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碰面
“该死、咳……到底是谁……” 腹部被洞穿的伤口仍难以愈合，原本充盈的灵力几近干涸，穆修躲藏在虚空中的一隅旋涡之中，心情极度烦躁地估算着眼下的旋涡在多久后会被追杀而来的幻境之识发现。 答案是一个时辰。 哪怕曾经被师祖一击打到瘫痪数月，靠无数灵丹妙药续命恢复身体，穆修也绝没有同此刻这般狼藉过。 狼藉到一旦他这次被幻境之识发现，他就再也活不到娶叶敬酒当少夫人的时候了。 真是倒霉。 他目光自旋涡向外望去，只见外面是一片无尽的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没有漏洞，甚至这虚空的法则力量每一时都要比前一刻更加强大。也就是说，就算他这次侥幸没被幻境之识发觉，且林时昭有意收回幻境之识，他也会在这无边无尽的虚空中苟延残喘，直至死亡。 穆修沉了口气，火系的灵力不适合疗伤，而这虚空显然没有充足的灵力让他身体自愈。 毕竟是皮糙肉厚的输出型修士，穆修腹部伤口的疼痛倒也不是多么难忍，但坏就坏在他现在没有任何脱身之计。再这么僵持下去，叶敬酒给他守孝就在不远的未来。 先前没有坠入虚空时，穆修想从幻境脱身并非难事。可这虚空和幻境压根不是一种东西，原本宗族的秘法现在统统失了效，他还从未沦落到过如此地步！ ……究其到底，还是那个害林时昭提前苏醒、发起暴动的家伙。 关于这蠢货到底是谁这件事，穆修想来想去也想明白了。 除了燕师兄，谁还能干出这么艺高人胆大的事情？ 目前来看，幻境之识依旧能追杀穆修，这意味着林时昭肯定没死。但他堕入虚空，也就是幻境中无法修复的崩坏地带，意味着林时昭绝对遭到了重创。 虽然眼下幻境的漏洞正在逐渐被修补，但是否能继续撑到底也还是个未知数。 只要幻境解除，或者他能用灵力直接撕碎虚空（当然这不在穆修的考虑范围内），他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只要……他能撑到那个时候。 “轰——” 思绪尚未回神，虚空中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响起。 穆修抬眼，只见遥远的漆黑虚空上方，忽然迅速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壶嘴裂口，晃眼的亮光疾速朝虚空堕入，而在这亮光后方，一道幻境之识幻化的深色闪光紧追猛打。 一息之后，原本裂开的壶嘴裂口迅速合拢，犹如洞井的一潭死水悄无声息、毫无波动。而那两道亮光也在黑暗之中渐渐隐去，没了身影。 “……大师兄？他居然还活着？” 穆修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原本因这异动迅速绷紧的身体慢慢松懈。 腹部伤口的血液已经渗透布料，穆修眉头紧锁，拿衣角布料充当绷带用力收紧摁住伤口，避免失血过多。 在这虚空中，他的恢复速度远不及平日里的万分之一，而自己那囊鼓鼓的储物袋，也早在先前幻境的追杀中不知落到哪去了。 五行灵根之中，只有木灵根先天带有治愈疗伤的功能。……大师兄作为顶级木系单灵根的天才，若是能为他疗伤，治愈伤势自然不在话下。 燕淩卿不比穆修，对林时昭所构建的特殊幻境了解得不够深彻，更别提幻境局部崩塌后孕育出的虚空。 他再这么和幻境之识干纠缠下去，怕是死的比穆修还早。 若是大师兄死了，穆修把叶敬酒追到手的可能性可比现在强得多—— 啧，就叶敬酒那单脑筋的笨蛋，倒也说不定对方会来个活守寡。 可要是大师兄没死，麻烦也算不得小，对方依旧是穆修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让穆修二选一，那他还是建议他曾经暗恋的大师兄死了算了。 不过，以上都是正常情况下穆修的算计。 眼下他伤口难以愈合，性命不保，早点稳固伤势，离开虚空才是正事。 虽然大师兄对这幻境的认识不比他透彻，可到底是在师祖身边长大的，见多识广。说不定在他那，能有离开虚空的方法—— “！！” 旋涡深处突生异响，穆修瞬间绷紧身体，目光凌厉地看向旋涡深处。 怎么回事？他藏进这旋涡时分明检查过—— “……原来是你。” 温润的嗓音透露着一丝诧异，燕淩卿自旋涡深处浮现，停在离穆修远处的地方，将手中的剑淡然收回腰间，“原以为在这幻境之中未曾见过你，便是没有参与这次计谋，看来还是我想多了。” ……糟糕，怎么他还没决定好要不要救大师兄，对方就已经自己逃离幻境的追杀了？ 穆修眉头紧蹙，思绪一闪而过。他手放在剑柄上并未有所动作，不见慌乱，“好久不见，大师兄。不过……你是怎么从这旋涡深处进来的？” 燕淩卿扫过穆修腹部洇血的衣衫，勾了勾唇角，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并不吝啬解释，“这虚空中的旋涡数量极多，我只是随处找了一个旋涡躲避追杀。谁知这旋涡内有乾坤，竟相互勾连，我方进去，便感到一阵时空波动，而后就瞧见了穆师弟你。” “是吗？那看来我还是小看大师兄了。本以为你在这虚空中吃不到好，谁成想竟然还能发现这旋涡的秘密。说起来，师兄，我原本只是一个在旁观望的局外人，却因你害得落入这虚空……你是不是该补偿我一下？” “哦？补偿？” 燕淩卿脸上温和的笑意丝毫不减，“原先穆师弟还曾对我百般纠缠时，我便深深知晓穆师弟脸皮颇厚。如今看来，还是师兄小看了你。” “大师兄这是哪里的话？我还是非常注重自己的脸面的。当时年少不懂情爱，若是冒犯了师兄，多有得罪，还请师兄见谅。” 穆修语气自然地接过燕淩卿的话，他说完仔细盯着燕淩卿看了看，眉毛挑了起来，“只是我还从未见过大师兄说话如此……尖锐，还真是稀奇。怎么几月没见，师兄变化得如此之大？我可还记得逍遥派的大家评价大师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话呢。” “穆师弟怕是记性不太好。” 燕淩卿表情未曾动容，嗓音依旧带着深深的笑意，“你忘了吗？我面对同门与敌人时，向来不是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