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去人人忌惮的魔修城玩，身边有个牛批如兰君一样的人物陪同，那体验是完全不一样的。

    兰君在我身边划了划，然后拉住我的手说：“速度有点快，可能有点晕，做好心里准备。”

    我没明白但直觉点了下头，然后我就听到他响指一打，我只感觉风在耳边咻一声，再睁眼时就已经站在魔修城主街道上了。谁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下巴要掉了：“你这是…有点快？你这是超音速好吗！临仙宗离魔修城隔了好几片海域呢！”

    兰君拍拍我的手，示意我适应就好。

    魔修城里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商铺，卖着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店主也都很个性，有直接全身裹块黑布的，有索性内衣外穿的，还有见了好看的男人就一个劲送他东西的。比如面前这个女魔修。

    女魔修带着娇媚的口音，整个人都快贴到兰君身上了：“这位哥哥，我整个八珍楼都可以送给你，我把自己也送给你，你要不要？”

    这魔修城的民风也未免太奔放了点吧。

    我不爽地帮兰君回答：“他xing冷淡，他不要的。姐姐恨嫁的话要不考虑考虑我吧。不要给那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暴殄天物。”

    女魔修送了我一个白眼：“哪来的小弟弟，毛还没长齐呢就想和姐姐我谈恋爱呢。”

    我刚想还嘴，就被兰君捂住了嘴。

    兰君向女魔修礼貌性一笑：“姑娘厚爱。小道侣红杏出墙是我管教不周，见笑了。”

    然后在女魔修一脸的“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的表情里，我被兰君拉走了。不要怀疑，在女魔修眼里，我就是那坨牛粪，兰君才是那支高岭之花。

    我刚想对兰君说“你的脸好值钱”，就被一根火红的长羽毛闪瞎了眼，就这么一根破鸡毛，标价1后面竟跟着一排0！这分明就是抢钱，还亏他好心给你送点东西。

    我当场就笑了：“看来以后我养点红色山鸡，只要每天卖卖鸡毛，我很快就能包养你了。”

    把自己裹得只剩两只黑眼珠的店主不满意了：“哪来的黄毛小子，孤陋寡闻。这可不是普通的山鸡毛，这是天神火凤明王的法毛！”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法，法毛？”

    店主不屑：“这种高阶位天神的羽毛，当然应该叫法毛啦！”

    我更不屑：“说得好听，还不是根鸡毛嘛！”

    店主不甘示弱：“这怎么能一样呢！山鸡怎么能拿来和凤凰相提并论呢！我告诉你，火凤明王飞升前，曾经可是临仙宗的上代宗主呢。兰君你认不认得，看你傻不拉几就知道你不认得，告诉你吧，兰君，临仙宗的现任宗主，还要管他叫声师尊！”

    这回换我傻了。惊天大瓜！

    我回头看兰君，我很难想象兰君师尊的形象，能教出这么臭屁的徒弟，估计这个师公也臭屁得可以。

    兰君的手摸上火红色长羽，似乎在尽量回忆着什么，他脸色不太好，“这个东西你是怎么来的？”

    店家脱口而出：“我祖宗捡的啊。”，“这法羽作为我家传家宝，一代代传下来，要不是最近手头太紧要还债，我还不卖呢，传给儿子多好。家里有火凤明王的贴身之物，说出去多长脸。”

    兰君又死着一张脸：“火凤明王位列仙班，你祖宗上哪捡他的尾翼？”

    店家：“诶呦喂这位仙长，您可别不信，这真是我祖宗捡的。听我不知道多老早的姥爷说，几千年前火凤明王和玄水武皇神魔交战的那个天坑里，当时掉了好多凤凰羽毛和乌龟鳞片，引得上万人疯抢，我祖宗拼了命才抢到这么一根。”

    兰君沉默片刻：“卖吗？”

    店家一拍手：“卖！标示牌上明码标价，一手交灵石一手交货。”

    兰君拿着那根一米长的红鸡毛付账出来时，在那一刻我还以为他脑子坏了。

    我：“你真买啊？！不怕他拿野鸡毛诓你！”

    兰君：“这根是真的。我储物戒里也有一根，它们摸起来的感觉是一样的。”

    我摸摸那根有些尾部开叉的羽毛，隐隐吃味：“好吧。可它就是根羽毛，你买他干嘛呀，又中看不中用的。”

    兰君：“直觉它能帮我找到一个人。”

    我：“谁啊？谁人口失踪了。”

    兰君：“你师公。”

    我：“啊？！和他什么关系？”

    兰君：“在今天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的私人储物戒里那根红羽是谁的，现在我知道了应该就是你师公的。可我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把你师公的羽毛放进储物戒……。我甚至，连你师公的样貌都记不得。要不是今天那个魔修提醒，我对火凤明王根本没任何印象。”

    我咋舌：“妈呀！有点灵异。”

    兰君：“我做仙门宗主这么多年来，唯一对火凤明王还有印象的，就是有次在书房里翻出张泛黄的老字帖，上面写满了火凤明王四个字，而且清一色出自我的手笔，是我少年时的笔迹。”

    我摸摸下巴，煞有见地：“没准师尊你年少时就认识师公了。”

    “可能，但是我一点都记不起来……。我印象里一直自动认为你师公是位列仙班去了，所以才不见踪影。总之他确实是消失了很久没错，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消失很有问题。”

    兰君晶蓝的眸子看向我，眼底的情绪复杂难分：“我现在都在怀疑我的记忆，是不是也被你师公篡改或是抹除了一部分。”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以前我妈还在的时候，经常数落我小时候发的第一个音不是“ma”，而是“n”。说的第一个词语不是“ma　ma”，而是“n　jiu”。为此她一直耿耿于怀，每次我不听话时她就骂我白眼狼。

    我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就脱口而出：“n　jiu”

    兰君却“嗯？”了一声，然后诧异地看着我：“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也懵得很，又重复了一句儿时的发音：“n　jiu”

    兰君望向遥远处，眼里带着怀念：“兰九……，我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两个字了。千年前的兰家也是名门望族，族内人丁兴旺，不想一场天降瘟疫，五日内兰家上下几千口人全部病逝，就独活下来兰家排行第九的孩子。”

    “我就是那个兰家唯一一个在瘟疫里活下来的人。”兰君看着我若有所思：“你明明才十七岁，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明明这两个字，都已经上千年没人用过了。”

    我被问住了：“我不知道。我只是会不自觉说出这两个字，都不用人教。仿佛说出“兰九”和呼吸一样，与生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