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享乐的夜晚

    卡厄斯会跳舞。

    学徒生活不可能教会他这种无用的技巧，但法师天性聪慧好学，在与贵族的交往之中，很快学会如何将自己伪装成一位上流人士。

    不得不承认，梅里斯·塞德里克有吸引众多情人的能力。他相貌英俊、出生高贵、谈吐不凡，更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城主试图揽住“女伴”的腰，后者不动声色扣住那只手。

    “如果不搂着你，我可没办法带你旋转。”梅里斯笑着说。

    “我会跟上你的节奏。”法师警告道，“你也不希望当众被拗断手腕吧？”

    “暴脾气的小野猫。”城主调侃，顶着对面逐渐显露的不耐烦，继续说，“怎么？我比不上你同伴吗？”

    法师跟着对方脚步，非常故意地踩了他一脚。

    “很高兴你还有自知之明。”卡厄斯冷冷回答。

    城主脸色如常，瞥了一眼远处角落的伊恩。

    “假如我和他并排站立，这里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比他更英俊、也更有财富和地位。”

    “我不管别人的想法。”

    “那你也承认这些事了？”

    “客观来说，没错。”卡厄斯回答，“但我不需要他给我这些东西——我会自己去得到。至于外貌……”

    金发美人露出嘲讽的微笑。

    “别忘了，我最不缺的就是这个。”法师说，“你这种盲目自信的普通男人，和这里其他莺莺燕燕加起来，都不及我照一次镜子。”

    城主挑眉——他又被对方挑衅地踩了一脚。

    “我不太擅长跳舞。”卡厄斯毫无歉意地说。

    没想到，梅里斯看上去并不生气。

    “真是有个性的美人。”他轻佻地夸赞。伴随着音乐节奏的加快，城主一下用力，贴近，靠在对方点缀着蓝宝石耳环的耳垂边低语：

    “你选男人的眼光和你母亲一样。”

    此话一出，他感到对面骤然升起一道杀意。

    “你的伪装很不错。”压力之下，梅里斯从容说道，“如果不是我太熟悉伊莲娜的话，恐怕猜不到你是她的孩子——儿子。”

    “你想干什么。”卡厄斯语气完全冷下来，不再用雌雄莫辨的伪音。黑袍法师真正的嗓音充满压迫感。他们亲密地私语，气氛却剑拔弩张。

    “我说过，只是确认你是否有资格去深渊。”城主说，朝伊恩那边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出来了，他就是你带来的材料。”

    按在城主肩膀上的手指力度加重，像是要捏碎骨头。

    梅里斯疼得皱眉，却还是继续说：“原本我认为你们之间的……‘私情’，会影响接下来的计划。但…如果你是伊莲娜的儿子，我想，那就没有比你更适合去深渊的人了。”

    他的突然松口并没给对面带来任何欣喜。金发法师薄唇抿成一线，快速思考，不出片刻便做出决定。

    “你不用验证了。”卡厄斯回答，“我不会去。”

    梅里斯识破他们身份的那瞬间，卡厄斯心中猛然爆发出一股强烈怀疑感。这是个阴谋，直觉不断警告他。太巧了，一切都像是被什么人预定好了，梅里斯似乎就在等他，等着一个伊莲娜的后代，指引他前往深渊。

    “聪明、警觉，当机立断。”城主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欣赏地看着对方，“但太晚了。”

    卡厄斯脸色越来越差。对方那种同情、怜悯的目光让他忍不住想要轰飞那张脸。

    “你一开始就在这个漩涡里面，孩子。”梅里斯说，“没人能逃离命运。”

    “我不相信命运。”他立刻反驳。

    “伊莲娜也是。”城主回答，“我还记得她曾经那么美丽、骄傲、充满智慧、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她和你一样，认为自己可以抵抗命运……可依然走向了令人惋惜的结局。”

    “法师塔预言她会在黑暗中陨落，给世界留下灾难与痛苦。”他看着法师，似乎能穿透那层黑绸，直视那猩红双眼。

    “结果也是如此。”

    舞曲进入尾声，卡厄斯开始头疼，他也许转了太多圈。有一瞬间，法师感觉脸色那块修补好的伤疤正在急速溃烂，脓血渗出，几乎让他忍不住想要甩开梅里斯的手，捂住脸——不，不能在这里。

    他极力维持着表面的从容，压抑那种幻觉，心中越来越烦闷，以至突然产生一个疯念头：把这里的人全杀光就可以了。解决带来问题的人，问题解决。至于是否会惹上麻烦，卡厄斯·混沌树立的仇敌还不够多吗？

    但很快，法师控制住了这种想法：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伊恩正在舞池外，远远望着自己。

