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矣生遇河

    床底藏着只老鼠，隔近的书桌有盏灯亮着。庄天河挤着房门，意思叫了两声。昨天夜里，隔壁的小女孩跳楼了。

    小孩叫小小。

    抬出来裙子脏了，血溅了一身。

    左手边的女人哭得太假，显得周遭的空气格外稀薄。警察来问话，女人鲜红的嘴吐出几个字。

    “我是小小妈妈。”

    庄天河透过猫眼看。几户人家紧闭房门，屋里传来声音，楼上开始拖动桌椅。

    他佯装生气，趴在地上往床底叫嚷。

    “你死了。我真难过。”

    庄天河床底养着一只老鼠。它赶走过一只布偶一条狗。

    他打开落地窗，向外走，很快触到栏杆。庄天河拨通韩隶的电话。

    “看海。”

    仔细想来是有预兆的。天边有火烧云，对户的窗帘拉上，模糊间野蜂吮吸花蕊。庄天河下楼去买两听啤酒，结账的时候遇见韩隶。他身上的风衣很长。“我很想你。”

    庄天河回头看他。

    “我们好久没见了。喝酒，再去看海。”

    韩隶亦步亦趋跟着庄天河。从少年时代，他们就一直在一起。

    上楼时迎面撞上一个女人，韩隶拉着庄天河。不紧不慢地开口:“小心。”

    庄天河没管韩隶，抽身向前走了几步。“抱歉，您还好吗？”

    女人哭过。她有些惊惧，惶恐地抱着头。狭长的狐狸眼斜睨着庄天河，对着他身后的韩隶，直接站了起来。庄天河看她这番动作，垂眼呼出口气。“女士，记得回家换身衣服。”

    庄天河不得见这交颈鸳鸯，于是拍拍裤缝，脱了韩隶的风衣给了女人。红漆短裙，刚遮住屁股。对她一个青春正甚的女人来说，是资本。

    韩隶挨着庄天河，头低下，牵着庄天河的尾指。他欲进一步。庄天河望着走廊尽头，摸上右耳垂。韩隶看过去，有一颗小痣。

    可爱。

    庄天河收回眼，提着塑料袋往上颠了颠。久违的朝韩隶笑。

    只记得屋子里没开灯，有猫叫。庄天河掐住韩隶脖颈，象征性的咬了口。韩隶轻轻蹭蹭庄天河的下巴，似做安抚。交合，舔舐，泄出的时候韩隶觉得痛快，失禁的羞耻涩痒使得人如坠云端。庄天河神情阴郁，脚撵着韩隶的肉根，手顺着大腿带着白浊插进后庭。不耐的搅动，韩隶要哭不哭，又叫又喘。

    松了。庄天河不满意，韩隶手攀上庄天河的后背。“用了药，后面软的。”庄天河掐着韩隶的肉根，用指甲磨。韩隶吞吐着庄天河硕大的肉棒，口里流出些涎水。庄天河觉得恶心，“吃了。”

    韩隶托着庄天河的肉棒，舔，摸，撅着屁股身体扭动。庄天河没了兴致，挤韩隶的龟头。“自己玩，韩隶。”

    韩隶红着眼睛，爬下床，骨肉匀称的双腿收拢跪在地上。后向旁挪了几步，寻了件白衬衫穿上，不系扣，只留衬衣的一角盖住自己的物事。在庄天河眼中，韩隶用手指不停的操弄自己。弓身，喘气。韩隶能感觉后穴的空虚，他闷哼一声，眼里有水渴求庄天河。

    庄天河扯了被子，在人吵闹的背景音中，意外休息的不错。被拉上的窗帘被人拉开了。

    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她在户人家门口缩着，有人经过，本就瘦弱的身干弯得更加辛苦。

    “你快回家吧。”

    出于成人的爱护，庄天河提醒她快回家。

    房间里有冷风，枕头上凹陷了一块。厚重的阴影压住庄天河。门铃响了。

    夕阳到头天就黑了，最近小区的治安不好。这处是老区，晚间的应急灯没法保证住户的安全。摸黑触及的墙壁生长青石藓，回来有风吹过。上头的窗被人打开，墙沿有架爬梯，封成了三角口。

