分之一的稀少，其中有智商有钱有能力走到这一步，考上这所名校研究生的，几十年来也没见过一个，所以那种好奇是很正常的，方承宇也不曾在意过。 可现在他知道，他必须在意了。 他能在这里读硕士，除了自身的天赋和他父亲的帮助，最重要的还是学校和导师的点头。 他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就明白自己有可能要一朝之间失去所有了。 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关上手机时他还是低声咒骂了一句。 萧易那个混蛋！ 他两手插在实验服口袋里，靠在实验室门边，仰头贴着冰冷的瓷砖冷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头疼地抓住了额前的碎发。 当初别人提醒他萧易是个臭名昭着的种马时他就该醒过来了，而不是傻傻地被一个比他小了整整三岁的渣男哄得唯命是从。 萧易照的这些照片都是他浑身颤抖着高潮时的模样，那时候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哭着求这个男人更用力的操他，除了在他身体里抽插的肉棒，他连抱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看得清对方在做什么呢？ 他清醒的时候记得萧易抱着他，开玩笑一样说要把他在床上淫荡的样子照下来，这样等方承宇以后想踹了他找别人的时候，他就可以把这些照片发出来，看看有哪个Alpha敢抢他的东西。 当时方承宇并没有放在心上，听他这样说时甚至有些内疚，因为他不许萧易咬他，萧易在床上忍得很辛苦，有好几次还发了火。 方承宇的导师正好是萧易的班主任，方承宇做了导师的助教，一次在细胞生物学课上，他跟迟到了还傲慢懒散的萧易撞上了视线，那一节课这混蛋一直在下面盯着他。当时方承宇还以为他看自己不顺眼，谁知道一下课手机上就多了个陌生联系人。再之后，导师就突然发现只要他这个研究生助教在，他们班那个难搞的学生就一定不会迟到早退。导师问起来时，方承宇什么都没说。 他导师研究的方向是Omega发情期时的避孕技术，方承宇作为一个Omega，能加入导师的课题很不容易，他一直觉得自己Omega的性别或许会在实验中有用处，所以等实验进行到那一步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自荐成为被实验体，毕竟这是他能报答导师的唯一途径了。即使导师没有这种想法，他也一定会这样做，他其实知道导师带他这个研究生是顶了多大压力的，实验有了成果，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但如果实验有了什么问题，就一定是因为导师选错了人。在这所学校，教授间的竞争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的导师是Beta，本就处于劣势，他不能让导师因为他影响前途。 也正是因为这样，即使他和萧易交往了，也没有公开，萧易第一次抱他时，险些强制成结标记他，从那以后他连后颈都不敢露出来。 在导师眼里，他是单身，至于萧易，身边的男女更是没少过，就算他表示不找床伴，想被他上的人也照样排着队缠着他。 两个人交往了快一年了，方承宇从来没有怀疑过萧易，即使两个人每次在学校里碰到，萧易都左拥右抱，他也没有皱过眉。 他们要假装成普通的师生关系，萧易很配合，见到他不过一声“助教好”，但是一眨眼就把他压在办公桌上，疯了一样侵犯，不像恋人，反而像强暴，像惩罚，那种时候，方承宇要一直捂着后颈，肉穴也要抗拒他，否则就算不被咬，萧易也可能撞进他的内殖道，只要成结，他就逃不掉了。 曾经那些既苦涩又甘甜，伴着疼痛和快感的回忆，现在却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心。 萧易如果真的像他说的一样那么喜欢他，那么想和他成番，又为什么每次都和女人举止亲密？ 他头好疼，他刚一按太阳穴，小腹又刺痛起来，好像有怎么东西钻了进去，紧接着就是那种熟悉的反胃感。 最近一个月，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对劲。 手机响了一下，他捂着头，单手划开屏幕，只看了一眼，心跳就停滞了。 邮箱里那冰冷的数据和格式化的文字，是他前几天去医院的检查结果。 他感觉整个人都沉到了谷底，被人硬生生压到了深渊。 他起身奔向数据室，打开柜子，在一堆文件夹里找到了药剂数量存根，一条条翻看实验损耗记录，直到他看到一个他隐约猜到，却不想看到的名字。 他突然笑了，他真的是傻了，自己研究出的药物，竟然连副作用都忘记了。 萧易让他变成了一个傻子！ 他一把挥开桌上零散的试管，药剂的化学味道让他作呕，身体的不适达到了顶峰，腹部火烧一样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他身体内部最脆弱的地方灼坏了。 他疼得抓紧椅子，手指深陷进木纹里。 下午五点，一个身穿实验服，浑身湿透的人出现在体育馆外。 萧易出来时正握着矿泉水瓶喝水，抱着他手臂的是个身材火辣的浓妆美女，不用看也知道是个有钱人家的Omega，可这样一个大小姐，却黏着萧易，拿冰毛巾给他擦汗，他还嫌人家擦得不好，直接握着那双细腕，拉着她去擦他后颈的汗。 他出来看到方承宇，就像看见一只落了水的野猫野狗一样，不过还是很给面子地打了招呼：“助教好啊，来看谁？里头有对你口味的？” 旁边的美女也看了他一眼，脸色有些不好，很明显想避开方承宇，但是又不甘心放开萧易，于是撒娇一样抱着他手臂蹭了蹭，“你怎么认识他呀……你不知道他……” 萧易突然把半瓶矿泉水砸到了楼梯上，然后皱眉看了她一眼，“我不能认识吗？我不认识谁认识？！” “你……你发什么火呀……”她眼睛一红就要哭，胸前两团白肉都快从低胸的紧身衣里跳出来了。 