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
“平之兄来信说了下月十七与重光兄、明皙弟一同来燕都的事,届时我们北三门是否要为他们接风?”顾锦坐在震字府前院选震堂内,对着面前的周文白与上座的席大将军不卑不亢地问。 周文白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笑眯眯地问,“今次怎得是锦弟来,修远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锦尴尬的笑了笑,抱拳道了声多有得罪,一脸忧色说,“元佑那孩子突发高热,兄长和嫂嫂已经衣不解带照顾两天了还是不见好转,现在预备从西边请张家人来看看,实在是无法脱身,这才命锦前来拜见两位家主。” “这……元佑乃修远兄独子,这若出事可怎么办才好。”周文白也皱起了眉,叫外头的廖忠进来,“你去找几个脚程快的,万万要把张家神医请来。” 坐在主位的席征闻言抬头看了看周文白,拿起手边的茶饮了口不说话。 顾锦自然是千恩万谢。坎字门做水陆两路的生意,商号遍布南北两地,若从苍山山脚接了张家人过来,自然是比做些零星生意的艮字门要快得多。那元佑不仅是顾修的独子,更是艮字门这一辈嫡出唯一的后辈,被人捧在手里长大,如今突然出事,叫人怎能不心焦。 和军队无关的事席征从不干预,都是由周文白全权处理,只在最后给个赞同的意见罢了。他坐在上首拿着手中茶盏瞅来瞅去,小小的白瓷茶盏上彩绘着一个在隐隐绰绰的群山间独钓的人,意境十足。 下次要那个奴隶画幅一样的来。 席征想。 林微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晨起先是在床上忧心阿梅一夜未归,而后被进来的兰竹菊吓了一跳,恍惚下又被赵三拉来湖心亭,本来以为是过来做什么腌臜事,没想到得令以后每日都来这个湖心亭用寻常王上得一张都难得金花纸练画,还要坎字门的家奴日日陪同。 虽然那籍学看似温顺的模样,但单看文白先生治下坎字门尊卑分明的样子,就知这副温顺绝不可能出自真心。这也便罢了,太阳刚刚落下去点,一个叽叽喳喳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湖心亭,硬是要蹲在他身边陪他画画。 “我家公子在前院,所以我就在后院……我本来想去找找阿梅的,但是阿梅不在,他去哪里了呀……你现在画的是什么呀,这个是阿梅吗,一看就是啦。你要送给阿梅吗?是不是要提个字,要不然就写阿梅两个字吧……阿之的画真的好好看,什么时候能为我画一幅?哎呀不是想要占你便宜,我央公子送我一张金花纸,你能帮我画一幅吗……” 林微身子骨还未大好,湖心亭又冷,地上只垫了块坐垫,一整天跪在亭中作画已经头晕眼花,结果又被这位不速之客吵得脑袋嗡嗡作响。 碧音却在亭中蹦蹦跳跳,拉着他一个劲地问阿梅怎么不在,他想阿梅了,又在他说阿梅去了燕春院后一个劲的怂恿他在画上添个名,反正大将军也不会要阿梅的画,不如直接送过去。 林微只想揉揉太阳穴,实在是无奈的紧,提笔在画上提了“红梅浮雪最相思”。碧音终于满意,笑眯眯地说马上就要有大人物来燕城了,届时公子定会经常来震字府,我一定会经常来找你和阿梅玩的。说完蹦蹦跳跳地又朝前院去了。 林微头晕眼花地跪在冰凉的膝垫上,脑袋里嗡嗡响个不停,听着碧音最后的话心道,可千万别再来了。 “怎么样?”虚与委蛇了一下午终于回了府。顾锦坐在碧涧流泉卧房桐木桌前,温声问道。 “阿梅不在,去了燕春院。我又打听了,燕春院是坎字门的产业,阿梅和那边走的本来就近些,近期也不频繁,同往常一样,只偶尔去一下。”碧音一屁股坐在顾锦脚下的地毯上,认真回道。 “听闻周文白送了个奴隶去燕春院,顾辰看上了,十日里有九日都在那边。”顾锦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所有线索都搅成一团。 “二公子向来把嫉恨周家家主的话挂在嘴边,就连自己院子的名都要带两个仙鹤,双鹤听泉那边谁人不知。所以文白先生的奴隶,二公子肯定是要蹂躏一番。听闻他自己玩不够,还要手下的人一个一个的上,他在一旁看着。前日里下手重了,血流了一床,现在阿莲还没醒来,就算醒了可能也瘫了。”碧音咬碎一口银牙,十分痛恨,“所以阿梅才去了燕春院。” 顾辰一向喜欢折磨周文白曾经要过的人,做的比这更过的也有,顾锦叹了口气,“可我总觉得,好像漏了什么。” “大公子那边把元佑看顾的那么仔细,怀古居那块像铁桶一个,谁能害得了元佑,公子怕是多虑了。”碧音嘟了嘟嘴道。 顾锦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公子能想到,大公子肯定也能想到,现在还未发作,怕也是什么都没发现吧。”碧音突然跪起身,“公子,今日我叫阿之写字了,错不了,那一笔字,绝对师承文白先生叔父,他一直挂在嘴边的老师——周季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