    卡维拉小姐和梅里斯不停地旋转，裙摆甩开一个又一个弧度。所有人都尽情舞蹈、旋转，溺死在绚烂多彩的海洋里，分不清方向。但他的伊恩就站在那里。天旋地转，风暴蔽日，仍有一只锚将他固定在海面上。

    “三天后，月圆之夜，来找我。”一曲终了，梅里斯停下，凑近法师耳边说，“你会知道更多关于深渊……和伊莲娜的事。”

    他甩开城主手，朝伊恩走去。站在骑士身边的灰发男人非常识相地离开。像之前一样，伊恩看出了自己内心的焦虑。

    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说。只是先享受这个夜晚。

    他抱着恋人，将对方带倒在窗边的贵妃椅上。其实伊恩完全不会被法师的重量推倒，但男人还是听话地搂着他，躺在柔软沙发椅上。黑色长裙沿着坐垫垂下，拖到地上。

    卡厄斯领口敞开，露出精致锁骨，金发在暗红软垫上铺开，像是某种金贵丝绸。法师红瞳微眯，看着撑在他上方的人，一副魅惑姿态。

    注意到伊恩似乎想要调换上下位置，金发美人轻启双唇，声音暗沉，却带着别样的挑逗：“别动……我可忍不太住呢……”

    白皙手指熟练地解开身上男人礼服领结。法师随意将其扔到沙发下，接着扯开对方领子，勾起他的下巴，让对方附身凑近。骑士任凭身下人肆意玩弄。这软椅对他的身材来说有些局促，更何况上面躺了两个人。他的长腿几乎无处安放，最终只能小心翼翼将膝盖撑在法师腰侧和沙发边缘的空隙间。

    没等伊恩稳定好姿势，他的年轻恋人突然摸上那紧绷着的大腿，顺手拍了拍臀部。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骑士一下重心不稳，外侧膝盖滑落下去，整个人险些倒在法师身上，在即将撞到对方脸时，及时用手肘撑住。

    “怎么那么紧张。”像是没意识到自己的恶作剧，卡厄斯继续揉捏着对方屁股，享受充盈的肉感。

    「……我太重了，会压到你。」伊恩无奈地回答。

    “也不至于吧，”卡厄斯觉得有些好笑，“我又不是瓷做的。”

    他的手游走到了对方下体，色情地按揉，撩拨身上人性致。伊恩呼吸变得沉重，但依然紧绷着，唯恐自己一个不慎失去平衡——大约在骑士心中，法师就是那么脆弱。

    看着对方那副谨慎样子，卡厄斯突然起了玩弄心思。

    “就用这个姿势，你自己来。”金发美人说。闻言，正打算低头吻他的骑士动作一停。

    「什么……？」

    宴会到了后半夜，已然成为猎艳场所。人们三两成群，在各自角落放纵灵魂。淫乱浪荡的呻吟此起彼伏，华丽长裙成为交媾用的床单，面具解放了斯文表面下的欲望与兽性。

    靠窗角落里，一对人影正在躺椅上起伏。下方的美人脸颊绯红，长裙和金发凌乱地铺在沙发上，似乎享受着身上男人的动作。白净手腕扣住情人的黑色衬衫下露出的一小节腰身，一角裙摆被塞进上方男人的裤腰中，挡住他们贴合的下身。

    任何能有机会和这种美人共度春宵的男人，都会像开屏孔雀一样卖力炫耀自己，但此刻上方的黑发男人却神情诡异。他看上去比那美人还要累，眉头微蹙，咬着唇，一起一伏间，沾了汗水的短发贴上额头。

    “有点慢哦。”美人松开一只手，抚上对方脸颊，好整以暇地调笑道，“再快点。”

    「好……好的……」伊恩蹭蹭他手掌，勉强加快动作。

    这姿势对他来说有些挑战。一方面，卡厄斯超乎常人水准的阴茎正卡在他后穴里，塞得满满当当，每次抽插时都带出粘腻的水声，让他面红耳赤；另一方面，尽管被撑开、被填满的感觉让他双腿发软，伊恩还是努力顶住自己的重量，以免直接坐到对方身上。不开玩笑，他可是被红龙吐槽过体重的人——尽管那包含盔甲重量。

    礼服裤装勾勒出男人结实紧绷的长腿。伊恩感觉自己双腿和手臂正在打颤，偏偏卡厄斯另一只手又开始掐弄敏感的大腿内侧。

    「请…请不要再这样做了……」他终于忍不住哀求，「我真的快支撑不住了……」

    “这种时候不可以说不行呢。”

    法师坏心眼地揉搓一把对方挺立的性器，身上人猛地抖了抖，几乎就要栽倒在他身上。

    “大家都以为你在操我。”卡厄斯说，金发美人露出了今晚难得的一丝笑容，“我这样子让你不行吗？”

