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陈岩鸣回家的时候小海还没回来，陈岩鸣进了屋子将书包径直摔在地上，心跳快得感觉要从嘴里呕出来了。陈岩鸣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大口地深呼吸着，空荡荡的屋子让陈岩鸣的脑子从那天开始两人吵架的一切开始回想，重重地叹了两口气。 他在是自己错误在先和李沉太过分里来回挣扎，可是现实生活还是让李沉选择放下那些所谓的情感实际地思考问题，他得自己摆正自己的位置，他奶奶的手术费是李沉出的，医药费是李沉出的，护工是李沉找的，所有费用也是他付，自己一家的开销，甚至在学校吃饭都是李沉的钱。 他陈岩鸣有什么资格对着李沉生气呢。 他给李沉发了条短信，语气很诚恳，问李沉是不是在生气，如果生气了自己道歉。 他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按下发送键。发出短信后才开始换衣服准备给小海的晚餐，可是等小海都到了家，陈岩鸣的收件箱还是空荡荡，像是将石头扔进了海里一般杳无音讯。 不过今天小海回来得有些晚，陈岩鸣看着手机的时候问了两句怎么这么晚，小海只是含糊着说老师给他们几个要参加奥数比赛的学生补习，所以晚了些。 吃饭的时候，兄弟两人都吃得不多，陈岩鸣是大半心思都放在等待来信上，陈海鸣则说老师补课累，吃不动了想当做早餐。两个人像是各怀心事，收拾好碗筷便回了各自的小房间写作业。 写作业的时候陈岩鸣叹了口气，再发了一条，又说了一次自己做错了，如果还有其他错的地方自己也道歉，自己不该让李沉等这么久，但是他真的对这些事情不太懂。 这条陈岩鸣说得很诚恳，甚至都让他想起来自己因为踢球晚回家被奶奶教训时候乖乖道歉的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会让人那么担心。 陈岩鸣写作业到一半的时候小海过来说自己打算洗漱睡觉了，再到陈岩鸣写完就已经接近10点半，洗完澡上了床，再打开手机，还是什么都没有收到。看着聊天对话框里李沉给他发的消息，还是上次陈岩鸣问晚上要不要去他家做饭他回复的一句“不用”。 那个时候陈岩鸣还被这个回答伤到，感觉自己有些矫情便没继续说下去。 第二天中午陈岩鸣还特地去了1班找李沉，可是到的时候却说李沉最后一节课没上回家了，说是请假有事。陈岩鸣看着李沉的座位，桌面上简单地放着课本水笔和已经被填满的一张卷子，正被周围的同学围着看： “哇怎么做到的，第二节课才发的作业吧” “上课的时候在写吗？我看老师还专门提问他了呢” “正想把我作业放他包里让他帮我写” “拍一下拍一下，他不会在意的” 陈岩鸣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没去吃饭便回了自己班。 昨天的短信李沉还是没回复，陈岩鸣将手机开了又关，像是骗自己一样仿佛这么做了就能让回信出现在眼前。 下午上课的时候陈岩鸣还趴在桌子上睡觉，被吴晓妍拍醒的时候脸蛋上都印上了书印，一片红扑扑的。 “我看你早上也不会踩点来了啊，怎么总是趴着睡觉啊，中午吃饭没” 陈岩鸣没什么力气，只是摇了摇头。吴晓妍塞了块巧克力给陈岩鸣让他补充补充体力，“今天咱们还得去排练呢，你这次都被报项目了也不能再请假不来了吧。” 陈岩鸣想到自己被报的100米，400米和接力就头痛，他还找了体委说不想参加，可是体委语气委屈说班里实在是没人了，大家都不愿意报，不想参加。陈岩鸣也抵挡不住体委的恳求，只得答应。 正式运动会是在下周三，周三到周五再加上周末，差不多相当于一周的假期了，即使这周要补课学生们还是兴高采烈的，其他班的人都已经开始练习起了团体项目。明明大家都在期待着下周的到来，陈岩鸣却一点都没有期待的感觉，如果是平日里他运动会的时候都是去打工挣钱了，这突然有了空闲的时间，还得跟着同学们一起练项目，陈岩鸣感觉局促，更别提他还有李沉的问题还没解决。 上完课去排练，陈岩鸣照常帮吴晓妍拿着班牌，看着一个班一个班从自己前面走过，李沉并不在，他的位置由一个陈岩鸣不认识的男生代替站着。 看来李沉整个下午都没来上课啊。陈岩鸣不由得思索，之前李沉也会这样，莫名上着课就不见人影，放学了回来接自己或者让自己去他家找他，只说家里有事。 陈岩鸣不懂，但他也不会多问。李沉家庭太复杂，光是偶然从李沉的话语里窥到一两处陈岩鸣都忍不住皱眉。 这次排练因为用了自习课的时间，陈岩鸣提前放了学，专门去菜市场买了只老母鸡准备给奶奶炖个鸡汤。