    墙壁很像女人的粉底。

    劣质的白色粉末抹在人脸。庄天河看着女孩从家里走开，背着身走了很久，往返几次，踌躇停在一家门口。

    “妈妈。”

    庄天河跟着她，见到了白天的女人。从里看去，她脱了红漆短裙，身后长出尾巴。椅子上正坐着个年轻男人，眼睛被红绸挡着，嘴有点干。

    场景不算艳俗，反倒因为地上散落的情趣物品多了几丝温馨。按摩棒没关，避孕套干瘪，流出白色的液体。庄天河看着女孩哭，想起女孩没有爸爸。

    阿门。

    许清葭坐在男人身上，恶意的调笑。小腿瘙男人的脚跟，婉转的上下插入，放出尖锐腻味的声调。许清葭环抱着男人，双眼看着天花板。情事没令许清葭觉得有趣，她感到深处的膜，举着男人垂下的双手摸自己丰满的浑圆。“矣生，老师真下贱。”

    “你长大了，怎么还寻老师的乐呢?我们的女儿就在门外，她胆子太小。不比矣生，十七岁的年纪就把老师的肚子搞大。”

    韩隶吊死在房梁上。后股不干净，穿着白衬衣。扣子崩了。庄天河睁开眼，能嗅到海风的咸湿。

    麻烦。庄天河缓缓眼睛的酸涩，起身去浴室冲凉。后背留下几道抓痕。浴室的镜子照看庄天河。他砍着肩胛骨，目视眼前的惨状。

    这人头被砍，盔甲破落。荒山古路，肠道驿站。三十万秀山军野火葬亡。于佚年魂断铁头岭，不死不生。

    “三年后，换身入室，救我三十万秀山亡魂！”

    庄天河应声。“狐子破了秀山百年龙根，地府改了他的生辰。”

    夜半哭声，小女刚折。警醒庄天河切勿行差踏错。然商人受礼，讲究诚信。狐子许清葭，为女，不改戾性。害死生身母亲。

    铁卷文书，字字悲泣。庄天河经从龙泉稚河，寻见沙海尸窟，矗嶙峋怪石。蛮石开智。

    “二十万龙骑兵！凿石开路！！求见先贤！！苍生苦痛！诸天神佛诸可见得？！”

    黄土白烟。

    羌笛鼓擂。

    号角激昂。

    庄天河受大地孕育，身感满园疮痍。

    ——你们死得好啊！！！

    庄天河陡然惊醒。热泪聚在眼眶，脚底发凉。

    这颗心不堪重负，很快就要坏死。

    门铃又响了。庄天河捡起剩下的啤酒，说了句。“请进，孟矣生。

    矣生是梦，是地府的‘哭叫生’。吃死人的心肝脾肺。庄天河没有预想和他遇见。他注意到孟矣生的指甲在长。

    有狐狸的骚味。

    孟矣生看着庄天河，突然想摸他的脸。吃他的心。“天河大人。也是个局外人。矣生觉得可惜，不能共登极乐。”

    “庄小死了。许清葭跑了。你下辈子当不成人。”

    庄天河算算时间，请孟矣生离开。孟矣生调口气堵在喉咙，离庄天河很近。提起韩隶。“他得了好，会继续跟着你。”

    话在风中断断续续，“我等下辈子。”

    孟矣生跳楼。和昨晚看景的位置是一处，庄天河意外想起没有救庄小。地府的公务人员拿着簿子。月光牵出一条线。

    庄天河在等天狗食日。在有限的时间里他想描摹几张脸，孟矣生，许清葭，庄小。韩隶。

    庄天河。

    嗡——嗡——

    死亡！重新输入指令，获得返场资格。

    秀山。龙骑兵。

    帐中王中道，裴西京。一银盔小将，红缨枪，剑眉朱颜。

    “秀山卧有龙脉，圣上如此罔顾祖制大肆砍伐。到时山洪俱发，恍谈明君圣德？”王中道观裴西京，倍感心力交瘁。祖上有德，荫蔽王家百年。到如今也是垂死式微。

    心中困苦。

    裴西京不置一词。“死了干净。倒不如放火烧了秀山。”

    嗡——嗡——

    激活程序已启动，投入世界线。

    0031先生，身份更新。

    欢迎来到龙渊沙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