    「不是……」他无意识地张口回答，刚才那下摇晃顶到了全新深度，几乎要把伊恩残存的理智埋没。

    那只手又回到他脸上，温柔地抚摸。

    “你现在看上去好看极了。”卡厄斯突然说。

    “他们不知道你有多美。”

    他拇指抚过对方坚毅的眉峰，擦过伊恩由于快感和羞耻而泛红的眼角，最后落在唇上。骑士唇瓣远不及法师那么饱满诱人，常年保持严肃让他嘴角不自觉有些垂落，却不显得凶狠。

    现在，对方在手指的暗示下听话地张嘴，喘息之间隐约露出舌面的圣纹。卡厄斯觉得自己硬得爆炸，几乎想放弃此刻的捉弄，翻身压倒对方，用剧烈疯狂的节奏将二人推向高潮。

    用“美”来形容一个像伊恩这样的硬朗男人，会让旁人觉得匪夷所思。但法师不在意他们的评价。卡厄斯的美貌俨然过剩，以至于其他人的面容对法师来说毫无区别。

    但伊恩，那个最先走进他内心、成为自己在漩涡中唯一锚定点的人，是特殊的，所以用任何词语赞美都不足为过。

    他手指微微离开，对方很快追上，亲吻法师的指根。

    伊恩动作总是克制而小心的，哪怕在做爱途中，都显得虔诚、不带情欲。但卡厄斯乐于看到他露出迷失在快感和欢愉中的表情。

    法师终于动起来，朝上顶了顶胯。完全没料到对方这行为，身上人发出一声诧异的抽气——他正好在落下腰，一下被顶得措手不及，大腿泄了力，重量带动骑士继续下落，以至于让体内性器抵达了新的深度。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叹息。区别在于卡厄斯是被对方收紧的肉穴爽到了，而伊恩则是又爽又慌。他大脑忙于处理后穴快感、射精欲望和不要压到对方三件事，负荷运转得卡了壳，被法师圈住性器根部时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整个人毫无收敛地坐在对方身上。

    伊恩慌忙想要撑起下身，但酸软腿根和柔软沙发垫让这简单动作无比困难。没等撑起多少，膝盖又滑出了沙发，再次跌坐下去，被顶得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呜咽。

    “喔……”卡厄斯也结结实实被撞了一下，“你确实挺重的。”他承认，看到对方慌张表情又很快安慰道，“慌什么，我这不是没碎吗？”

    他圈住对方根部的手指上下撸动几下，感觉到含着自己的肉穴收紧。

    “共舞至曲终？”

    法师朝身上人抛了个媚眼，随即不再掩饰年轻人的着急阈饥渴。这次，他两只手紧紧扣住对方劲瘦腰身，带动伊恩上下起伏。他的节奏比年长者快很多，没几下就逼得对方抵达高潮，自己也爽快得射了出来。

    等那瞬间爆发的快感过去，他才慢慢帮助对方起身，分离。被操得无比包容的后穴有些含不住精液，白浊滴落在黑色长裙上，十分明显。伊恩看上去更窘迫了，手足无措，准备用外套擦掉。一向洁癖的法师倒是无所谓。

    “酸吗？”他按揉着对方大腿。

    卡厄斯很喜欢骑士恰到好处的肉感。那些肌肉在放松状态下柔软而富有弹性，手感极佳。他确信抵达查希提后，伊恩没有继续瘦下去。对方很会照顾人，也懂得如何照顾自己身体。

    伊恩摇摇头。情欲消退后，那些不适感很快被良好的身体素质缓解。

    法师坐起身，贴在他耳边吹气：“其实你也没有那么重……我很喜欢。”

    “腿真的不酸吗？”

    他状似体贴地继续乱摸，年长者一眼就看出恋人想干什么。他没有按住那双不安分的手，反而搭上卡厄斯的腰。

    下一秒，法师失态地发出一声低呼——他被对方打横抱了起来。

    旁边抽事后烟的男人们看了一眼，只当伊恩是个绅士。又有些人垂涎他怀中的美人，被那双蓝眼睛一个个盯得心虚，移开视线。

    骑士把恋人抱到阳台上，远离屋内浑浊淫靡的气息。冷风让两人体内的燥热冷静不少。伊恩将黑裙美人轻轻放在大理石栏台上，环住他的腰防止对方滑落。卡厄斯挑起他下巴，低头接吻，场面像极了阳台幽会的一对秘密情人。

    片刻后，他才恋恋不舍离开对方嘴唇。

    “好吧，看来腿真的不酸。”法师有些赌气地说，“还真感到挫败呢。”

    他侧脸，望着渐渐泛白的天际线，金色长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如同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月神。

    “天还没亮。”卡厄斯回头，朝恋人露出微笑，“我们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