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ICU哥哥们悔恨心碎至极,却要眼睁睁看小野被摘除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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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将于十分钟之后降落在钟山国际机场,请所有乘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谢谢合作。……” 像是生命中最漫长的十三个小时。 整个旅途中,晏凯复不吃不喝、也不睡,只是沉默地盯着舷窗外变幻莫测的云层。 仿佛化成了一座石雕,直到机翼穿越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航行灯刺破钟山的沉沉夜幕,他才微微动了动手指。 看到晏凯复快步走下舷梯,早已等待在一旁的助理赶忙迎上去,却差点与他撞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与他擦肩而过。 “晏总……”助理一愣,追在他身后,“等等,警方来电话,说是……” 话刚说了个开头,晏凯复已坐进提前准备好的车子里,黑色宾利如一道流星,从私家停机坪飞射而出,一个拐弯,穿过特别通道汇入了午夜的滚滚车流之中。 徒留助理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仍半张着嘴。 半晌,才吐出一句:“……舒野,死了。” 不过,晏总应该也是,并不在乎的吧。 一路上风驰电掣,甚至闯了好几个红灯,晏凯复的心仿佛就要跳出胸口,不是因为在深夜的路口惊险飙车,而是因为一种无可名状的冲动,不断地从他的胸口涌出来。 想要抱住舒野。 想要狠狠地亲吻他。 想要重新感受他的存在……想要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没有他的这些年,他只觉得人生毫无意义。 一个急刹,轮胎划出刺耳的声音,停在城中村的门口。 晏凯复急切地走下车,穿梭在一栋栋老旧斑驳的黄皮楼之间,一边惴惴不安地猜想,舒野看到他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那个孩子,是会对他冷漠以对,还是仍带有一丝怀念? 空气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丝丝缕缕的烧焦的火烟味道,微微冷却了他激动的心情。 他拐过最后一个巷口,抬眼望去,脚下却倏然一顿。 他呆住了。 血液一片冰凉。 隐约留存于记忆中的九号楼,已化为一片废土。 烧得焦黑的旧楼只余骨架,屡屡黑烟自一片断壁残垣中飘逝于夜空,几个拾荒的老人,行走于废墟之中,找寻着未被烧毁的值钱物什。 时不时地,路过的行人会驻足于楼前,摇着头感慨几句,顺便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晏凯复已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似乎坠入一场噩梦之中。 他想要嘶吼,想要大声地嘶吼舒野的名字,却仿佛被定住了,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背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欸,你哪位?找谁啊?” 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手里拆着包烟,从晏凯复的身后走过来,目光在这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身上逡巡。 “……” 晏凯复恍若未闻,半晌,无机质般的瞳仁才机械地一轮,看向民警,嗓音惊人的嘶哑: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天然气泄露,引发火灾。”民警直接了当的说。 晏凯复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紧,“住在这里的人……怎么样了?” “没多大事儿,就是吸了点烟气,现在都疏散到那边体育馆里了,”民警用下巴点了点体育馆所在的方向,漫不经心道:“怎么,你有认识的人?” “……”晏凯复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谢谢。”他转过身,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欸,你等等,”民警叫住他,“我送你去吧,我正好也要回去。”他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 晏凯复点了点头,脚步有点失魂落魄地,跟在民警的后面,向停在角落里的警车走去。 “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啊?”民警打开车门,问。 “舒野。” “!”民警本已弯下腰,又倏地站直了身体,提高声音问:“你是晏凯复?” 晏凯复一怔,“……嗯。” “欸你怎么不早说,我同事找了你一整天哪。舒野的几个哥哥早就到了,就等你了。” 民警重新坐进驾驶座,顺手把烟熄了,“赶紧上车,去医院。” “小野没事吧?”晏凯复心中一紧,赶紧侧身上了车,焦急地问:“他不是在体育馆吗?为什么去了医院?他哪儿受伤了?” 民警没有说话,只是发动了车子,疾速向医院驶去。 尽管一路上晏凯复连珠炮般的问个不停,语气中带着令人不忍的颤抖,民警却避而不谈,一直顾左右而言它。 最后,面对晏凯复近乎崩溃的追问,他才含含糊糊道:“……反正,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晏凯复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冰渣刺穿了。 ——什么意思?心理准备? 他的第一反应是,小野被烧伤了。 烧伤有多严重?也可能是踩踏事故,或者是骨折了。还是…… 他的心都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 “……欸,对对,齐医生,我已经找到舒野的爸爸了,我们现在正往医院赶呢,别着急哈。” 民警放下电话,抄了个近道,望着前方道: “舒野在ICU三室。你直接进去吧,我给你打好招呼了。我还得回体育馆呢。有事。” “ICU?”晏凯复的脑袋轰然一声,神经末梢开始剧烈的疼痛。“他为什么……在ICU?” 他的脑袋疯狂地转着,却又好像生锈了一般,“是不是……因为……浓烟……” 对了,浓烟。吸入过量浓烟会导致深度昏迷。 怎么办?他好像认识这方面的专家,对了,让米助理查一查。 他刚要拿出手机,民警的下一句话却像千钧巨石,猝不及防地轰然砸落。 “舒野已经死亡了。” ——什么? 晏凯复慢慢地转过头,怔怔地看着他。 时间仿佛凝固了,残忍地,一点点撕裂开来。 “舒野死了。”民警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目光带着一丝悲悯,却又无比认真: “消防救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吸入了太多毒烟,今天早上六点,医院已经宣布他脑死亡了……” 晏凯复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目光沉默如诡异的海平面。 