回了家校服都来不及换就开始开锅煮汤。陈岩鸣一边看着时间一边等陈海鸣，想着等陈海鸣回来也能喝上一口热乎的。 可能补课吧，陈岩鸣想着，这几天小海都说晚上再补课，有时候陈海鸣也会去看一下奶奶再回来。但让个半大的孩子这样乱跑还是太危险了，陈岩鸣不由得担心，打算还是给小海买个儿童电话手表带着。 陈岩鸣留了张字条，剔了半只鸡的肉带着炖好的汤一同放进锅里，穿着校服就出了门。 到了医院，奶奶输完液还在睡着，护工阿姨说这两天输液剂量多，瞌睡在所难免，多睡些对老人恢复体力也有帮助。陈岩鸣将保温桶递给阿姨是自己炖的鸡汤，可以跟奶奶一起尝尝。阿姨直夸陈岩鸣孝顺又懂事，有这样的孙子是老人的福气，说得陈岩鸣很不好意思，耳朵都发烫。 “阿姨，我弟弟来了吗？”，陈岩鸣走之前突然问了句，“他还没回家” “没来”，阿姨看着陈岩鸣有些担心的脸，“小孩贪玩，现在这种天气小孩都喜欢去小公园踢足球什么的，别担心，一会儿肚子一饿就回家了” “谢谢阿姨”，陈岩鸣打完招呼下楼，心倒不停打着鼓，陈海鸣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从不会放学贪玩不给自己说一声。 有些慌乱的陈岩鸣准备去一趟小海的学校，看看他是不是还在那里。即使贪玩也好，没关系，陈岩鸣从不会因为小海贪玩责备他，他小时候比陈海鸣还贪玩，被陈富打都成了家常便饭，可是不该不给他说一声。 因为医院和学校离得很近，走路更快，陈岩鸣三步并两步，在还有距离一个红绿灯的时候跟着人群一起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绿灯亮。马路对面左转200米就是小海的小学，路口正对着的是一家KFC，宽敞明亮的玻璃窗里可以看到店内坐着不少刚放学的孩子和家长。 陈岩鸣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被玻璃窗最角落位置里的人牢牢抓住了视线。绿灯都亮起来，人群从陈岩鸣的身旁穿过，陈岩鸣却都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等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岩鸣飞快地从车流中穿过去，推开玻璃门，朝着小海的方向大步走去。陈岩鸣身体都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等到意识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小海从位置上拽起来。 “我有没有给你说过，别他妈靠近我们”，陈岩鸣径直打翻了桌子上的餐盘，对着眼前的男人大声呵斥着，“滚远点，陈富” 男人看上去饱经风霜，明明眼睛还是年轻的样子两鬓却都有些斑白，穿得还算体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儿子有些说不出话，局促地搓着两只手，看上去有些可怜。 陈岩鸣气到咳嗽，甩开小海的胳膊，一边咳嗽一边喊着：“要不然回家….咳咳….要不然你就留在这儿跟他一起过吧！”，说完转身就走。 也许是第一次被陈岩鸣这样发脾气，小海抱着书包和一个袋子站在哥哥和爸爸之间，来回看着，眼神可怜极了。 陈富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去追陈岩鸣，“爸爸知道怎么找你”，陈富轻声说着，“别把你哥惹生气了” “好….”，小海背上书包，那句爸爸怎么也开不了口，“那我，我先走了” 陈富目送着小海远去，默默将地上的餐盘和余下的汉堡捡起来，抱歉地对着周围人笑了笑，独自离开了快餐店。 陈岩鸣走得飞快，时不时转头给看眼小海有没有跟上。等到了家门口才把默默跟着的小海拽到跟前。 “我就给你说两件事”，陈岩鸣看着他，那双眼睛的眼神像是能射出冷箭般锐利，“第一，他就是骗子，不能相信他。” 小海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没出声。 “第二，不准带他去见奶奶”，陈岩鸣说得认真，抓着小海的胳膊逼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态度难得强硬，“你听清楚没” “知…..知道了”，小海点了点头，瑟缩的模样属实看上去可怜极了，“哥，别生我气” 平日里哪里见过小海这样害怕的模样，陈岩鸣只是有些无力，摆了摆手，“进屋吧”