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弥彰
方祁也笑着说：“你好像对我哥哥说了些奇怪的话啊……” 肖弛靠在窗边，很闲散地点了根烟，像对一个很熟悉的人说话般开了口：“不用装了吧？” 方祁也突然变了脸色，他眼里阴沉沉的，嘴角那抹笑意很自然很冷漠地收了回去。 “我很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啊……”他仰了仰头，深吸一口气，很厌烦地垂眸看着对方。 “你性格真恶劣啊……”肖弛笑了笑，“他知道你是这样的吗？你不能这样装一辈子吧？” “没有装啊，在哥哥面前。”方祁也很天真地歪头笑了笑。 肖弛心里发毛，这还叫没有装？这小子病得不轻…… “你不怕他发现吗？” 方祁也笑得愈发无害了，“发现什么？” 肖弛愣了愣，突然嗤笑一声，笑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也对，你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痞里痞气地说：“做你哥哥真可怜，他还不如做我哥哥，起码我会对他很温柔……”他吐一口烟，自言自语一般，“更不可能骗他。” 方祁也嗤笑一声，“在说什么呢？可怜的明明是你啊。” 他不笑时，就好像揭下了面具一样，还是那么好看，却完全变了一个人，“只能闻到我哥哥的废物Alpha……太可怜了所以我什么都没有做啊……虽然轻而易举……”他像个摆弄玩具的小孩，手指像剪刀一样咔嚓剪断了什么无形的东西，“就能让你什么都闻不到。” 肖弛突然想起他最近嗅觉不太灵敏，还以为是到家里的医院工作后不适应药品气味的原因…… “你他妈做了什么？……” 他家医院也有这家伙的人吗？这个疯子……究竟是什么时候…… 难道从他被叫回来，去医院帮忙的时候？ 妈的！ 方祁也一边走出实验楼，一边给哥哥打电话，他低头看着屏幕，一点点数着秒数。 好慢啊，哥哥为什么还不接电话…… 他很容易焦躁，可他要好好忍着，因为和哥哥通话时要温柔啊。 电话在呼叫了30秒时被挂断了，他敲着屏幕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漆黑的屏幕上映着他的脸，他低头时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眼睛，雨滴啪啪打在屏幕上，把他的脸也搅得扭曲了起来。 停车场里，方承宇看着自己的电话被挂断，再也忍受不了地冲上去想把手机抢过来。 对方却笑着把手机关机，然后从车窗扔到了自己车里，“就耽误你一会儿时间，真的。” 顾宇拉着他去开车门，他一把抓住对方衣领，两个人在雨里拉扯了一阵。 “他到底想干嘛？”他推开顾宇，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这么想找我算账，为什么不自己来？” “他忙着应付他爸妈呢……”顾宇挑眉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很体贴地解释道：“他不是有个未婚妻吗？” 方承宇被那几个字刺激到了，说实话他心里不好受，但他没什么资格不好受。 “怎么，他要结婚了？”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小祖宗。”顾宇一把搂住他肩膀，嘻嘻哈哈在他面前说：“你还真想让他结婚？要真结了，那对方也太惨了。跟他成番，估计发情期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啊，我说的不是你……” 方承宇自嘲地笑了笑，他怎么可能不自量力地代入自己呢？ “我本来就不可能和他成番。” “你们俩真的有什么误会吧？”顾宇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多管闲事的，但你这样没用啊，等他解决了自己的事，你还怎么躲？他动动手指就能找到你，你还不如现在就和他好好谈谈。” 方承宇被他拉到车边，看着车门思考了一阵，他想起刚才在实验楼里时，肖弛说的话。 他总觉得很奇怪，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皱着眉拉开顾宇的手，自己弯腰坐到了车里，顾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帮他关上门，然后绕到驾驶座上去开车。 他转着方向盘开出停车场，顺手把副驾驶座上的毛巾丢到后面，让方承宇擦头发。 “把手机还我。” “哦，我给忘了……”顾宇单手握着方向盘，伸手从副驾驶座上拿起手机递了过去。 方承宇开机后吃了一惊，短信提醒一条接着一条，关机时的未接来电几乎没有停过，如果不看联系人，一定会以为是什么疯狂的骚扰电话。 “什么东西啊？”顾宇被那一连串消息音叮得耳朵都疼了。 方承宇没有说话，他刚要给方祁也回电话，就感觉车身一晃，嘭的一声，好像有什么撞了上来，他手里的手机掉了下去。 雨突然下大了，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雨刷都扫不开水痕。 顾宇骂了一声，拍了一下方向盘，“怎么开车的？”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辆和他追尾的车，心想有钱人还真的心大，开豪车醉驾？ 他最烦这种麻烦事，正要打电话找人来处理，就看到后面那辆车的车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挑男人下了车，连伞都不打就在雨幕里走了过来。 