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剥离
方承宇所在的实验室研究的发情期受孕阻隔剂是他的导师在两年前提出的课题。 普通性别的女性受孕过程中，卵细胞的透明带反应可以防止多精受精，导师由此得到启发，假如运用药剂，在信息素和激素的作用下，让身体误以为Omega已经怀孕，从而产生类似透明带反应的过程，是不是可以使身体阻断受孕？ 在方承宇加入实验室的这半年里，研究已经进展到了动物实验的阶段，受孕阻隔剂目前的问题是无法精确用量和控制作用范围，因此存在大量的副作用和未知的隐患。 所以药剂距离临床实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方承宇已经盯着透明袋子里的两粒胶囊看了几个小时了，桌上的书也零零散散翻了几页，手机震动把他惊得回过神时，他已经忘记自己之前在想什么了。 最近他总是这样，大脑一片空白，好像短暂切除了视觉、听觉、触觉，一类的神经一样。 他看了看手机，是他导师发来的短信。 前几天导师发了邮件，说那些照片已经销毁了，好像是信息源本身就带有清除命令，传播次数和时限达到限度就会清除，所以照片传播范围并不广，而且学校已经把消息压下来了，至少没有传到校外。导师在邮件里说的很委婉，学校在调查，他提出申请让方承宇继续正常的学业，目前还没有进展，但他会继续和学校沟通。 方承宇没有告诉导师他已经申请休学并且通过了，因为他很愧疚，他休学就意味着放弃了课题研究，拖累了导师。 他不想回复短信，可紧接着短信而来的就是陌生号码的电话。 他换了手机，搬出了学校，他的联系方式，除了他弟弟和导师，没人知道了。 方祁也就在隔壁房间，当然不会打电话，这个电话会是谁打的？ 方承宇头疼地闭上了眼，有几秒钟浑身无力，听不到电话声，更没有注意到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肩膀上一沉，他猛地睁开眼，看到一双修长好看的手从他身后伸过来，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对方揽着他肩膀，靠在他耳边笑了笑，好像没睡醒一样蹭了蹭。 “谁打的？”方祁也眯着眼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满不在意地挂断了。 “不知道。”方承宇推了推他，皱眉捂住了嘴。 他已经搬出来两周了，但药物的副作用好像还没有消退。 对方放下手机，捉弄人一般俯身抱住他，“怎么了？哥哥，一大早看到你弟弟的脸，欲罢不能了？” “别胡说……”方承宇低下头，对方却把他揽得更紧了，让他无处可逃。 “把你的信息素收敛一些……”方承宇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方祁也却得逞地笑了笑。 他伸手压下方承宇的下巴，“早上的正常生理反应，我忍不住啊，哥哥……”他倾身过来，一手撑在扶手上，一手靠在桌上，低头在方承宇耳边说道：“哥哥有办法吗？让我不这么兴奋……” “唔……”方承宇难受地屏住呼吸，方祁也身上的信息素像清晨的露水，但却有一种奇特的蛊惑力，这些气息深入方承宇身体时，是一种浑身舒爽的感觉。 很奇怪，他不应该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释放的Alpha信息素这么敏感的……就算他能有感觉，受孕阻隔剂的副作用也应该让他头晕作呕才对。 他推了方祁也一把，“别闹了……我很累……” “那和我一起补觉吧。”方祁也笑了笑，俯身就要把他抱起来，就像那天他把方承宇抱出体育馆一样。 “不用了……真的不用！你今天不是有工作吗？” 他靠过来时，方承宇几乎想主动揽住他脖子了，他腹肌上那层薄薄的水珠让方承宇有了俯身舔去的冲动。 方承宇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哦……你说那个？不用了，我最近都不去了。” “为什么？” 方祁也刚刚上大一，在做平面模特的兼职，是个省时省力薪资很高的工作，虽然他其实不需要这些小钱。 方祁也已经强硬地把他抱了起来，一脚踢开门就从书房往卧室去。 他眯着一只眼睛说：“因为经纪人想让我做全职模特，还替我接了杂志的硬照，让我和两个Omega合作。” “拍什么？”方承宇下意识问了一句。 