萧易啧了一声，好像很招架不住一样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好了好了，小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突然愣住了，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他。 方承宇静静看着，看着这对般配的人，心口很没出息地疼了疼。 “听说你有个未婚妻。” 这一句话总算让那两人意识到他的存在了。 萧易看了他一眼，明显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嗯，长辈定的。” “是她？”方承宇看了她一眼。 萧易的嘴角刚要勾起抹弧度，就听方承宇笑着说了一句：“你们很般配。” 她立马眉开眼笑地回了声“谢谢。” “跟他客气什么？”萧易不知哪来的火气，他一把抽出手，让她该干嘛干嘛去。 她不肯，跺着脚不走，方承宇能感觉到她发丝都渗着蛊惑人的信息素，只属于萧易的信息素，果然，萧易的态度软了许多。 方承宇不想再浪费时间，于是笑着对她说：“借你未婚夫用一下，我们有些话要说。” 她有些厌恶地拧了拧眉，尽管他方才说的话让她很高兴，但是这个人是Omega，还是个滥交的Omega，她不放心丢下萧易。 可萧易看了看她，态度很明显了。 “我去哪等你？”她的语气很委屈。 “车库。” 她走远后，萧易一把抓住方承宇手腕，一言不发地把他拉到休息室。 嘭的一声，方承宇被他推到桌子上。 “你干什么？还没玩够吗？！”方承宇想推开他，但还是被他压到了桌子上。 “你说我跟谁般配？”萧易抬起他下巴，不屑于隐藏眼里的火气，“终于肯说实话了？这么快就腻了，想找别人了？！” 方承宇无力地笑了，拼命合着膝盖，不让对方把他的腿拉开。 “别碰我！” “闭嘴！”萧易扯着他衣领，把他拉起来，一俯身就狠狠咬上了他的唇，“只知道骗我……其实根本不在意我……真他妈搞笑……” “啊！放手……我让你放手！” 萧易拉开他的腿，解开他的腰带，粗鲁甚至带着种暴虐倾向地扣住他手腕。 方承宇意识到他要绑住自己后，疯狂地挣扎起来，像一条濒死的鱼，在河岸上翻腾。 萧易红着眼扯着他头发，逼迫他仰起脖子，“今天就算强暴你，我也要标记你。” “你疯了？！”方承宇挣扎得愈发剧烈。 “我疯了？”萧易俯下身来，冷冷看着他，“是……我疯了才会喜欢你这种人！” 他打开方承宇的腿时，浑身上下只剩施暴欲了。 突然散发出的Alpha信息素让方承宇浑身痉挛，他挺腰挪动着身子，大口喘息着。 这是另一种副作用，一种对性爱短暂却强烈的抗拒和恐惧。 “唔……”方承宇脸色惨白，萧易的信息素几乎让他窒息。 可压着他的人丝毫没有察觉，萧易只是发了疯一样想占有这个人。 手指刺穿穴肉时，剧痛和强烈的抗拒反应让方承宇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萧易抬眸的刹那，整个人都愣住了。 方承宇像是已经成番的Omega抗拒其他Alpha一样抗拒着他。 他失神的刹那，方承宇挣扎着踢开他，被缚的双手支撑不了往下坠落的身体，胳膊扫落的玻璃杯碎成一地，割破了他大腿手臂。 “为什么……”萧易身子不稳地退后两步，他皱着眉，脸上的神色由疑惑变成羞愤，痛苦，隐隐还有些委屈。 “为什么你不许我……却让别人……” 方承宇蜷缩着身子轻轻颤了颤，他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可怜。 “够了，萧易……”他用手肘撑起身子，无力地笑了笑，“一个月前你申请进入实验室……虽然你没有……正式加入项目，但你……应该知道受孕阻隔剂的原理吧？” 萧易像看仇人一样看着他，哑声反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不必多此一举。我不会求你标记我，也不想怀上你的孩子。” 萧易突然笑了，他一脚踢开桌子，俯身看着方承宇，“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也省得我费尽心思……” 方承宇感觉有一根针扎到了胸腔里，轻而易举地把他的心敲碎了。 他抬头看着萧易，对方却猛地侧过了头。 “你也给了我教训……你果然说到做到。” “什么意思？” “没什么……”这次换方承宇侧过头不去看他了，他怕自己会没出息地哭出来，他从来没哭过，就算所有人都觉得Omega是软弱爱哭的，他也从未哭过，可他现在眼睛好疼，像进了沙子一样，“明天我就申请休学，不会打扰你了，那些照片……你觉得开心，就随便处置吧。” “你说什么？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照片是什么……” 突兀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他咒骂一声，但还是接了电话。 “嗯，马上……别急。” 方承宇指尖颤了颤，手腕上的皮带已经松开了，他背对着萧易穿上自己染脏了的实验服，然后把腿边的碎玻璃拨走了，还用衣摆擦掉了腿上的血迹。 他像个第三者，可怜，可恨，可悲，所以活该凄惨。 萧易看了他一眼，目光久久地落在他后颈上。 方承宇听到身后的人转过身去，很冷漠地说了一声：“我把她送回家，你在这里等我。” 萧易出去时，方承宇没有说一句话。 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只想离开。 一年，两年，如果需要，可以更久，他不会再见到萧易了。 手机响了，他猛地回过神来，弯着腰从桌子下捡起了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接通以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怎么了？” 电话里的声音很有磁性，但语气却像个孩子，酥麻又撩人。 你在哪？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回答了。 对方笑了笑。 我去接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