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阴雨
方承宇刚起床就很头疼，他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很累，明明睡了挺久，可他却累得好像一晚没睡一样，洗漱时他感觉自己后颈很痛，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有一些青紫的痕迹，难道是之前没有褪的痕迹吗？他完全不记得了。 他问方祁也昨晚他是不是做了梦，或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方却抬手摸了摸他额头，问他是不是发烧了。 吃完早饭后方承宇看到了手机的消息，是导师发来的邮件。 他看了以后给导师打了电话，对方并不知道他这个手机号，接到电话时还很吃惊。 导师说实验室来了个分校研究生帮忙，听导师的意思，对方就是来接替他的，导师说他的工作要和对方交接一下，想让他今天去一下实验室，今天正好是校庆，他还能回学校逛一下。 既然关乎实验进展，方承宇当然不能拒绝了，交接工作本来就是他的义务，尽管他心里有一些难过，毕竟这是他尽心尽力了一年的工作，可他还是要心甘情愿地把工作交给别人，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拖累整个实验进度。 他告诉方祁也他要回学校一趟后，对方坚持要和他一起去。 下午五点钟时，方祁也开车把他送到了学校。 校庆期间学校人流量很大，还多了很多观光车，他们直接把车停到了实验楼外的停车场，这里本来就在学校里比较偏的角落，所以没有那么拥挤。 没有通行证的人，即使是本校的学生也不能进入实验楼，方祁也去办临时申请时，方承宇先去了实验室，毕竟交接工作也需要一点时间，他没必要等方祁也办好了申请再一起去。 实验室里有一个保研的大四学妹在等他，是个家境不错又很努力的女孩子，她父亲是Alpha，母亲是Beta，她自己也跟大部分人一样是Beta，不过她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应该是遗传了父亲的优质基因吧。 学妹带他去见了新来的研究生，是一个文质彬彬的Alpha，对方很有礼貌，但言语里总有些冷漠，可能是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的事吧。 三个人刚坐下，方承宇就难受地皱了皱眉，他腰很疼，那个地方也好像受了伤一样…… “学长，你没事吗？”学妹关怀地递过来一杯茶。 “没事，昨晚没睡好……” 另外两个人突然有些尴尬，学妹还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等方承宇明白他们误会了什么时，已经晚了。 不过他也不太在意这种事情，反正把资料给了新来的研究生，再交待一些事情，他短时间就不会再和他们有交集了。 他把U盘里的资料拷到了对方电脑里，有把一些纸质资料交给对方，他正翻着资料讲数据时手机响了，学妹正要把手机递给他，可看到来电显示时却突然愣住了。 “学长……你认识方祁也？”她好像很惊喜，又很无措，“我可以接吗？” 方承宇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在他点头前对方已经激动地按了通话键，她没有开免提，方承宇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能听到她开口以后，对面沉默了一阵，然后才慢慢说了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吗？”她眼睛都红，不安地在原地转了转身子，“因为学长在我旁边，所以我……” 对方说了什么后，她一下子僵住了。 “对不起……等等！别挂……我……” 方承宇看不得女孩子这样，他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起身从焦急的学妹手里接过电话，想跟方祁也解释一下。 “等一下，是我。” 接过电话时方承宇好像隐隐约约听到对方很不耐烦地说了什么，可对方听到他的声音后态度却突然变了。 哥哥为什么不等我就走了？ “我觉得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是嘛…… “我现在先和别人谈实验的事，实验室的学妹好像有事情找你，我把电话给她，你们先说吧，或者把你的号码给她……” 她说了什么吗？对方的声音突然很低沉。 “什么？” 没什么……我不认识她，哥哥。我马上去接你…… “可是她……”方承宇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他本来还想安慰一下旁边的学妹，可对方却红着眼睛推门出去了。 他只能坐下来，把一些数据说明讲完后，手机正好亮了，方祁也已经到实验室外了。 他出去后刚走到中央的大厅，就看到学妹拉着方祁也哭诉着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等他们说完再过去，可惜方祁也好像对他的信息素很敏感一样，一瞬间就抬头看到了他。 方祁也不耐烦地甩开她，皱着眉朝他走来。 “哥哥，我们走吧。”他握住方承宇手腕就往走廊一侧的电梯走去。 “等等！为什么？你答应了我的……”学妹哭得楚楚可怜，踩着高跟鞋追过来，她握住方祁也衣袖时，方承宇看到他弟弟露出了一种很可怕的表情。 不过只有一瞬间，他甩开那个女人后就回过头，低垂着眼睛，用那种好听的声音问道：“她是谁？哥哥认识的人吗？” 方承宇一时搞不清状况，他从没见过一起在实验室熬夜搞研究的学妹这么失态，他想走过去问清楚情况，方祁也却一把揽着他腰，把他拉到怀里。 “你们是怎么回事？”他还是问了她一句。 她抬头看着他，眼神有些猜疑和厌恶，“学长和他是什么关系？” 身后的人突然抱紧他，在他耳边低声说：“哥哥也帮帮我吧……哥哥被人纠缠时我是怎么帮哥哥的？” 方承宇不懂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被纠缠了？