方祁也把他放在床上，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方承宇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对方拉开被子钻进被窝，他才回过神来，脸一下子就红了。 “那种照片可以登在杂志上？” “嗯，可以。”方祁也笑着钻到他怀里，抬手拉了拉被子，然后紧紧抱着他。 方祁也的声音贴着他腰腹传来，他觉得有些痒，难受地推了推他肩膀。 “下次买来给你看看？”方祁也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你别压我……” “为什么？以前都是这样睡觉的。”方祁也闭上眼，但还是抱着他不撒手。 “那是小时候……” “嗯……”他埋在方承宇肩上，头发都睡卷了。 “已经七点了，我睡不着，你放开我……自己睡吧……” “为什么？哥哥又没事做……”他抬起头，好像觉得浅色窗帘外透过来的光有些刺眼，懒散地眯着眼睛，长睫低垂着挡住光。 他懒懒地拉了方承宇一把，把哥哥当成了遮光的被子揽到了身上。 “要跟谁回电话吗？”他半睁着一只眼，身子靠在一堆松软的枕头上，手臂紧紧揽着方承宇。 “没有，不用……”方承宇觉得尽量不要和导师联系比较好。 “嗯……”方祁也带着疑虑地皱了皱眉，“哥哥什么时候和他联系上的？” “上周……怎么了？你不知道？” 他笑了笑，歪头伸展了一下脖子。 “哥哥换个手机吧。” “不是已经换了号码吗……”方承宇觉得没有必要浪费钱，即使方祁也是他弟弟，他也不能理解那种铺张浪费的生活，他们受到的教育和成长环境有一段难以填补的沟壑。 “哥哥喜欢什么牌子？” “我说了不用……” “喜欢什么牌子？” 窗外的树影被风吹着摇到了窗帘上，屋子里暗了一些，方祁也的眼神也阴沉了一些。 方承宇闻到了一股压抑、沉闷、甜腻中带着阴冷的味道。 信息素的味道会随着情绪起伏而变化，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方承宇察觉到他的变化时，对方也感觉到了他的Omega信息素像受了惊的小鸟一般轻轻抖着翅膀。 方祁也突然露出种委屈又愧疚的表情，他低头时，散乱蓬松的碎发从耳后滑到耳畔。 “我只是很久没和哥哥这么亲近了，我想让哥哥高兴，想……讨好哥哥……” “你不用讨好我……”方承宇有些无措地把手从他掌心抽出，尽管他不想表现得这么生分，但他确实还没有适应，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不像小时候那样无话不谈了。 或许是性别成熟以后？ “嗯……”方祁也的信息素稳定了很多，像一团火慢慢熄灭了，他抬起头，牵强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昨天一晚没睡。” “你……你是想让我睡觉？”原来不是自己想赖床…… “我太自以为是了……”方祁也侧眸时，眼中的落寞让人心疼。 谁都不会忍心看着他这样的人受委屈，更何况是他哥哥呢？ “对不起……”方承宇后悔地扶起额头。 “没事。” 方承宇抬起头，看到方祁也一脸知道自己多管闲事了的表情，更加内疚了。 “你还困吗？”他匆忙问了一句。 方祁也抬眸看着他，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出来，好看得不像话。 “困。”他把方承宇当个抱枕一样抱住，然后倒在了松软的床上，“一直都困。” 方承宇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但他不能推开方祁也，他已经够伤人心了。 “嗯……睡吧……”他眼睛一直很酸痛，本来以为自己不困，但被方祁也抱着，陷在床垫里，实在是太舒服了。 后来他好像还和方祁也说了什么，但他已经记不清了，断片一样睡着了。 一个人穿着睡袍，胸膛大敞着下了床，他揉着头发走到窗边，又拉上了一层窗帘。 屋子里一片漆黑，他朝床上的人走去，单膝跪在床边，俯身时床垫被他压得轻轻响了响。 他在那人白净的后颈上痴迷地吻着，隔着细腻的肌肤浅尝腺体甜美的滋味。 他伏在方承宇颈边深吸一口气，像个疯子，像个变态一样，控制不住地红了眼，充满占有欲的强烈信息素不受控制的散发出来，让整间屋子漫着淫靡色情的味道。 他不需要确认床上的人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他放肆甚至有些粗鲁地扯开对方白净的衬衫，俯身压了上去。 “哥哥……” 喑哑的声音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