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弟弟
孔晗没想到伊莲娜来真的。 十多张金卡给他刷，密码一样，0417，他不肯用，伊莲娜就疯狂网购，珠宝首饰漂亮衣服，各种限定款，流水一样送给他。 他没有单纯到相信伊莲娜真的喜欢他，投其所好，必有所求，他直接发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伊莲娜眸光一闪，故作轻松道：“没有啊，我就是喜欢你啊！” “是吗？”孔晗死死盯住她，眸光沉沉如一潭死水，带着几分威慑压迫，她却丝毫不惧，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没穿衣服。 这样的目光太露骨，让人招架不住。 孔晗先避开了，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招呼道：“走，去尝尝我沏的中国茶。” 哪怕大着肚子，孔晗的身形依然轮廓优美，纤纤细指拂过紫砂茶壶，优雅内敛，伊莲娜呆呆地看着他，痴迷道：“孔，我真的爱上你了。” “爱上我的多了，先排队吧。” 孔晗难得心情好，亲自为伊莲娜展示了一整套中式点茶，把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不过身体容易疲乏，午后不到一点，他就忍不住回房午睡。 伊莲娜非要扶着他上楼梯，他随口问她：“0417是什么日子？” 她脱口而出：“我弟弟生日。” “文森特？”孔晗笑道：“上次见过他，你很疼爱他吧？” 他本来只是客套一句，没想到伊莲娜脸上的笑容突然淡去，神情严肃，像是被噎住了，片刻后才答：“并没有。” 她那一瞬间难以自控的失态，急于否认的态度，都叫孔晗有些摸不透。 她笑了笑，解释道：“文森特是我们家族最懦弱的人，至今不敢拿枪也不擅长做生意，爸爸很鄙视他，常常说他远不如我们姐妹俩。” 孔晗了然。 善良是可贵的品质，但在血肉厮杀的黑帮家族中，就成了贬义词。 午后，秋日暖阳照进屋子，暖烘烘的，他惬意地躺着，半梦半醒间听到一阵异响，瞬间清醒。 他没有睁眼，因为察觉到有人进屋了。 那人脚步很轻很轻，随后在他耳畔，响起了轻微的子弹上膛的声音。 在被子遮挡下，他的手慢慢移动，摸到了傅兰斯特意放在他枕下的手枪。 千钧一发之际，门口响起了伊莲娜的警告声：“文森特！” 文森特冷冷道：“别拦我，这次爸给的任务，我不能再失败。” 伊莲娜走上前来，轻易就夺走了那把枪，小声道：“你转告爸爸，我需要这个孩子当把柄，要动手，至少等这个孩子出生以后。” “借口！”文森特质疑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伊莲娜坦然承认：“是，我就是喜欢他，我爱上了他。” 孔晗微微睁眼，看着床边对峙的两人，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文森特十秒前还杀气凛冽，此刻却拽着伊莲娜的手，撒娇道：“不可能的，姐姐，你在骗我，是不是？” 伊莲娜拨开他的手：“没骗你。” “爸是让你取代他，不是爱上他！” 文森特难掩怒意，伊莲娜却始终云淡风轻，嘲讽道：“哦？这种事有你做不就够了？这夫夫俩，咱们姐弟俩一人占一个，不好吗？” 一听这话，孔晗还没生气，文森特倒先急了。 “不好，我要他死。” 他憋红了脸，抬手就朝孔晗开了一枪。 伊莲娜反应神速，扑倒了文森特，孔晗没事，但那颗子弹瞬间贯穿了伊莲娜的右手，鲜血喷涌。 眼看保镖全被惊动，伊莲娜一把将文森特从后窗推下去。 “滚！” 文森特猝不及防，腿似乎摔断了。 再不甘心，也只能一瘸一拐逃窜进了森林。 古堡里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孔晗不好再装睡，起身捧着伊莲娜鲜血淋漓的手，安抚道：“我们马上去医院，你忍着点。” 伊莲娜却甩甩手，反过来安抚他：“没事，这点小伤用不着。” 孔晗眼睁睁看着她，自己用医用酒精消毒，包扎好伤口，娴熟又冷静，好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他发问：“怎么回事？” “我爸派了个小喽啰来杀你。”她坦然回应：“我这段时间粘着你，为的就是防这一手，你放心，我会拿命来保你。” 孔晗顿时了然。 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好心帮自己。 真是喜欢自己？他不信。 而她只字不提那是她弟弟，他也就继续装傻，和她演下去。 转眼入冬，孔晗已将近临产期，史密斯医生需要全天候陪护，实验室的活儿暂且搁置。 学生们闲得没事，在附近游猎，雪覆荒原，林间时而一声枪响，震落簌簌积雪，惊起一片鸟雀。打猎归来，他们就在雪地上架起烤架，把肉烤得香喷喷，端给孔晗，又在夜里开起派对，倒让这冬天不至于过于冷清。 大概是于心有愧，伊莲娜照顾他，比照顾自己还细致，生怕他磕着碰着，弄得好像这真是他俩的孩子一样。 他看不懂。 圣诞节到来时，庄园里积雪已深。 学生们都放假了，但他们走之前，特意为孔晗立起一棵圣诞树，在大堂里，光彩夺目。 借着这节日，孔晗有心感谢一下这些围着自己转的人，从女佣到保镖再到护士，都拿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还有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大家喜气洋洋的，把平日里不常用的长餐桌搬出来，热火朝天准备好佳肴，几十个人围坐着吃起烛光晚餐，节日气氛拉满。 