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真的很委屈

    尹路强忍着大嘴巴抽他的冲动，不停劝自己。他不正常，他脑子跟一般人不一样，不能怪他。

    “我没有性瘾。我没有约别人。我昨晚就在寝室。”尹路仰脖冲天上翻白眼，不这样的话，可能会被气哭。

    “那为什么骗我？”靳无虞又来了。

    怎么也躲不过，这句灵魂的拷问。尹路一手扶住他肩膀，低头使劲儿呼吸。

    不想让你知道我一直抱着手机等你信息，所以故意不回复。不想让你知道我像个怨妇一样扒着门等你来，所以骗你说我去图书馆。

    可这种话，尹路就算被下了药也说不出口，只能以攻为守：“好好的干嘛非要回去看论文？嫌我烦了，感到窒息了？”

    “不是。在你那儿，我看不了论文。”靳无虞恢复往日嘴脸：“我们总是抱在一起进行各种边缘性行为，注意力没办法集中。”

    “对对对，是我欲求不满，我馋你身子，行了吧？”

    “你也是这样？”靳无虞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直盯着尹路嘴：“我就说吧，你也喜欢我。”

    尹路当胸给了他一拳，靳无虞被怼得朝后倒了一步。

    “我只骗了你去图书馆这一件事，昨晚真的就熬夜上网没睡着。你爱信不信！”尹路说完扭身过马路走了。

    靳无虞跟上来牵他手：“为什么骗我‘去图书馆’？”

    “你不很能推理吗？你自己想呀！”尹路终于把球传了出去，大松一口气。

    靳无虞果然无法拒绝任何对他智力的挑战，一路沉默着暗自思忖。

    回到寝室一进门，常规操作，靳无虞又把他往淋浴间推。

    “干什么你！走开！”尹路想起他几次三番说自己骚浪，气不打一处来。

    “你没做坏事的话，让我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靳无虞你他妈……尹路炸了，一记右勾拳打在靳无虞左颊。靳无虞趔趄着坐倒在床上，被打懵了。不大的寝室里空气越来越稀薄，靳无虞像缺氧了一样大口呼吸，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尹路话音带了哭腔：“你知不知道你说那些话多难听？我‘需要跟很多人发生关系’、我‘有性瘾’！天天‘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挂在嘴边，你对你喜欢的人，就这种看法？！你凭良心说，自从上次去了你家，我有哪一天不是围着你转？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说起来真的很委屈，旁人都觉得尹路蒙“神”眷顾，好像他得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可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靳无虞无法感知人的情绪，自然无法照顾尹路的感受。再屌癌的直男，热恋正酣时也知道嘘寒问暖、小意温存，但靳无虞连句像样的人话都说不出来。亏得尹路在上段“感情”中磨练出来的脑补能力，靠着自带的粉红泡泡滤镜，对他那些莫名其妙的直球言行甘之如饴。可一旦感情出了问题，这两个恋爱白痴就都傻眼了。就像两个大胖子迎面僵持在一座独木桥上，要么坠落，要么转身。尹路被自己想到的这个荒诞比喻逗得苦笑出声。

    “对不起。”靳无虞终于把眼泪咽了回去：“我不应该怀疑你。但我控制不住。你不在我眼前的每一秒，我都不停地想，我不在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有没有去找别人……其实昨晚，我不仅参加了workshop，还跟我的shrink连线了。他说我对你的feeling类似一种强迫症，建议我把注意力更多转移到我的研究上……”

    “这点事就值得看心理医生？”尹路觉得这人在灯塔国被当成冤大头了：“那我也该去看看。你一走，我就觉得你不喜欢我了。”最后这句已经是极限了，尹路的声音小到几不可闻。

    “好的。那我帮你预约Dr.　Foster，可能最早也要月底了……　”

    “靳无虞！”尹路揪住他衣领：“我不要看心理医生！以后这种事你跟我聊，我不收你钱。”

    靳无虞把尹路拽到自己两腿之间，头埋在尹路肚子上，闷声说道：“你是不是嫌我一直赖着你，想要多一点个人空间？骗我说去图书馆，是不想让我找你？你还去湖边散心，为了躲我……”

    这尼玛真的是……尹路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那个故事，萝卜回来了。

    靳无虞仰着头，尹路看见他嘴角红肿着，还渗出一点血来。哎，冲动了，把我家狗打坏了，还不是自己心疼。

    带有血腥味的亲吻，好像格外刺激。最终还是让他检查了。靳无虞对检查结果很满意，一边打桩，一边在尹路脖子、胸口上亲个不停。尹路粗喘着阴阳怪气他：“强迫症，你这是……”

    这一折腾就天黑了。靳无虞非要尹路带他去他中午吃过的那个小饭店。尹路点好了菜，双手托着脸，看靳无虞整理筷笼里上下参差的筷子。

    这时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竟然是谷峰？！

    “投诉删帖找他，网络中心陈主任。”

    谷峰发来一个微信名片。尹路打了三个问号。谷峰秒回：“别浪了尹博士！你红了！”接着发来一个链接。尹路纳闷着点开一看，是学校bbs的水贴：“你们的神被PUA得好惨”。里面是一张靳无虞在图书馆门口低头走路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