民警重新看向前方,不忍与他的目光对视, “他生前签订过捐赠协议,医生是有权拔管的,但根据人道主义原则,医院还是希望等到死者和家属正式告别后,再进行器官摘除,不过要尽快,有一个等待肾源的小患者,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他的声音低下来,“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以后就没机会了。” 晏凯复已经听不见了,所有的声音、光影都杳然逝去,恍惚间,脑子里只有一个意识。 他的,小野,死掉了。 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 - 仁心医院。ICU三室。 三个男人围绕在舒野的床边,仪器单调而均匀的滴答声,窗外笼罩着深沉无垠的夜幕,让人生出一种世界末日般的绝望感。 病床上的少年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容色平静,精致瓷白如人偶的脸蛋上,仍泛着一抹淡淡的粉色。 无数根管子自雪白的被单下伸出,连结在周围冰冷丑陋的仪器之上,正是这些通电的器官替代品,维持着舒野的呼吸与心跳。 与之相反的是,舒屿、舒北宸和温泽西的样子反而像是三个已经死去的人。 不到一天时间,他们已经形同枯槁,神色木然,看上去憔悴到了极点,周身笼罩着一层枯朽死灰一般的气息。 舒屿跪在病床边,微微低垂着头,修长的手指与舒野的微凉的小手,轻轻地、十指相扣。 温泽西则坐在另一边的圈椅上,神情漠然飘忽,一只手搭在舒野满是针管的手腕上,似乎想感受他最后的那一点、若有似无的脉搏,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一件陈旧的外套,像是抓着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是舒野被送来医院时,盖在身上的,也是很多年前,温泽西为了向他道歉,精心定制的那一件。 时光如数剥落,直至今日。 当温泽西再见到这件外套,一切恍如前世,令他痛彻心扉。 他轻轻地嗅着外套上的味道,似乎还残留着舒野身上独有的、若有若无的小甜橙香气。 然而,这件外套,舒野已经多年未穿过了,即使还有他的味道,也早被硫化氢和火烟的刺鼻味道取代了。 似乎喻示着少年的最后一丝生机,也消逝在烈火熊熊的夜空之中。 这个孩子,这个总是用嗔怒的、元气淋漓的目光瞪视着他的孩子,再也不会说话了。 那淡抿着的粉唇,再也不会弯起,露出两颗小小的、可爱的梨涡了…… 泪水渐渐地,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竟然……还会哭。 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齐医生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抬眼便望见舒北宸双手抱着脑袋,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里,宽阔的背颓废地佝偻着,这个年轻而强壮的男人,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彻底击垮了。 病房里,弥漫着一种可怕的死寂,几乎实质化的悲哀和痛楚,让这个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也忍不住心底一窒。 他摇了摇头,摆脱心底那种沉沉的压抑,温言道: “我在他的血液中,发现了至少七种抗抑郁药的残留……” 舒屿的背狠狠一震。 “……精神药物造成了反应神经迟钝,所以他没有闻到天然气中的硫化氢味道,急救人员将他送来的时候,缺氧已经造成严重的脑损伤。……我们尽力了。”齐医生语气遗憾。 没有人说话,似乎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齐医生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在跟三个墓碑说话,让他有些悚然,又十分不自在。 许久,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忽的话语,像是拂过山谷的一丝风: “小野,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没有一直,陪在你身边。……以后不会了。” ——以后?齐医生有点诧异地看向舒屿。 当然,他什么话也没说。 舒屿慢慢俯下身,趴在舒野瘦骨支棱的身体上,紧紧地拥着他,仿佛要与他血肉相融一般。 这七年来,少年似乎未曾好好照顾过自己,抱起来弱不禁风的,仿佛要消失在了病号服后面,青色血管蜿蜒在近乎透明的肌肤之下。 渐渐地,房间里升起一阵似有若无的、幽魂般悲凉的呜咽…… 太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即使此刻心碎得快要死掉,即使恨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换舒野的命,一切却都……来不及了。 监护室里弥漫着无比浓重的哀伤,世界仿佛陷入了凝滞的沼泽之中,寸步难行。 齐医生难以忍受这种苦闷,他轻叹一口气,道:“我先出去,给你们一些时间,跟这孩子道个别,一会儿我会再回来,跟你们谈谈器官捐献的事。” 没有人应声。 齐医生转身离去,刚刚拉开门,身后却传来一个僵冷的声音: “不用谈了。——我不会同意捐献的。” 齐医生回过头,定睛看向舒屿。 这个苍白而俊美的男人,虽然是在对他说话,眸子却定定盯着舒野,温柔地抚摸着少年的侧颊,仿佛自言自语般: “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摘除他的器官。……小野是完整的。永远,都是,我完整的弟弟。” 每一个字如坠落的冰块,虽轻,却掷地有声。 “手术刀割开皮肤的感觉,可是很疼的哦。”他吻着舒野的手背,“你不是最怕疼了吗?” 他怎么可能感觉得到。齐医生腹诽道。 “是啊,”温泽西柔声道:“哥哥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小乖不开心。但是小乖也不能,那么残忍。——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肢解呢。” 齐医生嘴角抽动。——什么肢解?他是外科医生,又不是开膛手杰克。 齐医生神色淡定地说:“很抱歉,如果本人生前签订过捐赠协议的话,自愿捐献属于权利人对自己身体组织的处分,家属是没有权利反对的。” “我比你更懂法律,”舒屿冷淡道: “你也说了,他同时在服用七种抗抑郁药,在这种精神状态下,签订的捐赠协议,怎么能算数?我会向法院申请主张协议无效,在那之前,我不允许拔管,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对他的身体做任何手术。” 齐医生愣住了。 他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纠纷,没想到遇到了比他还懂行的人,还没等他想出反对的说辞,舒屿又道: “还有,小野没有死,他只是受伤了。所以不要‘生前’这种词汇描述他。” 说着,他的指尖轻拂过舒野浅青色的、薄薄的眼皮,仿佛想要将他从死神的怀抱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