守夜的老头调侃道：“先生，您和傅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呀？” “这个嘛……” 孔晗尴尬一笑。 这怎么说？说自己厚着脸皮捂冰块，捂热了，结果被这冰块堵在校园的各个角落，肆意亵玩？ 他随口胡编：“打架认识的，他打不过我。” “真的吗？”伊莲娜嚷嚷道：“怎么可能，我看是他让着你呢！” 众人哄笑，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孔晗很想念傅兰斯，下意识地一笑，问道：“是不是傅兰斯回来了？” “一定是的！” 女佣们叽叽喳喳去开门，却迎上了一张陌生笑脸。 文森特腿不瘸了，带着十几个保镖，站在门外。 伊莲娜顿时敛去笑容，站起身挡在孔晗身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见孔晗没有要抓他的意思，文森特笃定上次的事没有败露，他笑嘻嘻道：“当然是来做客的，我有傅先生的邀请函。” 烫金邀请函，上面有傅兰斯的私人印章，还有一封信，说是给孔晗的。 信上说，文森特是他的贵宾，让孔晗好好招待。 孔晗仔细看，确认是傅兰斯的笔迹。 这人半路出家学中文，笔迹极有个性，龙飞凤舞的，在这异国他乡，很难找到能快速模仿的人。 傅兰斯的亲笔信。 把文森特送来，难道傅兰斯看不出这人用心险恶？ 不，孔晗不认为傅兰斯那么蠢。 他稍加思索，心里有了答案。 “外面雪很大。”文森特自来熟地走进门，摘下帽子围巾，笑道：“你们也瞒得太紧了，我现在才知道您是兰斯家里人，没有早点来拜访，真是失礼了。 他递给孔晗一个硕大的礼盒，又道：“我替父亲来赔礼。” 见孔晗犹疑，文森特挑眉：“兰斯说，他刚好这段时间回不来，让我陪你过圣诞节，我可是冒着风雪赶来的，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当然欢迎，荣幸之至。” 孔晗将人引到桌前坐下，笑道：“陪你姐聊聊天，我去挑一瓶最好的酒招待你，等我。” 他往古堡地下室走去，这里不仅是酒窖，还是储备食材的地方，他将那封信掏出来，丢进了冰箱，然后开始挑红酒，这一挑就是十多分钟。 果然如他所料，这封信有古怪。 当年在学校时，傅兰斯就给他写过很多小纸条请教题目，他那时视为珍宝，悉心保存着。 等到傅兰斯囚禁他把他变成禁脔时，才演示给他看，那些纸条上满满都是荤口情话，用可擦笔写的，火烤后消失，谁都看不到，放冰箱里冻上十来分钟，才会恢复原状。 在那些函数、圆锥曲线题目里，他早被傅兰斯意淫千百回。 要不是有这一段，他真看不出这信中有信。 还是救命的信。 傅兰斯的电话和消息都被监控，只能寄希望于孔晗懂他，阿德里安极力想促成他和伊莲娜，失败后，便把自己懦弱的儿子文森特当娈童送去，仍然失败，阿德里安突然提出，想让文森特去古堡养病。 以傅兰斯的猜测，他们要采取极端手段了。 把这人送去，无异于给孔晗送去一头阴险狡诈又有红眼病的狼，时时刻刻都可能扼住孔晗的脖子，何况文森特带着的十几个人，明面说是保镖，其实个个都是ET组织里的精英，是好战分子。 眼下警方眼见就要收网，为了大局，他只能想办法周旋。 他在信上叮嘱孔晗，假装难产，靠救护车离开古堡。 “亲爱的，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成功，我们的宝宝会为我们做的事情感到骄傲的。” 孔晗把这封信捧在心口，心旌神摇，信上残留着傅兰斯惯用的香水味，让他怀恋着迷。 他心里涌动起一股热忱的情感激流，一想到那个人为了这个家，为了彻底恢复自由，在步步惊险地博弈，他心里就无比感动。 他也是男人，绝不愿意拖后腿。 烧掉这封信，他立马去找史密斯。 这地方不能待了！ 他静悄悄路过回廊，突然听到角落里有人低语，是伊莲娜和文森特。 伊莲娜穿着一袭月光长裙，裹着貂皮，雍容华贵，她站在落地窗前，脸色比窗外的雪光还苍白，呢喃道：“弟弟，不要毁掉我心爱的玩具，哪怕只是个仿制品，也比没有要好，对吧？” “你可以拥有真品的，为什么不呢？”文森特神色痛苦，也没有了进门时的翩翩风度。 伊莲娜璨然一笑：“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文森特喟叹：“小时候大家就笑我弱，枪都拿不动，跑也跑不快，姐姐们是女孩子都比我强，说我是个废物，可我宁愿当个废物，至少双手不会沾上血腥” 他神色懊悔，整个人像是脱了力，滑跪在地，抱住伊莲娜的小腿，苦笑道：“可我没想到，一旦我变得弱小，什么都会失去。” “你也要离开我了，是吗？” “不要走……姐姐你忘了，我其实杀过人的。” 他低头亲吻着伊莲娜的鞋尖，虔诚而忘我。 伊莲娜顺势抬脚，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俯视着他，温柔道：“我怎么会抛弃我亲爱的弟弟呢？永远不会。但弟弟要乖乖听姐的话，孔先生是这世上最宝贵的珍宝，比我的命还重要，你不能动，明白吗？” 文森特被这表白刺痛，却也只能无奈答应：“好。” 看着他们姐弟俩的这副样子，孔晗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也许这是扳回一局的珍贵机会。 他随手给傅兰斯发了一条消息：我喜欢这里的雪，春节也不远了，忙完了，来陪我过年。 傅兰斯深夜未眠，安排救护车就位，又做好了抹去孔晗行踪的保护措施，收到这个消息，差点急疯了，可偏偏手机被监视，他只能故作镇定，回复道：“宝贝，自己生不稳妥，我联系了市区最好的一家医院，明早就来接你。” “不要，我讨厌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