可学妹不像这样的人啊…… “我们只是……” “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身后的人突然扯开他衣领，扣着他下颚逼迫他侧过头，冰冷的手指压下他肩背，抚上他后颈，像展示自己的所有物一样笑了笑。 “你干什么？……唔……”好疼，后颈那阵鲜明的刺痛牵动着他的神经，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混乱的片段。 昨天晚上，他被方祁也咬了腺体？ 他一点点想起来了，想起他是怎么在方祁也面前露出淫乱的模样…… 他一时动弹不得，好像在做梦一样，他脑子被昨晚的记忆搅乱时，甚至听不清身旁的人说了什么，只依稀听到了女人的哭骂声，再之后就突然安静了，他回过神来时，学妹已经走了。 “哥哥？” “别碰我……”方承宇一把推开他，“对不起，我现在……有点混乱……” 方祁也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她果然说了什么吧？” “这是什么意思？” 方祁也背光站着，寂静的走廊里，声控灯突然灭了，方承宇感觉对方依旧在看着他，在一片漆黑里看着他。 “没什么。”灯亮起来时，方祁也低头笑了笑，“我们走吧，哥哥。” 他拉起方承宇走到电梯旁按了向下的键，电梯门打开后他把方承宇推进去，然后才走进去按了一楼的按钮。 方承宇那一瞬间突然不想待在这里，明明坐电梯从五楼到一楼不过一会儿功夫，但他突然很怕电梯门关上。 电梯门开始关上的时候，他看到外面覆过来一道黑影，一个人匆忙地冲过来，抬手拦住了电梯门。 门上的灯亮了亮，对方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弯腰跨了进来。 方承宇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见到肖弛，上次见到他，还是在那家私人诊所。 肖弛进来时一句话没说，他没有看方承宇，反而看了眼方承宇旁边的人。 他进来以后，方承宇突然觉得空气都不一样了。 “哥哥过来一点。”方祁也突然的一句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什么？” “我让哥哥过来一点，哥哥听不懂吗？！”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把把方承宇拉过去，电梯到一楼后，立刻把他拉了出去。 方承宇透过一楼大厅的窗户看到外面下雨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甩开方祁也的手，握着手腕说：“我有点事，不如你先回去吧。” 还不等对方说话，他就扭头回去，恰好撞上刚走出电梯的肖弛。 “我有事问你。” 肖弛笑了笑，懒散地眯了眯眼睛，“我也有话要说。” “哥哥要和他说什么？让我也听听吧……” 方祁也的脚步声好像敲在方承宇心上一样，让他有些压抑。 实验楼一楼向来没什么人，肖弛打开窗户时雨水斜吹了进来，他转身靠在墙上，低头点了根烟。 方承宇抬头看了眼几步远外的方祁也，然后收回目光看着肖弛，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 “来找你。”肖弛夹着烟的手指凑到嘴边上，抬眸看了他一眼，“我之前也找过你。” 他报出了一所公寓的名字，正好是方承宇住的地方，也就是方祁也的公寓。 “查银行账单找到的。”他歪头吐了口烟雾，走过来站到方承宇旁边，正好挡住了远处那人的视线。 方承宇察觉对方的目光落在他后颈上，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找我。” “因为我没找到。”他微微侧眸，不知道在看哪里，“你家有条恶犬，很凶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方承宇抬头看着他，还是很不习惯烟味地皱了皱眉。 肖弛突然严肃起来，靠近他时抬手碰了碰他脖子，“我还以为你会需要我呢……你没去找萧逸？” 答案显而易见，方承宇的信息素已经告诉他一切了，他找方承宇的时候已经知道对方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只是没想到他的弟弟占有欲那么强，更没想到那种占有欲已经不能称之为亲情了。 任何一个Alpha见到方承宇和方祁也，都能通过两人的信息素明白他们的关系，肉体上的关系。 “我说了不可能找他，他也和我想说的事没有关系。” “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我有些不对劲……”方承宇抬头看着他，思考着怎么开口，“我的信息素很混乱，不受控制，我甚至会……随时发情，可是抑制剂对我不起效，我知道你说过那是阻隔剂的影响，可是阻隔剂的药效早就该消失了，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你最后一次受影响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昨天……” 肖弛皱眉看着他，他的烟抽得很快，比平时快很多，他直接把剩下的一截烟折断，想再抽一根，又有些烦躁地收了回去。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所以我才来问你。” 肖弛转过身，靠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雨，“你真的觉得阻隔剂是萧逸做的手脚？那为什么你和他分手了，情况反而越来越糟？你应该和他谈一谈了……” 他自己有猜测，却没有立场把那些突兀的话说出来。 “还有，我之前说过的话，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了。为什么你在受阻隔剂影响的情况下还能被人标记……” 最近真的发生太多事情了，对方承宇来说就像有许多嘈杂的声音无休止地在耳边环绕，他已经很难冷静下来梳理一切了。 两个人谈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们并肩朝外走时，方祁也却走过来把备用车钥匙递给了方承宇。 “哥哥去车里等我吧，我也要和他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