他突然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眼熟，他想起来在哪见过时，下意识就想把车门锁上，可是已经晚了。 后座车门嘭的打开，那个浑身湿透的人呼吸粗重地俯下身，一把握住方承宇的手。 方承宇刚才正要捡手机，被人抓住时他吃了一惊，回头看到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时，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自卫的反应。 他下意识想躲，对方却紧紧攥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手腕折断一样。 “哥哥要去哪……”他额前的头发一直在滴水，车灯闪烁时的红光打在他身上，把湿漉漉的水痕都染上了红色。 “哥哥为什么挂我电话？哥哥要瞒着我去哪里……” “我正要打给你……”方承宇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并没有要瞒着方祁也，可他还没来得及给方祁也打电话…… “为什么？”他突然俯下身，扣住方承宇下巴，歪着头打量他，“为什么找借口啊……哥哥……” “真的不是……你误会了，我是要去见一个人，但我没有想瞒着你，刚才手机关机了，我正要打电话给你……” “见谁？”他抚着方承宇嘴角，眼神又冷又狠厉，“嗯？见谁啊，哥哥……” “萧逸……你见过的，在那家……” 方祁也突然抬眸盯着他，方承宇能看到他眼睛中央漆黑的圆孔收缩着，好像一个深得看不见底的洞。 “为什么？……”他的表情突然有些奇怪，他脸色苍白，握住额前半湿的头发，好像头疼得要裂了一样挣扎着。 顾宇早就看迷糊了，这个人不是方承宇的番吗？为什么他会喊方承宇哥哥？ 方承宇惊慌失措，他以为弟弟不舒服，可他刚碰到对方，方祁也就猛地抬起头，揽着他腰身把他抱了出去，方承宇双脚都离了地，腰上那只手臂紧得他无法呼吸。 “方祁也！……你干什么？……” 顾宇立刻下了车，追上去想拦住对方，他被吓了一跳，这人哪像是方承宇的番，哪像是方承宇的弟弟？他从头到尾都像个精神失常的人一样。 “你放开我……听我解释好吗？！”雨盖过了他的声音，他被方祁也抱到车前时，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了出来，顾宇正好过来，想拉他一把。 身后的人猛地他把甩到车上，他小腹撞在车前盖上，脸贴着冰冷的车身，对方压下来，他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后颈传来一阵刺痛，一瞬间他以为对方要咬断他的脖子。 “啊！——”他浑身颤抖，身后的人疯了一样一遍遍咬上他的腺体，变换着角度，牙齿深陷进肉里。 “哥哥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找别人……” “你明明是我的……” “哥哥忘了吗？” “没关系，没关系……”他一把扯开方承宇衣领，起身压着他脖子，伸手去扯他裤子，“我在这里上哥哥就好了……哥哥就不会想要别人了……” 方承宇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后，疯狂地挣扎起来。 顾宇冲过来撞开他，方承宇险些跌到地上，他撑起身子，在方祁也踢开顾宇过来拉他时，愤怒地给了对方一拳。 方祁也突然停了下来，他迷茫地抬手摸了摸嘴角的伤。 顾宇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肩膀说：“你弟弟是个疯子？” “你他妈想干嘛？！”方承宇握着方祁也衣领，他已经搞不懂了，他好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方祁也靠在车门上，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样，眼睛湿红地看着他，“对不起……我太生气了……” “对不起？”方承宇几乎要笑出来了，他突然意识到方祁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不对劲。 他放开方祁也，侧头对顾宇说：“抱歉，我今天不能去了……你先走吧……” “走？那你……”刚才那场面真的吓到顾宇了，他虽然跟方承宇不熟，但让他这样就走了，他怎么可能放心，“还是算了，我不走。” 他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一边等电话接通一边往方承宇身边走了几步，“我叫萧逸来接你……” 萧逸？照现在这样，他来了岂不是更麻烦？ “那你在这里等他吧，我先走了……”方承宇看了方祁也一眼，对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垂眸看着他。 他拉着方祁也上了车，顾宇哎哎几声过来拍窗户，他却让方祁也开车走。 路灯暖红的光从车里淌过时，方承宇出神地看着车前的后视镜，这个角度，正好能从镜子里看到方祁也的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观察他的机会。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方祁也看他的眼神像看笼子里的宠物一样，谨慎，阴冷，没有一丝缝隙，压抑地几乎让他窒息。 到了公寓以后他直接下车，没有坐电梯，而是走楼梯上去，他现在不想和方祁也待在那个狭小的密闭空间里，可他走楼梯上去时，身后那阵脚步声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是他弟弟跟在他身后而已……为什么他会那么害怕，感觉身后漆黑的楼道里有什么要抓住他了。 