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陈岩鸣看着窗外发呆，吴晓妍拍了拍陈岩鸣的手臂：“吃饭去啦，你不去啊”，她站起身向外望了望：“李沉不来找你吗” 陈岩鸣干巴两句，说李沉这段时间有事，不跟他一起吃饭了。 不过这事儿也是真的，前几天李沉发短信说自己这周有事，中午让他自己先吃，晚上也不必去他那里。陈岩鸣对着短信发呆，还在自己留了两天都没吃的面包旁边发现了李沉的饭卡。 一个人吃饭居然变得有些孤独，这是陈岩鸣没想到的。 平时课间陈岩鸣因为身体原因也不会去厕所，只挑大家上课的时候再去，碰到李沉的几率更小，也就只能在一周两次的体育课上能碰见。结果这周李沉连体育课都没来，陈岩鸣还去问了问，只说李沉不舒服，去医务室休息了。 陈岩鸣下了课还给李沉发了消息，到了放学才收到李沉的“没事”两个字。 这挺让人挫败，陈岩鸣有时候会傻乎乎地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会不会让李沉生气了，可是李沉还给了自己他的饭卡，说让自己自己好好吃饭的话。 陈岩鸣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就像是饿极的人面对着一桌大餐却无法享用，又或者是让一个文盲解释一首诗歌的意义，明明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表述不出来。 今天中午陈岩鸣只是买了两个饭团，跑到天台坐着吃，手机屏幕熄灭了又被他摁亮，一截没打完的短信就这么留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也许是风吹得太舒服，也或许是这段时间晚上总是睡不着的原因，陈岩鸣居然在天台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醒来的时候都已经上课20分钟了。 他先是一惊，看了眼时间，那双小狗样的清澈眼眸周围有些红肿，像是睡沉了被人匆忙喊醒，还想再睡。想了想下午的课老师并不管人数，陈岩鸣原地坐了会儿才起身，拍了拍校服准备下楼。 现在这个点，大家应该都在上课吧。 他鬼使神差地选了从1班经过的方向回班，走廊很安静，能听到透过窗户传来的老师讲课提问的声音，陈岩鸣蹑手蹑脚走得很小心，一直到了1班的后门才停下步子，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里边张望。 李沉正坐在最后一排听课，一只手转着笔一只手撑着下巴，修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巴一上一下地飞舞，红润的薄唇闭合得很紧，微微蹙着眉，像是现在老师说的话有些不符合他的心意，那根黑色的水笔在他的手指间来回翻转，灵活地飞舞。停下动作的时候李沉举起了手，说出黑板上的一个错处。 陈岩鸣不由地看呆，眼睛细细地描绘李沉的侧脸。 “哪个年级的！怎么还不回去上课！” 走廊尽头老师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同学们纷纷转过头向着门外张望，与李沉的眼神差点对视上的陈岩鸣下意识直接蹲下，转身拔腿就跑。 陈岩鸣脸蛋涨红，趁着课间才敢回班，整个人还沉浸在那份被发现的羞涩与刺激中，可是从心脏处传来的满足感却让陈岩鸣有些激动。刚对视的那一眼让陈岩鸣激动到甚至微微有些勃起，坐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事实，不得不用校服下摆盖住。他闭上眼， 可以清晰地回忆起刚刚的任何一个细节。李沉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总是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 陈岩鸣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清醒一点。 “最后一节自习不上了，咱们要去排练”，同桌吴晓妍看着怪异的陈岩鸣，“你这两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最近，最近晚上睡不着”，陈岩鸣很老实地实话实说，他有些发愣，呆呆地又问了句，“什么彩排啊” “运动会啊”，吴晓妍收拾着书包，“运动会之前不是因为期中考所以说推迟了两周嘛，你那几天没来。” 期中考试那段时间是陈岩鸣筹钱差点退学的时候，那段时间陈岩鸣都没怎么来上学，自然是不知道。 “哦哦”，他有些颓然地趴在桌子上，“可以不去吗，反正我也什么都没报名” “不行”，吴晓妍叉着腰摆了摆手，“这次老师说了咱们班报的人太少，好多人已经强制性报了几个项目，你估计也有，到时候去体委那儿看看。再说了，你体育不是挺好的嘛”，吴晓妍揪了揪陈岩鸣的耳朵，“拿个奖，争个光，到时候老师就不找你麻烦了” 陈岩鸣老实地点点头，李晓妍甩了甩辫子，有些骄傲地昂着头，“这次走队列我可是举班牌的哦” 陈岩鸣猛然想起，李沉不也是举班牌的吗，之前在体育课上，他见过的。 下了课，大家三三两两地往操场去，从1班到15班，从操场口就排好队，挨个班走到主席台前绕场半周，最后在操场中央排成纵队听讲话。陈岩鸣班是最后一个，排到的时候1班早就进去了，陈岩鸣只能隔着操场周围的栅栏迷茫地从人群里找着李沉的身影。 陈岩鸣个子有182，在班里算高个，所以跟另外一个男生一起站在吴晓妍后边，吴晓妍看着陈岩鸣张望的样子，“你是不是找李沉呢？” 被点到的陈岩鸣收回视野，脸蛋微红“没….我就是随便看看” “关系好你找他很正常嘛”，吴晓妍纤细的胳膊扛着班牌，两三下地抓不稳，陈岩鸣顺手就接过来拿着，“你一女生还让拿这么重的东西” “就举一会儿，不累的”，吴晓妍笑了笑，“谢谢你呀” “哇，提前走完的班可以提前解散啊，那咱们班也太吃亏了吧”，旁边的男生突然大声说了两句，周围人都抬头朝着操场那边看。操场中央还有两三个正在排队的班级，最开头的1到4班都已经往外走了，没了队伍人头密集。陈岩鸣的眼神快速扫视着人群，终于在靠后的部分看见了李沉。 李沉拿着班牌，周围围着两群人，大家都在说笑着什么，在中央的李沉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淡漠地看着前方，脸色并不好，透着两三点烦躁。 “李沉走排头啊，也是，他个子那么高，1班剩下高个子的男生看起来都要矮一些呢”，吴晓妍小声说着，目送着李沉从远到近靠近，“不过长得真的好帅啊，简直跟漫画里的人一样” “是……是啊”，在众人都在看着李沉的视野里，陈岩鸣也可以放肆地盯着李沉看，直到李沉从自己的身边经过。 李沉脚步轻快地从15班旁路过，距离陈岩鸣的距离都不到两米。 “哎，他没看见你吗？”，吴晓妍推了推陈岩鸣，那句“他怎么不跟你打招呼”刚想说出口，抬头看着陈岩鸣盯着李沉的模样，哽在了喉咙里没出声。 陈岩鸣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一样。 一套流程走完，陈岩鸣在所有人之前提前跑回了教学楼，径直掠过自己班跑向了1班。陈岩鸣气喘吁吁，李沉的位置已经没人。陈岩鸣一点没停，一边喘着气一边回自己班快速背起包往校外跑，刚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李沉正好上车，陈岩鸣追着跑了几步，差点摔个趔趄，还是目送着黑色轿车从自己视野中远去。 “妈的…….混蛋……” 陈岩鸣气得眼圈直红，不单只是是因为李沉，更像是这几天的郁闷已经到达了巅峰。好吧，也许是他真的太笨太迟钝，才明白这几天的李沉完全就是在学着他躲着李沉的样子来对待他。他不知道要怪李沉还是要怪自己，刚跑得太快还岔了气，肋骨生疼，不得不蹲下缓会儿。 “操”，陈岩鸣将头埋进胳膊肘里，“操你妈的” 等着在胸膛内乱撞的那股气过了，陈岩鸣站起身，擦了把眼睛。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