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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门响,张红霞急忙从厨房出来,沾满面粉的双手在围裙上用力擦了擦。 “小野,你回来啦。” 她正在包饺子,想明天煮给陆临野吃。 陆临野冷淡地抬了抬眼睛。他的母亲烫了新发型,穿玫红色钩花毛衣,比起原来面容枯槁、疏于装扮的模样,倒是风韵了许多。 见陆临野不说话,张红霞笑得不安,手指在围裙上来回蹭着。家里出事后,以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孩子消失了,变得阴郁又沉默。这几年,她一直不知如何跟自己儿子沟通,顿了顿,努力没话找话:“这几天在方律师家,有没有听话啊?妈没文化,他是有知识的大律师,对你又这么照顾,你一定要多向他学习……” “够了!”陆临野不耐烦打断,“能别说方青宜吗!” 张红霞脸色微变:“小野,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你十七岁了,应该明白,那一切不是方律师的错呀,是你爸冲动杀人,毁了咱们家!” 陆临野原本心烦于听到“方青宜”三个字,一听到这个名字,他浑身就涌起说不出的躁动。可冷不丁听张红霞埋怨陆志海,像烈酒呛了喉管,他哑着嗓子吼: “你既然觉得这个家毁了,那你去找跟你一起打工的男人吧!我谁都不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吼完,没再理会脸色惨白的张红霞,冲进卧室,砰地关上了房门。 陆临野仰面摔在床上,闷躺半小时,脑子里突然像被刀刃割开,闪过一件被他忽略的事情。他一个激灵,“操”了一声,心急火燎地从床上跳下,冲出房间。 张红霞仍在厨房忙碌,见陆临野行色匆匆往外跑,急切问:“这么晚了,小野你还去哪?” “出去一趟!”陆临野头也不回,外套抓在手里,顾不上穿就跑出去了。 他一路狂奔,跑到公交车站台。缓缓启动的末班公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他,又一脚刹车,打开车门。 凌晨的街道静悄悄的,黑暗墨汁一样扩散城市的各个角落。两侧商店都打了烊,街道上空空荡荡。司机或许心急回家,把车开得飞快,不到半小时便抵达了目的地。 陆临野跑到住宅区的大门外。这片住宅有二十四小时安保,只有里面的住户或提前登记过的客人才能进出。陆临野借住方青宜家第一天,方青宜就给他办理了出入信息。值夜班的保安坐在岗亭里,核对了一眼他的身份,就把他放行了。 夜幕之下,一栋栋房子漆黑又寂静。方青宜家的窗户也暗了下来,房子里的人应该已经入睡了。 庭院外的铁栏杆,对于动作灵敏的少年来说几乎形同虚设。陆临野翻身一跃,一骨碌跳进后院,熟门熟路,打开半敞的窗户,钻进了室内。 小黑猫伏在地毯上,听见动静,冲来人喵呜了两声。陆临野连忙手指压在唇上,冲小黑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黑猫认得陆临野,爪子挠了挠,换个姿势继续躺下。 陆临野脚步很轻地踩过地毯,走到沙发旁,拿起他搁在角落的书包。 他之前走得太急,完全忘记了书包这茬。 换做平时倒无所谓,就几本教材,不要就不要了。可是今天,书包里有刘禾塞的东西,他必须赶在方青宜发现前取回来。 “我堂哥去日本旅游,特地从那边买回来的,”一考完,刘禾就找到陆临野,兴奋说,“临野,待会去不去我那看。” 陆临野拉开书包,借着洒入室内的月光,确认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紧绷一路的神经才终于松弛下来。 一想到方青宜可能留意到他的书包,继而发现他书包里塞满了低级不堪的色情漫画,陆临野就头皮发麻,坐立难安。 陆临野无法否认,过去的几天里,他频繁想起方青宜。 想起方青宜刚洗完澡、皮肤散发热意,把内裤往大腿扯的画面。那个画面总是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甚至一次又一次,潜入他的梦境,让他难以呼吸、无法动弹。 陆临野拿上书包,打算原路离开。 他蹑足向前,寂静的房子里,月光薄纱般漂浮在空气里。一缕隐约呻吟忽然落下,像一颗水珠,在他耳膜边碎裂。 陆临野身形凝固。 那是什么声音? 小黑猫蜷在地毯上,睁大金瞳,好奇注视少年去而复返。它主动朝少年叫唤,以为少年会再次与它玩“不做声”的游戏,但少年对小黑猫不理不睬,一言不发踩着楼梯,往楼上去了。 伴随陆临野沉闷的呼吸,那缕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如一圈圈涟漪,从虚掩的书房门缝往外扩散。陆临野眸光摇晃,仿佛受到蛊惑,不由自主,朝声源一步步走近。 “闻、闻驭,不要,别在这里,我站不住了……” 那个白天清冷、克制的声线,在此时此刻,显得含混又绵软,夹杂令人心中发紧的哭音。 陆临野再次想起方青宜赤裸身躯上芜杂的痕迹。陆临野的心跳得很快,砰砰鼓荡耳膜,他透过门缝,看到了书房里的场景。 拉满的窗帘,摔落在地的台灯,散乱的衣裤与文件资料,以及微弱光线下,两个赤裸交缠的人。 一个Alpha,与一个Omega。 Alpha站在Omega身后,肩宽腿长,像某种烈性香料,每个部位的肌肉线条都凌厉优雅,从林野豹一般充满慑人的力量感。他用高大的个子压向怀中Omega——而那个Omega,即使已经比绝大部分Omega更加高挑,却在这场身体与本能的对峙里,被Alpha压倒性的征服了。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充斥整间书房,铺天盖地撕咬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