他跑上五楼，在门前停下时才想起自己没有钥匙，墙上映上一道黑影时，对方贴过来抱住他，抬手用钥匙开了门。 “哥哥怎么了？” “没事……”方承宇伸手开了灯，屋子里亮起来时，那种诡异的感觉平息了很多。 他直接进了卧室，拉出他的行李箱，像他来时一样收拾起东西。 “哥哥……”方祁也站在门边，疑惑地看着他，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哥哥生气了吗？” 他走过来，跪坐在方承宇旁边，想握住哥哥的手腕。 方承宇一把甩开他的手，对方那种愧疚无辜的表情，已经不能让他心软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好像绕进了一个走不出的死胡同，他整个人都闭塞了，他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方祁也了。 可是今天那张缠得他越陷越深的网破了。 “哥哥……” 身旁的人突然有些焦急，“哥哥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他低头看着方承宇，抬手扣住他下巴，好像在竭尽全力挽救什么，“哥哥真的生气了吗？哥哥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不说话好吗？哥哥……” “我没有生气。”方承宇躲开他的手，弯腰拉上了箱子，“我只是不能住在这里了……” “哥哥还能住在哪里？” “住宾馆，租房子，都可以……” “哥哥骗我。”他俯身靠过来，逼得方承宇后背抵在床沿上。 他两手撑在地板上，把方承宇牢牢圈住，然后笑着抬头看着哥哥，像野兽，像蛇，让被他注视的人不敢动弹。 “哥哥要去找那个人，对吗？哥哥为什么撒谎，为什么骗我……哥哥以前也从来不说实话啊……”他突然扣住方承宇下巴，歪了歪头，笑着说：“我一想起哥哥和别人上过床，就嫉妒得要疯了……可是哥哥都瞒着我，明明我那么喜欢哥哥……” “方祁也……”方承宇真的不想听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他推开方祁也，拉起箱子往外走。 身子猛地被人抱住，对方像要把他揉碎一样用力。 “哥哥为什么不能听话一点……”他埋在方承宇肩上，好像很痛苦很失望一样低语着。 “我让你放开我……” 方祁也不仅没有放开他，反而慢慢握住他的手，把行李箱从他手里夺过来，像个喝醉了酒胡闹的人一样，懒散又不讲道理地把行李箱推翻了。 箱子磕在地板上的声音好像敲在他太阳穴一样，他突然想起实验室外，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泣不成声地说了一句话——“我明明什么都听你的了！” 方承宇的喉结颤了颤，他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你和实验室的女孩子……是怎么认识的？” 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抱着他的人浑身都冷了下来，他肩膀一轻，对方抬起头往前探了探，他能感受到那抹几乎将他皮肤刺穿的视线。 “你想说什么？” 方承宇几乎听不出这是他弟弟的声音了。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强迫自己扭头去看方祁也的同时，后颈却猛地一疼，对方扣着他后颈，把他拉到床边甩了上去。 方祁也跪坐在床上，眼里满是血丝地低头扯着他头发时，他脑海里那些混乱的东西一瞬间清晰了。 “实验室的药剂损耗记录是她整理的……都是假的……”他惊恐地看着方祁也，自言自语一般解释着，“所以我才会对你发情……而不是对萧逸……” 他早该想到了，他的身体渴求的人，就是给他下药的人，因为一切都是药物造成的假象啊……是阻隔剂的作用让他淫乱地对自己的弟弟发情，方祁也什么都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 “哥哥的身体好烫……”方祁也笑着抚上他额头，“哥哥发烧了吗？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开什么玩笑！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难道那些照片也和你有关吗？萧逸什么都没有做？从头到尾都是……” “闭嘴！”他的呼吸突然变得很短促，他一把捂住方承宇的嘴，俯身舔弄着哥哥颤抖的身子。 “哥哥病了……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没关系……我可以治好哥哥的……” 方承宇被他翻过去，肩膀被他死死按住，他动弹不得，脸埋在枕头里，身体已经供氧不足了。 “你干什么？唔……放开我……” 冰凉的手抚上他后颈，他听到方祁也从抽屉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玻璃、液体，和针管的声音。 “住手！你要做什么……” 对方笑着按下他的脑袋，他反抗的声音变得沉闷不清。 针头插入腺体，那个好看得不像话的人推着针管把冰冷的液体注射进哥哥的身体。 “没关系……哥哥……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哥哥就能像以前一样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